《这个杀手他晕血》针织马甲

2、第二章

　　张扁鹊眉清目秀生的好看，脸皮白嫩医术又好，常年行医身上还带着淡淡药香，这些年虽然有不少人对他暗送秋波荷包硬塞，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调戏他，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这让张扁鹊有一种被人当成小姑娘戏耍的愤怒，张扁鹊不断在心里提醒安慰自己，医者仁心！医者仁心！莫生气！莫生气！
　　“那你家在哪里，我好通知你家里人来接你！”
　　张扁鹊紧了紧拳头，想快点把这小痞子送走，自己费心废药给人治病，到头来医药费没落着，还要遭人调戏，当初怎么就对这个人生出怜香惜玉的感觉呢！
　　圆首瞧了一眼站在张扁鹊身后强忍笑意的药童，端起药童手上的药碗一口饮尽说：“小药童你先出去吧！”
　　药童抬头看了一眼张扁鹊，接过圆首手中的药碗转身出去，顺带把房门关严实，刚出房门便忍不住低笑起来，这么好笑的事情，他要赶快去与人分享。
　　俗话说得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房内只剩他们两人，圆首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半靠在床上，抬了抬下巴示意张扁鹊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待张扁鹊坐好，圆首挪了挪身子靠近张扁鹊压低声音说：“我可以跟你说实话，但是你可千万不要报官！”
　　张扁鹊不大自在的挪了挪身子，他平时接触的基本都是病患，除了望闻问切的需要，为了避免过上病气，他一般情况下并不与人这般亲近，这个时候圆首忽然凑过来，他不自在的往后撤了一下身子。
　　“你先说！”张扁鹊的声音低沉，大概是常年行医的缘故，他的声音总有种让人瞬间就能安心的功效。
　　然而圆首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张扁鹊的不自在，又往前凑了凑说：“扁大夫，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叫张扁鹊，不叫张华佗？”
　　圆首果然是故意叫他扁大夫！
　　行医数载，张扁鹊还没见过这样的病人，其他病人见了他哪个不是恭恭敬敬老实听话，可这个人却一再拿他取笑逗乐。
　　他平时很少动气，身为大夫他知道气大伤身，可面对圆首这一时片刻，他的怒气便隐隐有些压制不住了。
　　医者仁心！医者仁心！他是病人！莫生气！莫生气！
　　“家父名讳华佗！”
　　“原来是这样啊！”圆首点点头靠回去：“果然医者世家，那为什么你弟弟叫张青蒿？”
　　“弟弟他不问诊！”
　　“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张家世代行医，自祖上开始，张家便有了长子问诊幼子采药的惯例，因此张家长子都以先代圣医为名，幼子则以草药入名，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五年前张扁鹊代替卧病在床的张青蒿出去采药，谁能想到他不过是替弟弟出门采药，只此一次，便遇上了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圆首。
　　可不说这就是孽缘嘛！
　　“扁大夫，你相信我说的话吗？”圆首忽然换了脸色，一本正经的看着张扁鹊。
　　先前流气痞赖的人，这会忽然换了个样子，张扁鹊一时愣住，木然的点点头。
　　“那……我说我是杀手，你相信吗？”
　　圆首看向张扁鹊，上挑的凤眼中染上一层严肃的神色，略带惨白的双唇一张一合道：“你是大夫，负责治病救人，我是杀手，只管杀人放火，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真的绝配！”
　　一个杀人，一个救命，倒还真是绝配的很。
　　看着圆首冷静的说出这句话，张扁鹊盯着他的双眼，圆首没有躲避张扁鹊的眼神，两人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常年行医望闻问切，一个人说谎与否，张扁鹊多少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哦，我还是第一次见晕血的杀手，真厉害！”张扁鹊朝着圆首竖起了大拇指，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
　　自从圆首醒过来之后，每次给伤口上药的时候，圆首总要晕过去那么几次，为这事，换药的小药童每次都要笑话他两句。
　　说到这个圆首不大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说：“其实我以前也不晕血的，只是这次受伤太重，所以就害怕了。”
　　“那你的家人呢？”
　　“作为一个冷血杀手，我没有家人！”圆首做出抬头望天的样子，虽然是在屋子里看不到天，也要装作能看到天的样子，语气深沉透着十分孤寂，恍若孑孑独立的悲凉。
　　“不对！”张扁鹊正色道：“你不是冷血杀手，你是晕血杀手。”
　　孤凉悲寂的气氛倏忽之间零星破败，圆首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被打散。
　　圆首没想到还能被张扁鹊调侃，看着对方一脸严肃的说出晕血杀手四个字，凤眼弯了弯点点头，这大夫看着清冷不近人情，有时候也会调侃一两句。
　　“最后一个问题，你身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圆首的眼渐渐暗淡，低头扫了一眼身上尚未愈合的伤口，上挑的凤眸中没有了任何笑意：“我是被对手所伤，与同伴失去了联系，其他的……你不要再问了，我是为你好！”
　　沉默片刻，张扁鹊起身抚平衣袖上的褶皱说：“我知道了，我只是一个大夫，只管看病救人，至于你伤好之后的事与我无关，只不过……你离开之前要先把诊治费用结清。”
　　“扁大夫……我在这里躺了这段时日你们应该知道的，我的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张扁鹊冷撇一眼说：“有没有钱那是你的事情，我这里不做好善乐施的赔本买卖，要不……你就留在这里打工，用工钱抵资。”
　　为了治好圆首的伤，他可是用了不少珍贵的药材，那可都是弟弟辛辛苦苦从山上采来的。
　　圆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一只手勾了勾张扁鹊的外袍笑道：“扁大夫，你想让我留下大可直接说，我又不会拒绝，何必找这种蹩脚的理由。”
　　看着张扁鹊面若白玉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圆首更大胆的拽了拽张扁鹊的衣摆，上挑的凤眸中带着潋滟春色。
　　从那以后，圆首便留在了贾河镇，一开始的两年，圆首住在慈仁堂里，白天帮忙抓药晚上看店，以此来偿还欠下的医药费，在慈仁堂的这些日子，圆首跟镇上的人逐渐熟络起来。
　　后来圆首带着镇子上的几个孤儿，一起住到村东头的破庙里，几个孤独的人凑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家。
　　一开始，圆首身边只有一两个孩子时，他们还在慈仁堂里帮忙熬药，给病人换药，后来孩子越来越多，圆首便带着他们搬到了破庙里。
　　张扁鹊起先不同意圆首带着孩子们住在破庙里，他们可以继续在慈仁堂里帮忙，只不过圆首拒绝了张扁鹊的好心，他们不能一直依靠张扁鹊，慈仁堂还要养活张家一大家子和药童伙计，他们继续留在那里只会给张扁鹊增加负担。
　　从慈仁堂搬出来之后，凭着在镇子上混的脸熟，圆首带着孩子们给偶尔需要的人家帮忙做杂活，以此换得一些银钱吃食，虽说一开始日子过得紧紧巴巴，过了两三年，日子也越来越有盼头了。
　　张扁鹊也会时不时给他们介绍一些杂活，偶尔也会叫他们去慈仁堂开开荤。
　　经过他们一日一日的努力，原先的破庙已经变成了一处农家小院，逐渐有了家的感觉。
　　过日子嘛……总归是越来越好的！
　　“扁大夫，有没有热茶？”圆首两手捧脸揉揉发疼的脸颊，看着张扁鹊明显发怒的脸色，心里却暗暗窃喜。
　　这小子平日里总是一副老神在在严肃工整的样子，这些年也就他时不时能让张扁鹊情绪激荡。
　　明明还是少年，总要装作一副严厉的样子。
　　圆首明白张扁鹊为何总要僵着一张脸，作为大夫，如果总想他这般不着调见谁就笑，怕是没人敢找他来瞧病了。
　　可就是因为明白，圆首便总想要激一激张扁鹊，只有这样才能在他脸上看到少年人该有的样子。
　　张扁鹊狠狠瞪了一眼圆首，转身端起一旁备好的热茶递到圆首面前问：“说说吧，这次又是怎么了？”
　　圆首喝了热茶，舒展活动四肢说：“不是什么大事，活干完刚好赶上雇主家在杀猪，他们一定要给我们分一块猪肉，然后就……”
　　虽然圆首后边的话没有说完，张扁鹊已经猜到了，嘴角抽抽揶揄道：“明知道自己什么情况，还不躲着点。”
　　圆首不以为意放下手中茶杯说：“我也没办法啊，人家雇主见我们干的不错，非要额外送给我们一些猪肉，我想着也好啊，快过年了给孩子们添一道菜补一补，但是我哪知道他是要给我现场杀猪，你都不知道，他那刀子刚插到猪身上，猪还没死呢，我就先晕了，这下可真是丢人丢大了，也不知道他们几个发现了没有，这要是被别人知道我晕血，镇子上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我呢！”
　　再怎么说他在镇子上也算是人尽皆知有名有姓的，他也还是要脸面的。
　　他晕血的这个毛病就只有张扁鹊知道，那几个孩子只知道他时不时会犯病，却不知道这是晕血，他们平时碰上见血的情况不多，基本能遮掩过去，这要是被孩子们知道他晕血，以后可怎么在孩子们面前立威。
　　好在这个事情只有张扁鹊知道，之前他受伤换药晕倒，药童只以为他是痛的，便没有多想。张扁鹊虽说年纪不大，可行医多年，也知道患者的病症不能随告诉别人。
　　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圆首叮嘱过孩子们，如果他犯病了一定要带他到张扁鹊这里来，好在这些年他犯病的情况不多，否则三天两头被人抬到慈仁堂来，镇子上恐怕要不了几天就要传开他患了不治之症的消息了。
　　“哼！活该！”
　　张扁鹊转身朝着后院走去，小炉子上还熬着药呢，过了火候药效就不一样了。
　　“你先在这里看着，有人叫我，我去后边看看。”
　　张扁鹊离开之后，圆首起身活动活动身体，走到门前掀开厚厚的门帘往外看了一眼，虽然外边的风雪已经停了，可刺骨的寒气依旧吹了圆首一脸，圆首赶忙把门帘放下，快步走到火炉挫着双手取暖。
　　他们在雇主家做完活已经是午后，孩子们抬着他从隔壁村走回来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买到多少年货。
　　再回来时，张扁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身上的药味没有之前那么浓厚，只不过常年行医，他的身上多少还是会带着一些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