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坏种》钦差

5、Terry

　　你有没有过卑微到看一段本来应该生气的聊天记录，却从无边苦涩里面尝出一丝甜味的经历。

　　乔乔下来喝水的时候，Terry的手机还在枕边亮着。

　　她想到早上因为看他的侧脸入了迷，又担心被他当成那种没有边界感的刁蛮女人，只好远远对着他被微信界面照亮的挺直鼻梁和肉感的唇一遍遍用手指描绘。

　　那是为了避嫌才没有钻进怀抱，以免产生偷看手机的误会。

　　突然她的手指被咬住，他没有转过脸，只是含糊地笑:在我的脸上写欠条啊宝贝？

　　什么欠条？她有点迷糊。

　　昨天是谁，一边哭一边求我，他把手机往边上一扔没有锁屏:让哥哥陪着吃吃饭看看电影呢？

　　乔乔的脸一下子热起来了，结束之后还有两朵火烧云在脸上，她想着只是看一眼我不乱翻只要不点开未读就不会有痕迹了，被发现了会彻底被讨厌吧。

　　而且他答应了。

　　她的脸一时红一时白，被抛弃的恐惧和梦幻般的甜蜜让她的脸阴晴不定——他说答应你的怎么会不兑现呢，鸽谁都不可能鸽我的乔乔呀。

　　原来是这个“欠条”，她紧紧攥着被子模糊地有了概念，终于可以有能拿来炫耀的约会内容了。

　　所以还要去承担风险破坏吗。

　　心跳声突然沉下去，乔乔心想，我只是瞄一眼我甚至不拿起来。

　　然后她看到一个头像是巴哥的男生给Terry发:干嘛呢兄弟，今晚丽都会？[06:37]

　　下次下次，今天陪一下小乔。

　　太黏人了吧，还没腻啊。

　　有时候觉得她还挺可爱的啊，傻逼，不懂了吧。

　　草。[06:40]

　　如果是在老付的手机里看到这样的聊天，没有一次地毯式搜索检验贞洁尚存这事是过不去的。

　　但是乔乔只看到Terry说:她还挺可爱的啊。

　　所以不是我求来的，是他真的觉得我可爱，想要跟我有其他的相处经历。她游魂似的飘到客厅，脑子里一遍遍在重播整个过程想要确认这个猜测。

　　南栅说得不对。

　　如果看不起看不上他会这样吗，他不会，再说了他的朋友也知道我。

　　乔乔慢慢地喝水，越喝越渴，她觉得空得要命，迫切需要趴到Terry身上去，就像宠物恋人里面澄丽对待momo那样可是她自问可以吗不行的吧。

　　只有主人可以找宠物充电，她其实连福岛都比不上，因为她根本不可能有那样的勇气赖在Terry家里不走。

　　福岛是淘气黏人又理直气壮被纵容的加菲，她是小区附近徘徊在上下班路上的流浪猫。莲实板起脸赶走福岛，她躲在附近一直到被捡回去才原谅他，乔乔自问如果Terry说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有点廉耻心不要总是假装看不懂男人的拒绝啊她会怎么样。

　　会死掉吧。

　　会在他后悔的第一时间跳出来一边哭一边把好不容易要来的怜悯又消耗殆尽吧。

　　会笑得比哭还难看然后坐在他家楼下最显眼的地方变成幽灵变成望夫石变成那个看到就烦的女人吧。

　　可是怎么办她就是这么没出息啊，就是连很正常的一日约会都要用这么曲折的方式求过来，好像这就是她唯一的要求了，明明很贪心却要装作无所谓，别扭的样子真难看啊。

　　乔乔慢慢喝完了一杯温水，嘴角尝到冰凉的咸涩，才突然惊觉眼泪已经流下来，赶紧去卫生间整理了一下才回去卧室。

　　蓝灰色的窗帘拉得很紧，昏暗中只有轻浅的呼吸声。

　　Terry看上去还没醒，她悄悄从背后抱住，深呼吸一口他被窝里面带一点体温的果木香味。距离掌握在不会被嫌弃的程度，只缓解一点骨髓里的痒就浅尝辄止，像一个计算着用量的瘾君子。

　　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半，她还完全没有睡意，好在Terry似乎忘记取消上班用的闹钟了，Mi Gente的前奏响了起来。

　　Terry猛然睁眼，眼睛里还有长期熬夜留下的几分红血丝，下意识流露出几分凶狠来。

　　这种令人小动物惊惧的神光只过了一瞬间就被他收了回去，他捉住乔乔要后撤的手紧了紧，转过身来亲她的额头和鼻尖。

　　乔乔脸上的脆弱逐渐变成了迷醉，她晕晕乎乎地说:你今天没有休息吗，那下次也可以的。

　　然后他笑着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没法休息了，你要不要先喂喂我，咱们晚上再出去吃饭。

　　这种宠溺又带着一点命令式的要求让她完全不知道怎么招架，乔乔把头埋在他的胸口闷闷地说那这个可不可以算只有半天，下次要补上。

　　可以补上 。

　　Terry漫不经心地抚摸她凸起的蝴蝶骨，顺着脊椎一点点滑下去，带点侵略性地揉捏着。

　　他的掌心靠指根处有一些茧子，分布得并不均匀，带起一连串细碎凌乱的闪电。

　　乔乔几次想要抓咬那身厚实的肌肉都作罢，只好把那些疯狂的念头全都压在喉咙深处，像垂死挣扎的小鹿在虎口哀鸣。

　　朦胧间她想起来，好像她一直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也没见过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