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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梦魇 ...

  •   季存在检查机子的速度越来越熟练,闲暇时间也变多了,会找秦束聊聊天,随时记录爷爷的病情。
      爷爷和他打电话总会隐瞒,人呀,是越活越回去。
      工厂里温度适宜,偶尔还会有点冷,但这样的环境里,他的记忆力特别好,以前要半个小时才能背完的文言文,在这里二十分钟就可以搞定,学习效率提升了,他也给自己加大学习量。
      他捡完流水线上的机子走到饮水器前接水喝,韩寒会提醒他五分钟内回来!
      最后几天季存被转成夜班,韩寒带着他去找干部,要开学了不宜调班,干部看他是学生,做事又认真,同意了。
      这天下午,季存下班吃完员工餐就看见安检门外有人闹事,污言秽语在吵闹的环境下丝毫未被掩盖,门外聚集了一大帮人,堵的水泄不通。
      季存站在露台上,置身事外,韩寒说这种情况很常见,等他们闹够自然会散开。
      那群人少数真心劝架,大部分可能是生活太过枯燥,想找点乐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旁观着,更有甚者在一旁煽风点火,唯恐不乱。
      “雄起,不要虚嘛!”
      “就是!有胆子闹,没胆子动手!”
      群众越来越激愤,劝和的声音也跟着变了味,吵了有大半个小时人才静下来。
      一声尖叫刺破苍穹,闹事的其中一人向后仰倒下去,鲜X从嘴里溢出,躺在X泊里不断抽搐,另一个手里拿着刀,两手暗红,呆呆的站着,刀尖X水嘀嗒往下掉。
      围观的人害怕被牵扯进去,纷纷散开,很快就听到警报声响起。
      周围弥散着血腥味!季存双手颤抖着捏紧,他站的高,看的清明,这些画面在他脑海里一帧一帧的回放,勾起藏在脑海里的不堪往事。
      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他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最后哇啦一声吐出来,额头浸出细密的冷汗。
      站在一旁的韩寒看傻了:“季存,你怎么了,没事吧?”韩寒走过去轻拍他的背部,安抚他:“要不要去医院?”
      季存大步跨下露台,捂住耳朵仓惶而逃,耳里嗡嗡作响,假性耳鸣让他更加的恐惧这一切。
      他背靠着墙躲在宿舍的床上,捂住耳朵,紧紧的闭上眼,认为这样就能躲过那些他惧怕着的一切。
      没用,为什么没用,他在心里呐喊,最后猛睁眼睛,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双目无神,任由记忆在脑海里翻腾捣弄。
      他睁着眼躺了一夜,没去上班,不喝水也不吃东西,他不停的自我安慰着,没事的,早过了!
      直到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才站起来开门,门开了,他情绪彻底崩溃,眼尾濡湿。
      “存哥,我来了!”秦束把季存拥进怀里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季存像受惊的小动物,紧紧抱着他信任又依恋的人,呼吸着他身上专属的气息。
      灯光下,他的脸色惨白,喉咙发干,他一夜未眠,倒在床上睡着了。
      秦束看着面前的人,心口就像扎进玻璃碎片一样绞着疼,一个月的思念排山倒海的倾泻下来,他看着他,低下头吻了那人的脸颊,像只偷腥的猫。
      秦束用棉签在他的嘴唇上擦了点温水滋润,趴在床栏边阖眼入睡。
      傍晚,秦束起来点了两份盖浇饭才把季存叫醒。
      “存哥,醒醒,吃饭了!”
      季存干巴巴的看着他,原来不是梦啊,他揉揉鼻尖:“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秦束说。
      季存在床上翻找,没找到手机,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是…………韩寒叫你来的吗?”
      “嗯!”
      秦束把饭盒拆开,静了一会才说:“存哥,走吧,别干了!”
      季存看他,深吸一口气:“你不问我为什么会这样吗?”
      “你想说我就听!”秦束不想揭他的伤疤,等他想说了自己就会说,他记得上次自己主动问了,季存就会受更大的刺激。
      季存把饭吃完,痴痴的笑着回忆,眼神晦暗。
      那年,道路泥泞,房屋破旧,下雨天走几步就会粘一鞋底的烂泥,墙壁上涂着一层又一层的白灰,尽管翻新过也能看出它曾经的潦倒。
      小季存爬上树看着一窝小鸟喃喃的说:“你们好幸福啊,我可以加入吗?”
      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就像在回应小孩天真烂漫的幻想。
      几个小朋友站在树下摇着树大喊:“季存又爬树啦,赶紧来人啊!”
      季存颤巍巍的挂在树枝上,被摇的从树上摔下来,记得上次这样还是几个星期前。
      男人听到外面的喊叫跑出来就拎着他丢进家里:“干什么?摔死老子没钱给你治!”
      季存泪眼汪汪的坐在地上:“爸爸,我们去找妈妈好不好!”他拉起袖子把脸上的鼻涕擦干净,抱着父亲不撒手!
      男人气极,抓起地上的木棍就开始抽打起来,小季存哇哇哭着,门外的小孩在外面大笑。
      “哈哈,你还敢在你爸爸面前提妈妈?你不知道吗?你妈就像一张公交车!哈哈”
      这群小孩学着大人的口吻在外面吵嚷,他们不懂别人的苦痛,只是单纯觉得好玩。
      有一日放学,小季存看见前面有只小花猫跳进巷子里,他好奇的跟过去想一探究竟,也跟着小猫爬进墙缝里,走到墙缝最里处,就看见墙外有个小男孩被一群长的奇奇怪怪的人围住,那群人一脸邪恶的看着他。
      男孩死了,走的时候满身X污,倒在X泊里,*脏淌了一地,他躲在墙缝里捂着嘴吧,眼泪大颗大颗滑落,他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被发现了也许下一个就是他。
      他真的很想很想冲出去保护那个小男孩,如果当时他大声呼救男孩会不会不会死,他还是太胆小了!
      这件事成了他多年的阴影,那段日子他一闭上眼就会看见男孩瞪着眼睛狰狞的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救我?都是你!该死的是你!”不知为什么,他开始精神恍惚,话变少了,眼神呆滞。
      父亲开始酗酒赌博,母亲随时不见踪影,他不敢回家,也不敢经过事发地,经常躲在家里的墙角睡到天亮。
      那个村落缺乏政府的管辖,像他一样的孩子多的数不胜数,每天都上演着各种争吵,最后以血液和死亡闭幕。
      他终于说出来了,藏了这么多年,心里那片阴暗的角落终于重见光明,他如释重负。
      秦束看着他,再次把他揽进怀里。
      “不是这样的,不关你的事,你没伤害过任何人!”他归于平静,无波无澜。
      有很多孩子的童年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不尽如人意,季存可能是运气不好,遇见的不尽如人意太多。
      季存逃离工厂那天反应太大,被警察在监控里看到,所以要请他作笔录,同样不排除他的嫌疑,他从来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进警局一趟。
      警察问:“你当时在现场为什么要跑?”
      季存如实回答:“害怕!”
      征询他的警察叔叔斟酌片刻又问:“为什么害怕?”
      “因为”季存捏紧手指,他不知道怎么说,他想把当年的事公之于众,但让他重说一遍堪比捅他的心一般难受。
      有些伤疤撕裂一遍就再难有勇气当着众人再次划开。
      是啊!他怎能置身事外,他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秦束作为陪同人等在门外,季存冒出细汗,警察叔叔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
      “怎么了,你紧张什么?”
      “我…………有心理障碍!”
      过了很久季存都没开口,警察耐心的用纸杯装了水放在桌上。
      最后他终于突破内心的桎梏,缓缓的说:“叔叔,我曾经目睹过一场命案…………”他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告诉警察,最后洗脱嫌疑被放出来,有个叔叔还叮嘱他要及时就医,摆脱心结。
      虽然那年的那场命案他提供的信息并不充足,但他坚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罪犯迟早会被绳之以法。
      警察留了他的电话号码,以便以后联系,他走出审讯室秦束就走上来牵着他的手腕。
      “怎么样?”秦束说:“叔有没有刁难你?”
      “没事,走吧!”
      秦束从屁兜里拿出一颗牛轧糖放在他的手上:“吃吧,吃完了就好了。”
      季存拿着糖看了很久,鼻尖酸涩,如果有一天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你还会……给我糖吗?
      他剥开糖衣,把糖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秦哥,韩寒请我吃饭,你要去吗?”季存向前走着,等待他的回答。
      “嗯,吃完明天就走吧!”
      “好!”他想回家了,那个工厂他再也不想进去。
      吃饭的地点约在员工宿舍附近,韩寒依旧温文尔雅,这次为了好好招待小精灵,他点的菜口味都很适中,只是他没料到还会有个不速之客。
      季存挨着秦束坐在一起,秦束瘫坐在椅子上,一副贵族玩胯子弟的样子,带着慵懒的美。
      季存总会忍不住被他吸引,秦束和韩寒面对面坐着,说不清哪里出了问题,三人相处的很不自在。
      秦束说话比以前更扎人心,有着好脾气的韩寒今日说话也带着□□味。
      季存在一旁提醒秦束,让他收敛着点,他的话不仅不起作用还适得其反,气氛更紧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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