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圣子·复生·叛逆的冥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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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黎明的曙光总是令人又爱又恨。
对于我这样的黑暗生物，恨的原因自不用多说；但它又总是让我有一种、一切重新开始的错觉，这让我情不自禁地对它抱有好感。
真是不可思议，我发出这样干巴巴地感想。
但是这种错觉总是在我脑海萦回，挥之不去。
于是我决定出去走走，今天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会发生。
花园里的大气与尘埃中翻涌着一股奇异的清香，似乎是暗黑蔷薇与路易十四玫瑰混合的芬芳，又像是掺杂了佛手柑与青柠檬、再加以圣水雨露调制的香水味。这种糅合了奢靡的颓废气质以及自然的清新香氛，令我眼前一亮，神清气爽，整个人都圆满起来。
看来雨后的世界，似乎也不是那么肮脏难耐，至少还在忍受范围之内。
我在一簇簇蔷薇、玫瑰、郁金香花丛中踱步，这些花朵呈现出昳丽的亮黑色，如镜如绸的湖一样的黑色。花下的枝叶倒是鲜艳的嫩绿色，这样正常的色彩在我眼里反而愈发的不正常起来，幸好叶片上偶尔闪过一丝一缕的星空一样的湛蓝色光芒，这才打消了我的忧虑。
打从心底说，我并不喜欢这个世界恢复成世俗凡人所自以为美丽的那样正常的世界，红的花，绿的叶，多么的乏味可陈而又无聊透顶。
但是正常的世界还是有一项特性渗透到了我荒诞不经的世界里，那就是——
越来越拥挤的人群。
好吧，我承认把偌大的花园只有两个人都当成拥挤，确实有点神经质过了头。
有那样的好心情出来散步的，竟然是Cathy女士。
看来她毕竟和aphrodite城堡里那群被鬼附体而好吃懒惰的猪群有着某些方面上的差别。
当然我绝对不会因此而否认她们本质上仍然是热衷于勾心斗角的妇人。
Catherine的心情明显要较我好得多。只见她身着一条对她来说已经算得上简朴的、维多利亚风格的翡翠色蕾丝修边百褶鲸骨裙，只在耳边佩戴了首饰，一只精致小巧的珍珠耳环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更衬托她优雅高贵的气质。她一手微举，做仪态万千状；另一只手中，轻巧地提着一个浮雕着无数象征生命力的橄榄枝的镶玛瑙镏金水壶。壶嘴微向下，便有一道细腻的水流翩舞而出，带起一道道细小的七色彩虹，姿态一如持壶人般优雅。水壶移动得极慢，似乎显示出主人此刻无穷无尽的耐心与闲散自得的心情。
感觉到来自我这边的目光，Catherine优雅地微微一提，水壶中的水乖巧地逆流而回。她抬起头来，对我微微一笑，用一种悠闲的口吻说：“von先生？真是好雅致，要不要也来试一试园丁的滋味？”
“不必。”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没安什么好心。
“是嘛？真可惜，这可是很有趣的事情。”Cathy把水壶轻轻放到旁边的一张大理石云母小方桌上，轻灵优雅地踱步过来，宛若一只女巫的猫咪。
恶毒的生灵。
“我只是随意走走。”我把轻蔑埋到心底，尽量做出毕恭毕敬的态度。
“那么，你觉得这个花园如何？”Catherine漫不经心地问，青葱般白嫩的手指小心地拈住了一枝路易十四。
“还不错。”我说的是大实话。如果这些看似娇嫩实则名贵得吓人的品种还不能入我的法眼的话，那我也就没必要活在这个世上了，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更好的东西可以满足你那无穷无尽的贪婪之心了，直接去天堂问上帝要去吧！
“咔。”花枝发出一声娇弱地惊呼，然后就无可奈何地落到Cathy手里。她优雅地将路易十四的花蕾往她挺翘的鼻子下一拂，及时地深吸一口气，掠走那黑色的芬芳。她露出了一脸满足的神色，才问我：“不错在哪儿？”
我冷笑：“不错在它们诞生在钞票堆砌作肥的这片肥沃的土壤，以及它们生长所需要浇灌的黄金色的露汁，更有无数本应比它们高贵的人躬下身子去伺候、压榨出血汗去供奉它们。”
“说得好！”皇后一般的女人优雅地拍了下手，堆起贵族特有的面具式笑容：“足够的大义凛然，真虚伪！如果那些卑微的奴隶们能有你那莲花般绽放的言辞的十分之一华美与有用，我也许会稍稍同意一点你刚才说的话。”
“你就是为了说这些而已么？”我开始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呵呵，”女人莞尔一笑，“当然不是。”
她微举着双手，带着志得意满的胜利者的神情向我走来，踮起脚尖在我耳边丢下一句话：“Jupiter……他可是伯爵呢……呵呵……”
我愣住。
女人已风一样优雅又迅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不可能！”我暴跳如雷！
但是那女人临走时扔下了一枚徽章——据称那就是Jupiter他们家族的族徽：一面精巧的银质盾牌，盾牌上是两把交叉的十字单手长剑，长剑交击的地方，一簇带刺的荆棘藤蔓缠绕其上，拱卫着正中央一朵怪诞的玫瑰一样的花蕾。
我认得，那是灰烬蔷薇。
至少在Taja的发簪上，曾经见到过这样一朵奇异的花朵。
我一把抓起那个徽章，恶狠狠地扔到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大理石地砖的声音。
我还不解气，冲上去重重地踩上两脚，直把我的脚硌得生疼，才愤愤地放轻了力道。
“哥哥。”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小鬼？我讨厌小鬼！
“干嘛？！”我没好气地转回头，发现是Catherine和Dior带来的那个小鬼，印象中是叫alucard。
“你踩到了。”alucard丝毫没有一点恐惧、猥琐或是其他小屁孩在这时候应有的反应，声音淡淡的，成熟得可怕。
“踩到什么？我就是要踩那个！”我以为他是在说那枚徽章。
“不是那个，是另一个脚。”他镇定自若。
“哈？”我抬起另外一只脚，才发现底下躺着一只破碎的蝴蝶，黑色的翅膀颓废着，躯壳虽然保持了完整，但早已没有了一点生气。
“就这玩意？”我移开两步，不再去看蝴蝶，转而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小男孩：远望是一个身材瘦削的孩子，近看他的脸时，却发现他有着一头偏银灰色的头发，这对于一个小孩来说本是件可怕的事，但映衬在他那张精致得仿若天使的面孔上，却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细细的眉，挺翘的鼻，薄而胭红的唇，白皙而不苍凉的细嫩的皮肤，真是让人误以为是从天而降的圣子。他的眼睛总是半眯着，似乎总是带着一种慈悲怜悯的神态。但不知为何，一向自尊心重的我竟然对这种神态第一次没有感觉到不适，反而很舒服，有一种……救赎世人的错觉……
alucard没有理会我的目光，径自走了上前，弯腰拾起那只可怜的蝴蝶，捧在手心，用那半眯的目光怜悯着，偶尔从那纤长的睫毛中瞥见他湛蓝色的眸子——不是海洋，更接近天空，更接近天堂。
“它已经死了。”我冷酷无情地下了定论。
“唉……”天使般的孩子叹了口气，意外的沧桑。
他双手合拢，包围住蝴蝶的残骸，同时闭起微眯的眼睛。
然后，他做了一个基督徒弥撒时合十的手势，缓缓地举过头顶，迎向朝霞投射晨光的方向。
就在这时，他手中突然弥漫出七色的光线，仿若手中有一个光团。
我呆若木鸡，我知道他手里只有一只蝴蝶的尸体。
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却又似乎是承受不住头顶一大一小、一远一近的两个太阳，只凝固在一种朦胧的目光中。
他手里的圣光越来越盛，已经有一些细小的光点开始围绕他的手飞舞。
突然，他蓦地将手张开了一丝缝，很小。但是一个黑色的纤细的影子，已经流水一样、闪电一样，跃了出来。
是那只蝴蝶！我认得它翅膀上的琥珀色斑纹！
它竟然复生了！
但还不仅如此，蝴蝶在迎着晨光而去的路程中，它身上原本象征着冥狱的黑色，竟慢慢地褪去，一股水蓝色的纹光扩散开来，纹光中闪耀着一串耀眼的贝利珠般的光环。
不可置信，地狱的冥蝶，竟然变成了天堂的光明女神蝶！
新生的光明女神蝶优雅地盘旋着，但转眼一个跳跃，它就化为一阵星屑，消失在虚空中。或者说，是融入了那天堂递下来迎接的圣光中。
神迹。
我呆若木鸡地看着alucard。
他只是疲倦地叹了声息，把手放下，定定地看着我。
我做了个决定。
我走上前，跪坐在他面前。我的动作流畅自如，没有感到丝毫地羞耻——我怎么配感到羞耻呢，在神子的面前？
我伸手抚摸他偏银灰色的柔顺的头发。他正用他那天堂一样的蓝眼睛看着我。
我轻轻开了口：“可以……为我赐福么……圣子？”我的声音几近哀求了。
他点了点头，手在胸前划了个简单的十字，然后点在我的头上：“主必庇佑他虔诚的信徒。”
我的精神世界里突然照亮了一道光，驱散了我那晦暗破败的世界。
也许，这就是今天的转机。
我的世界也有可能重获光明。
我缓缓起身，道：“谢谢。”
他沉默地看着我，蓝眼睛里是天堂的救赎之光。
“我们等着你回来。”他突然说。
“我知道，很快了……那一天……”我从未有过如此和蔼地对待小孩子：“很快了……”
因为他是圣子，最纯洁的光。
“alucard！你在那里做什么？”一个高亢的女声突然打断了我们，是Catherine。
她快步走上前来，从我手中一把抢过了alucard：“我们该回去了！”
alucard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就先走了。
Catherine也看了我一眼，说：“von先生，恕我直言，您与其把时间花在照顾小孩子身上，不如还是管好你自己拿混乱不堪的生活比较好！我奉劝你不要带坏我的alucard！离他远点！听明白没有？”
说完，女人不等我回答，就带着孩子飞快地消失了。
我纯洁的圣子呀，连地狱的冥蝶也愿意为你叛逆，你的光芒，将指引我们去往何方？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圣子·复生·叛逆的冥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