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德之途》小厕

19、在地狱中仰望天堂

　　第十五章
　　古怪的女神，夜一般的褐皮肤/有混合着麝香和烟草的芬芳/草原的浮士德，巫师的杰作/黑夜的孩子，胁若乌木的女巫
　　……
　　与美酒和鸦片相比，我更喜欢你炫耀着爱的口津/当我的欲望马队般向你走近/你的眼是我无聊的饮水池
　　从这两只黑眼中，你灵魂的窗/无情的恶魔！少将□□施放/我不是冥河，不能拥抱你九次之多
　　——《Les Fleurs du mal》
　　
　　眼前的女人就像地狱之床的冥后Proserpina一样，凶狠而恶毒，蛇一样锋利的毒牙，令我冷汗直流。
　　恐惧将我吞噬了，就像我之前看见死神一样的感觉。也许还要糟糕。
　　但我想人总得要有悍不畏死的精神。
　　“请原谅，Proserpina女士，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确实很怕死，所以我更加不想死，于是我就表现得对死亡无所畏惧。
　　她尖利的指甲把她身后的常春藤抓得四分五裂。
　　“我的名字是Taja，跟那个淫荡的冥后没有任何关系，当然如果你非得这么认为不可，那就请你做我的冥河吧！我不要你做冥王！那不现实！”她女巫一样尖叫道。
　　“那更加不现实，”传说中冥河深深眷恋着冥府的女王Proserpina，从而坏绕了广寥的冥界之地足足九次之多，“我是完全不可能为你做出那种事情的，毕竟我是人。如果说是与之相似程度的事，那更不可能，别说降低一个档次，就算是多跟你站一会儿，我也会觉得不自在！”我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她的眼睛犹如两把剃刀般锋利的直刺我的灵魂，仿佛是三个月前她看待她丈夫的目光，怨毒而疯狂：“你为什么要拒绝？！难道你认为我不爱你？不可能的！为了你我放弃了一切！这就足够证明我爱你了。你告诉我为什么！”
　　“你跟你丈夫都是一丘之貉，从来不会把别人的言语放在心上。你们的心里只有自己！你们这两个自私自利的家伙！我怎么可能爱你呢？而且，你那样的漠视一个人——与你渡过不知多少日夜的丈夫的生命，你这又是犯了嗜杀罪！就像此刻你的眼神，你爱的不是我，你爱的是摧残一个人生命时候的快感！就像你丈夫当年所做的事情一样！你只是在布他的后尘！”
　　“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你不就是伶牙俐齿么？我要打断你的腿！折断你的胳膊！拆掉你一切可以利用来行走离开的东西！我看你还怎么离开我？你永远都会在我身边的！”她已经彻底地露出她的毒牙，高高仰起头颅，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但是随即一句意想不到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伯爵！你怎么在这里！你已经死了！回地狱去吧！”
　　我诧异地看着她。
　　“什么？！你说V是你的？怎么可能！那是我的！是我的！你竟然敢抢我的东西？我要挖出你的尸骸！挑断你的烂骨！然后再淋上强酸让你万劫不复！你别妄想抢走我的爱人！你这个该死的幽灵！你这个该死的鬼！”她神经质地朝着身后那个挂着常春藤的、洁白的巨大十字架大吼道，简直就像一个妓女在维护自己的贞操。
　　我自觉地把她和Maria那个疯子联系在一起。
　　也许她杀了他的丈夫，良心也不见得如何好过。
　　也许她就要因此而疯掉了。
　　对我来说，这真是大快人心。
　　对我来说，这是个好机会！
　　我趁她转身的时候，迅速逃离。
　　我感觉我奔跑的姿势比曾经任何一次都要快，都要疯狂。就像我之前和Jupiter还有Lian一起在草坪上，在晨光里的那样，放纵所有思想，不去关注任何事情，只接受这奔跑的欢愉。
　　我只想到一件事：跑！更快！用力跑！去！向她无法干涉的彼岸！超越！去！
　　风被我分开，被我掀起。
　　于是它不满地传递来那个女人惊恐地尖叫。
　　我只管埋头向前。
　　甩下一切令人厌恶的回忆漩涡。
　　
　　回到房间里时，我把门紧紧锁上，靠在上面，气喘吁吁。
　　但是我很愉悦。
　　每一根神经都传递来这样的信息。
　　因为在这个封闭的小空间里，我感觉到很安全。
　　而且放纵自己更令我销魂，我甚至想要再来一次。
　　但随后我又抛弃了这样的想法，我现在尤其不能忍受那个阴森森的巫婆一样的女人，她在我心里已经跟Vincent、York那帮家伙同级了。
　　一样的令人讨厌。
　　带点凉意的舒适的风从打开着的彩绘玻璃窗里灌进来，让我的头脑渐渐清醒。
　　窗边拜访者一张昂贵精致的维多利亚式扶椅，以黄金为底，镶嵌了红宝石、玛瑙、黑水晶等众多价值连城的珠宝，用鲜红色的高贵的天鹅绒坐垫。
　　显得无比奢华，美丽。
　　就好像火神Vulcan献给天后Juno的椅子。
　　美丽之余还带着致命的诱惑。
　　它此刻就那样的令我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恐惧，空虚，悲伤，疑惑，撕心裂肺，粉身碎骨，碎尸万段……
　　万般恶念从我的心底深处冒起。
　　但我又犹如面对神迹般虔诚。
　　因为眼前的景象实在太美。
　　不只是火神的椅子，还有椅子上的人。
　　原本炫目的银灰色柔顺的头发，此刻就像发霉的蜘蛛网一样黯淡；天神般俊美的脸上，那双绯红宝石般的眼睛安详遗憾地合上；修长挺拔的身材斜靠在Juno的扶椅上，显得毫无生气……
　　是Lian。
　　我曾经最爱，现在仍然热爱的Lian。
　　就像黄昏之上的晚霞走完了他最后的过程。
　　任何一个人看到他，都会确信无疑他死了。
　　但他看起来又像水晶般不朽，我永生难忘。
　　在那一刻，我相信了他的话。
　　如果是人类，他们脆弱的身躯又该如何承受这样的美？
　　还有，我不想他死。
　　所以我宁可相信他是不老不死的吸血鬼。
　　神啊，请让他醒过来吧，睁开眼，就像前几天那样丰神俊朗的待我。
　　这是不可能的，我内心冷酷的一面在讥笑。
　　我伸手去触碰了他冰冷的脸，颤抖着，不敢置信一样。
　　死了，那个声音冷酷的确定。
　　我无法不为这个男人悲伤，我实在想落泪，我宁可像个娇情虚伪的女人一样多愁善感的大哭。
　　但是我的眼睛早已经干涸。
　　我面容冷漠地直视他。
　　直视他身后的死神。
　　直视那个玩弄人世的命运女神。
　　你们这群该死的混蛋！
　　为什么让这个人像晚霞一样绚烂燃尽了他生命里所有的辉煌，照耀了我晦暗不堪的生命？
　　我愕然地望向窗外的天空。
　　一道仿佛耶和华迎接耶稣的虹光正悬挂在天空。
　　宛如万千烟火，转瞬即逝。
　　死亡的象征。
　　带我一起去吧。
　　就让我自暴自弃吧！
　　
　　庭院深处，一片湖光山色。
　　旅行团的人，dazzle执事，Raven神父，以及Maria大小姐，正兴致勃勃地在河流上游的水坝上踏青。
　　有的人在垂钓，有的人在拍照，甚至有的人下水摸鱼（……）。
　　而在大坝的另一边，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子，正把一堆支离破碎的尸体包到一起。
　　里面隐约还能辨认出York和Kitty的脸。
　　男人再绑上一块厚重的石头。
　　没有丝毫犹豫地扔到水底。
　　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作者有话说

　　世界是一个大杯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