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二十八回 ...
-
迎新年黛玉返扬州中毒伤林海命垂危
三只小狼因吃得好，长得极快，才一个月的功夫，就比小虎还大了，满院子撒欢似的跑，每当此时，黛玉便嘱咐把院门关好，莫使外人因不知被小狼冲撞了去。
惜春偶尔来同黛玉论经，看着小狼极是喜爱，但因有了上回的缘由，也不好开口要，便是要了也是养不起的，她们这些姑娘，每月虽自有月例，但那小狼哪餐不要几斤牛肉？这二两银子哪里够使？因此，惜春也只在紫竹苑中同小狼玩耍罢了。
贾兰贾环因要上学，不得每日来玩，只不上学的时候抱着请教林姐姐功课的由头，得了空便来。那贾环本就比贾兰年纪大，本就没有贾兰上学，贾环却因“年纪小”不得读书的道理，黛玉只偶尔同贾母提了一提，贾母便应了，贾环方入了学。自此贾环对黛玉多了几分感激，那王夫人本来不让贾环上学就是打压赵姨娘的意思，后来知道此事，对黛玉更多了几分厌恶，只面上仍淡笑着罢了，她本就是两府都数得着的贤良慈善人，万没有因一个黛玉就自乱阵脚、失了贤名的道理。只是心中压着这口气，到底还是在房中找了别的由头斥了赵姨娘几场。赵姨娘虽是泼赖无理，不过也只在旁人处发作罢了，自不敢回了大房的嘴，也不敢发作，只在房中哭了几场，见贾环从私学回来方罢。因贾环这些日子用功了许多，黛玉也时时从纸笔等物上帮衬，心中不由得宽慰几分。赵姨娘有心向黛玉道谢，却瞧着王夫人是深恨黛玉的，也不好往黛玉处走动，免得给黛玉再添麻烦。只是瞧着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环儿用功虽用功，到底还是庶出的，说得不好听，同自己一样是奴才，有个宝玉在上头压着，哪里有自己的出头之日，由此更对宝玉多生了几分恨意，对宝玉的事情更长了些耳朵，巴不得听到宝玉有个什么。
这一日，黛玉、三春等人正在贾母房中定省，小虎本从不离黛玉身边，此时因同三只小狼闹得正欢，小虎见黛玉去贾母房中，本也要跟着，但小狼见了也要跟着，黛玉因道：“我只往前面几步，能有什么事情，你今日就在院子中玩罢，我请完安就回来。”小虎想想也对，由此到贾母处也不过几步，因便没有跟着。自同小狼玩去了。
宝玉进来，难得见小虎不在，心里欢喜，且说那小虎也不只怎的，明明那么小，但他每次靠近黛玉就龇着牙盯着他，好生骇人，因笑道：“阿弥陀佛，妹妹身边那只老虎终于不在，这样多好，咱们也好说说话。”说着就坐了黛玉身边的位子。
湘云因道：“爱哥哥今日怎么不去上学？”
宝玉道：“你却不知，我在学堂遇见一个妙人儿，真真是好的，只是他这几日病了，不在学堂，我一个人也没什么趣儿！”
黛玉听他这话说得不像话，眉头微微一蹙，旋即想到，这本也与自己无干，自己欠他的恩情早就还尽了。
宝钗笑道：“大家听听，宝兄弟说得这是什么话儿，小虎本是因为有了玩伴才没有陪在林妹妹身边，你倒是因为玩伴不在便不去上学，可见，你同那小虎性子倒有几分相似呢！”今日宝钗穿得极是素净，上身是米白镶边浅粉交领长袄，下身是浅紫色百褶裙，只是那长袄半新不旧，也瞧不出本就是浅粉色呢，还是粉色穿得时间久了掉了颜色。发髻右侧簪了只极小的银凤，后面只簪了一朵宫花，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王夫人看着端雅大方、衣着朴素的宝钗，心中暗暗点头，找儿媳妇就当找这样的才好，那林黛玉，天生一副狐媚子相，又身量婀娜，这样的媳妇儿进了门，儿子眼里哪儿还有她这个娘！
宝玉因道：“玩伴儿？什么玩伴儿？莫不是又有一只大老虎来了？”
湘云道：“林姐姐，宝姐姐说的玩伴儿可是那几只小狗么？我上次只远远地瞧了一眼，也没瞧仔细。”
宝钗因道：“那哪里是小狗，真真是狼呢！”
贾母眼眸闪了一闪。这薛宝钗前几日方又闹了黛玉一场，如今挑起这么个话头，意欲何为？小狼的事情，紫鹃早已说了，又道，那小狼只在紫竹苑中玩耍，黛玉从不让它们出来，且这几日薛宝钗并不曾到紫竹苑中，又是如何得知？因笑道：“宝丫头这话儿说的，没得唬人一跳，你可见着了？真是狼么？”
宝钗摆摆手，露出一段雪白的手腕，宝玉瞧见不由得心神一荡，只听宝钗道：“林妹妹藏得跟宝似的，我哪里见得着，不过是听说的罢了！”
王夫人因道：“可不得了，大姑娘，宝钗说得可是真的么？”
黛玉方要答话，就听得外面丫鬟进来传话，“老太太，扬州来人了，说是来接林姑娘回扬州过年的。”
黛玉心中一喜，虽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也顾不得多想，忙向众人告退，回房中收拾行李去了。因黛玉本就没把此处当自己的家，自己的东西反是在胤禛府上多些，是故收拾起来也极便宜。
黛玉给胤禛留了封信，正要雪雁送去，却听得雪鹤进来道：“姑娘，四爷派了人来，给姑娘送信，”说着，双手将信交给黛玉，退了两步，又道，“四爷说老爷的事情他已知道了，明日便向皇上告假，姑娘先行一步，他随后就到。”黛玉点了点头，“送信的人可走了？”
雪鹤道：“没呢，我猜姑娘肯定也有事情告诉四爷，就留着了。”
黛玉点点头，在信上又加了几句话，装在信封里。交给雪鹤，“你把这个交给他，给四哥带去。”
雪鹤答应着去了。
第二日一早，黛玉留下清月泠月看家，带了王嬷嬷和绿意等人，正要起程，就听得鸳鸯过来了。鸳鸯道：“姑娘，老太太说，她不放心，派了琏二爷来送姑娘回家呢！”
黛玉道：“多谢外祖母好意，只是并不用如此麻烦，来的家人是家中的老仆，自是妥当的，很不用麻烦琏二哥哥。”
鸳鸯道：“姑娘何必客气，老太太已经吩咐下去了。”
王嬷嬷上来道：“这可不便了，务必请鸳鸯姑娘回了老太太，家里本已备好了船，多了琏二爷等男子，又要加船，势必多有不便。”两人又推辞了一番，后来黛玉和王嬷嬷又随着鸳鸯见了贾母，说了一番，方将此事推了回去。
来接黛玉的是林家的老管家林忠的儿子林谦，面上颜色有些不对，接到黛玉也只一味着急赶路，每当黛玉问家中情况总是支支吾吾，黛玉心下狐疑，但不曾从林谦身上感到什么害人之意，也便罢了。直到到家前一日，林谦方对黛玉说了家中情况，林如海遇刺，虽未伤及要害，但伤口有毒，当时没旁的法子，只先吞了一粒黛玉留下的据说可解多种毒物的九转大还丹，好歹把毒性稳住了，后来又请了许多大夫，可都没什么用处，料想大约是躲不过了。黛玉听了，唬了一跳，想到前世林如海约摸也是这个时候没的，心里更是不安。
到了家中，本以她的脾性，远途奔波之后必定沐浴更衣方能见人，只此时爹爹病危，也顾不得了，忙进了父母的卧室，只见林海正躺在床上，身上瘦了一大圈，脸上更是瘦的似有干瘪之意。贾敏正在一旁垂泪。黛玉见了，眼泪也不停地往下掉。
贾敏见了，方起身拉着黛玉的手：“玉儿，你爹他……”
黛玉道：“娘，爹爹一定会没事的。”说着，便上前替林海把脉，又细细瞧了瞧林海的伤口、面色、舌苔等，略思索片刻，便道：“绿意，拿了我的针来，我要给爹爹施针，”绿意知道事情紧急，忙答应了去了，黛玉又道，“雪雁，嘱人烧些热水，准备给爹爹药浴！”雪雁忙答应去了，贾敏知雪雁许久不在，许对小厮们有些不熟悉，便对身边的一个丫鬟道：“梅露，你去帮衬着雪雁准备。”梅露忙答应着去了。黛玉又写了个方子，交给雪鹤，“雪鹤，去我的药箱把这些药找出来，细细熬了，找我药房里那个大瓷锅，二十一碗水煎成七碗水，待会儿给爹爹药浴用。”雪鹤忙去了，贾敏另派了身边的梅雪帮衬她。
黛玉给林海吞了颗丸药，便开始施针排毒，略有半个时辰时候，一些针管中开始渗出黑色的血，直过了一盏茶功夫，黛玉见血液由黑转红，方拔下针，又按摩林海周身大穴，之后，教着下人给林海药浴，她虽不能进去，但也放心不下，只在外面候着，备着小厮随时来问，忙了多半日功夫，直到药浴完了，又喂了汤药，伺候着林海睡下了。贾敏在一旁看着黛玉忙碌，只帮衬着，因怕耽搁了疗治的时机，也不敢上前去问，见黛玉终于停下了，方上前问道：“玉儿，你爹的病怎么样？”
黛玉道：“娘亲放心。爹爹中毒日久，还要多些日子，方能把毒清了。不过性命是无碍的。”
贾敏这才合掌道：“阿弥陀佛，要是你爹有个什么，我也不活了。”
黛玉本要再说什么，又怕贾敏担心，因见贾敏面色有些苍白，只给贾敏把了把脉，开了几方疗养的方剂，让人煎给贾敏喝了，方下去歇息。
黛玉刚出父母卧室，就见雪雁上前道：“姑娘，四爷来了，正在外面等着呢！”
黛玉道：“四哥什么时候来的？”
雪雁回道：“老爷刚去药浴，四爷便到了，只因听姑娘在给老爷瞧病，也不便打扰，就在外面等着了。”
黛玉道：“四哥可用过饭了？”
雪雁道：“还没呢，只说等着姑娘。”
黛玉知道胤禛必是为了林海的病情担心，本想沐浴更衣了才见，只是胤禛等着她，也不知道饿了没，又瞧了瞧身上，叹了口气，“咱们先去见四哥吧！”
2010-6-9 BY 流冰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第二十八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