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迷瘴 ...
-
北荒之隅，阴山之阴。
浓雾持续半月有余，虽已较前散去了不少，可因地处极阴，依旧幽暗无垠，放眼望去一片森然。
“神君有疑？”土地仙终是忍不住打破了这沉寂。
“辰司星君所言可信？洛河图真在此处？”
来人衣袂翩翩，发冠缀银，神色自若，盯着下方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瘴气深渊，不自觉皱了皱眉。
半晌，广袖一挥，一缕浮光落入幽深的瘴气之中，很快便被吞噬。
“鬼气？”白衣仙者心中一惊。
本以为是极阴之地受诡谲天象影响所化生的瘴气，没想到却是另有乾坤。
“这...神君啊，此处乃...乃是阴山之阴，三界精怪妖魔汇聚之地，与幽都仅有赤水相隔，有些不入流的小妖小鬼隐匿于此也实属常事。”
土地仙揣着胆子站在白衣神君身后，拿着柳木杖的手不由紧了一紧，生怕眼前的这位仙者突然发难，治自己个渎职之罪。
这北荒阴山之阴，赤水之北，常年苦寒萧瑟，人迹罕至，不成想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土地公又偷瞄了几眼这位浑身上下仙气缭绕的神君，盘算着此人到底神阶至何品，不料直撞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土地公心下大惊，瞬间连上个月在城中刚建好的土地庙什么时候休庙都算好了。
“虽是蛮荒之地，却是阴阳交界之处，土地仙通晓三界事，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那幽都冥渊下面镇着什么东西。”
字字威严，无形中带着警告。
土地仙腿软得一塌糊涂：“这...小仙...小仙无能，可小仙法力浅薄，实在不知这毒瘴因...因何而起呀！神君垂怜，切莫让帝君知晓。”
白泽神君不屑与这芝麻小仙浪费口舌，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广袖一甩，双手背至身后，将目光转回那处浓雾漩涡。
“天地何由大道之生也，每逢戌亥二会为混沌。混沌者，无极也，以待子会之半，静极一动而生阳。”白泽凝视着那如恶鬼般蚕食弥散的毒瘴，拈指算了算时辰。
时机未到，且等。
子时半刻。
浓雾看似与先前一般无二，但平静之下早已蠢蠢欲动。
白泽紧盯那处漩涡，生怕错过须臾之间的破绽，他手中已悄然汇聚灵力，拈咒起诀，只待破阵一击。
这场无声的对峙持续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突然被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打破。
！
那尖叫声自下方浓雾深处传来，凄惨刺耳，似女子啼哭。
白泽纵是如此严阵以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乱了心神。
不过转瞬之间一束银白色的法咒就已直切入那漩涡正中，像一道寒光闪闪的利刃，撕开了生死之门的口子。
那几乎是白泽下意识的反应。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管它是鬼是妖，杀之！
那咒诀的寒光将那雾气毒瘴搅得天翻地覆，脆弱的“平衡”瞬间被打破，只见无数只瘴气化生的“利爪”向上挣扎脱出，伴随着那阴邪的尖叫，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土地仙大惊失色，想当初他这个小地仙的闲职还是巴结城隍爷他老人家巴结来的，想他一个犄角旮旯的自在散仙，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是贪生怕死，可想到那神君好歹是在北荒地界，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惊动了上天庭，自己也难逃干系。说到底亦是为了北荒安宁，总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本立于崖边的白泽已被那延伸出的瘴气逼退数米远，正与几只幽绿色的“利爪”缠斗，他将灵力聚于掌心，震碎了呈包围之势最近处的一圈“利爪”。
可这些“利爪”都是瘴气所化，被震碎后不过须臾片刻，便重新凝聚，继续展开攻击。
“神君小心！”
土地仙柳木杖一挥，将一只欲从脚下方突袭的“利爪”绕在木杖之上，借力甩飞，没想到低估了这东西的气力，一下子脱了手，自己倒是被惯力带转了向，“啊呀”一声径直摔了个狗吃屎。
他这身宽体胖的一摔，硬生生将身旁的气流带的往外一泄，冲散了那些“利爪”的攻势。
白泽趁此机会飞速凌空画咒，少顷，一道护身结界便挡在了二人身前。
“这...这是何物？”土地仙摔得头昏脑涨，口齿不清地问道。
白泽眉头紧蹙，看也不看他一眼：“怨气所化，你们北荒的怨鬼，你问我作甚？”
他打量着紧逼结界外漫延开来的瘴气：“如此深重的怨气，六道无门，难入轮回。”
土地仙哆哆嗦嗦回答不出个所以然，万般后悔方才为何不直接遁地逃跑。
这护身结界不过是权宜之计，维持不了多久，当下要赶紧想出脱身之法。
崖下便是赤水河，这怨鬼在赤水河上竟没有灰飞烟灭，可见道行不浅，尚能怨气化瘴，不可小觑。
白泽此番前来并未携带神兵灵器，无法彻底将这怨鬼斩杀渡化，若眼下贸然去降，稍不留心便会遭其反噬。他心转九窍，自然知晓遇事莫专行，退而求其次。
他的目的是，洛河图。
若辰司星君的推衍无误，洛河图的确在此处无疑。既然外周遍寻无果，那必然在浓雾深处。
难不成与这怨鬼有关？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既然不能铲除，那便将其引开，取图为上。
白泽缓缓转过头来，盯着仍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土地仙，眉头渐渐舒展。他唇角轻勾，微微一笑，春风化雨。
“我有一法破局。”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迷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