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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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淡的看着远方那片萧索的风景，嘴角扬起了一个惑人的弧度，人们都将他视为神，然而他却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令人畏惧的怪物而已，他冷血，他不否认，在某一程度上他算不得是人，人应该拥有的情感他都没有办法感知，更没有办法回应。他淡漠的看着这个世界的运转，以一个局外人的姿态，于他而言，其实权势并没有实在的意义吧，只是从出生开始上帝就将太多的天赋赋予他，那么他便按着自己的方式将其打造，没有太多的感情，只是随着命运给予他的路走上一段罢了，终点他明了，起点他亦参与过，这样的一个人生，他不曾欣喜也不曾怨恨，只是一切都被排除在他所愿涉及的范围之外，甚至对于整个世界他也不曾在意。
他并不仁慈，他可以看着那些肮脏而血腥的场面而不去制止，他甚至一直都是冷漠处之，就算是他亲生的妹妹曾受人欺辱，他都不曾去维护她些什么，他一直都是如此的冷傲，冷傲得没有任何血性，如此的漠然。
安言是恨他的，他清楚的知道，早在她决定放弃自己生命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明了，这个怯弱的孩子最终还是选择用放弃生命这种方式来逃避那些虚假的谎言，更是“谴责”他对于她的冷漠，对于她的忽视，更是对于他们之间疏离关系的愤懑。
然而他并不想改变些什么，他们之间本就牵扯不多，除了他们之间血管中流着相同的血液之外，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相同的么？！世人以为的那些理所因当的照顾，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可笑的借口而已，父母生育子女，承担抚养子嗣的责任，因为这是生命延续所应支付的代价。然而，他和她之间到底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拥有着一个所谓哥哥的称谓，他便应该给予她一切她想拥有的东西么，他不需要后代来承接他的意志，所以不必承担身为人父所应支付代价，那么对于她，他更不必有什么负担不是么，他可以给予她物质上的一切富足，可以让她接受一切高等的教育，然而对于她对亲情的渴望，他只是冷漠而已。他没有多余的感情可以给这位“弱小”的妹妹，更不知道她那偏执的情感到底是什么，他只是提供一个空间，让她生活，至于其它，他无能为力，也无法给予。他们只是拥有独立人格的两个人，她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一样执着于他的关注，而他像一阵永远也不能靠近的风，冻伤了她年幼的心。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像一个残暴和丑陋的结合体，一个令人厌恶的怪物，他憎恶人类这种生物，因为他无法明白人与人之间的那种情感，更无法理解那些所谓的亲情和爱情。
可这有什么关系，在许久之前，他便已经明白自己是上帝遗弃的一个不完全作品，她拥有的他不曾体会，更无法理解，当他看到她眼中那深深浅浅的渴盼时，他能够做的不过是淡然的疏离，冰冷的对待，最先留下她并不是刻意，只是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行走的速度，无法为任何人改变，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他永远可以清晰的看透她内心的情感，却没有办法向她表达什么，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不参与也不阻止，他像看看这个他留下的孩子到底可以走多远，这么多年，这么多时间的积累，对于她，他并不刻意关注，也没有随便放任，他只是以一种相对自由的方式给予她选择，她的坚毅令他有所欣慰的同时，也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目光过多的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说不在意，那是自欺欺人的吧。他一生最讨厌的一种境况就是让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就这么突然发生，而安言就算一个，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切定义的存在，总会给他带了各种奇特而真实的错觉。
他静静的低头看向自己单薄的胸口，那里曾经有着她的泪水，那些液体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感知的东西，他的心第一次有了一种奇特的迷茫，为什么要流泪呢，是因为悲伤么，那为什么要悲伤呢，明明那时她的内心是欣喜的，却仍是流着那些让他疑惑的晶莹。他不懂，不懂得泪水的含义，更不懂她小心翼翼的靠近他时眼中那卑微的璀璨，她的一切于他来说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熟悉的是他离她的心最近，可以清晰的看懂她；陌生的是她的那些所谓的偏执，那些从她灵魂中散发出来的东西，那些有时连他都会被深深的吸引，移不开眼神的光华。
他仍记得她平定埃尔莫西的叛乱时眼睛中的那种狂乱得无法用任何言语描述的崩溃情绪，出于紊乱时期的行为，令他第一次对她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感觉，她是他所塑造的最完美作品，她配得上他给予他的任何身份，只是那一次，他突然发觉，她的生命中有着一种他难以驾驭的如他一般坚持，无人能够碰触，更不许任何人亵渎。
当他看到她满身是血的归来，那几乎已经崩坏的状态令他带着一丝不自知的轻叹，他也会不自觉的回忆起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曾经将她交给冥神希拉德菲尔会好些，让他将她带回到那个女人身边，即便他曾在默许的情况下答应要照顾这个“妹妹”。他也清晰的意识到她的确无法走和自已一样的路，因为那是用她的鲜血而浇灌下的嗜血蔷薇，她并不会像自己一般，深深融入进这个黑暗的国度，就像第一次杀人可以那般无动于衷，冷血释然。她是脆弱的，即便假装多么的清冷，可内心却还是在意那些真诚对待她的人，不像他，即便别人为他付出再多，他也无法感受，更不会动容。
她看着那妖衍的猩红笑得璀璨，那是一种类似于他的气质，如鬼魅般的冰冷，但同时又夹杂着他绝对不会拥有的那种绵延不绝的哀伤，当然他是永远不会懂得哀伤这个词的，在他的眼中，那是一种令他很不舒服的感觉，那是一种让一向淡漠的他都不得不承认他的自控在那一瞬间亦是停滞了几秒，难以形容，能触动他，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可以让他胸口那个缺失了的地方有所起伏的因素之一。
她对着他灿烂的微笑，笑道最后，鲜血与眼泪混作了一团，她静静的看着他，轻轻的吐出那几不可闻的字句“哥哥，我回来了，可……为什么就只有我回来了呢？”那摸样竟像极了许多年前她对着自己说她累了的轮廓，那般的迷惘，那般的悲戚，如同被世界遗弃，向他寻求一个可以庇护她的怀抱。
可他不过静默的看着她，没有靠近，轻轻的对她说“安言，你累了，去休息吧。”
看到她努力的放大着自己的笑容，笑到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睛中滴落，然后她定定的凝视着他，直到视网膜中再也显现不清他的样子，她才绝然转身离去。
他记得那天她含在嘴角的那句隐在风中轻言“为什么您永远都离我这么远呢。我的奢望终是令人太过难堪。”那时也许连他自己都无法道明那时一种怎样的心境吧，只是内心第一次品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味道，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是一种淡淡的酸涩，那么淡，几乎可以被他强悍的思维给轻易抹去，然而不知为什么，他没有那么做，也许，只是不屑于如此，不相信这么微弱的体会能够撼动他些什么吧。答案究竟是什么，他想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清楚吧。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会记起她的许多东西，明明不曾在意，明明未曾刻意关注，可是很多东西就这么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渗入了他的记忆中，让他觉得莫名的可笑却又无法剥离，她的存在对于自己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不是么，可同时他又无法否认，她是唯一一个证明他的存在的人，并且深深将一部分自己没有的感情过多的倾注于自己这个冰冷的怪物。她给予他的，并不是他也能给予的，尤其是那些她所期望的平凡，这一生，只怕自己离平凡这个词太过遥远了。
他们之间到底有着多远的距离，他从不曾计量，分离只是人生的间隔，他不在乎，却也不会去计算他们相处的时间，他的人生太过的繁忙，无法顾及那些看似淡然的生活，她过得怎样，他只能在偶尔的时间中留下那空暇的一两秒看向那个刚毅的身影，苦，他知道，但他并不愧疚，更不会心疼，他要她活着，靠自己的力量活着，即便有一天她不在自己的身边，那么她也要有足够的骄傲站在高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她是安言，即便她不是最出色的，那么只要她的血管中还拥有着和他一样的血液，那么她就拥有这个资格，在他决定留下她的那一瞬间，他便给予了她资格，那是他们血统中的高傲，不容亵渎。
他对她是如此的矛盾，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会迷失，她到底对于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呢，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漠视不过是出于淡然的性格，可是那些不自知的注视又是出于什么，血缘，好奇，或者夹杂着更多的无法言说的深层次东西呢。他无法清晰的指出到底是什么在影响他一向自傲的理智判断，只是如同她内心对自己的评价那般，她对他来说也是特别的，特别得让人无法确切定义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没有办法忘记她为自己挡子弹时的那种绝然，那一瞬间，她是出于灵魂的反射，他从没想到她的动作可以这般迅速，在他还没行动之前，她的身体已经挡在了他的前面，她朝着他淡然的微笑“看来，想杀您的人不少。”
她的胸口印染着血迹，淡淡的靠在沙发上，像即将接受死亡洗礼的虔诚基督徒，他知道她根本不在乎她自己能不能活的时候，他是愤怒的，是的，那种愤怒并不是通常时候自己所拥有的，那是一种突破了原有情感的深层次的迸发，他要她的命留给自己，她说过，那么他自不会白白毁了她的要求，没有说出的是，那么你给我活着，等着我。
她等到自己回来了，当他看着她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他想撕裂的不仅仅是那个暗杀他的主谋者吧，还有那些参与了这场暗杀的所有人。当她用倦怠的声音向他征询休息的答允时，他用着看似平静的声音企图唤醒她的意识，因为他知道睡眠离死亡太过接近，可是最终她仍是陷入了昏迷之中，她纤细的手伸向虚空，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淡然的脸上此刻显现着如孩子一般的不安，呜咽着，脆弱得仿佛轻触即碎，眼睛睁得大大的，无意识的流着泪，仿佛此刻正看着一出震颤心灵的悲剧，喃喃自语，他清晰的听见了她混沌不清的念着他的名字，有时是安烨，有时是哥哥，连他都没有办法分清那其中到底包含着怎样的痛苦哀伤以及那无力言语的心碎。第一次他体会到了一种疼痛的感情，那种随着她每一次呼唤都会越加深刻的东西，如那细碎而坚韧的藤蔓渐渐缠绕他的理智，有一种呼吸抑制的味道，夹杂着连任何加注在□□之上的伤口都无法临摹的苦涩。
那一瞬间，他知晓了无奈，无奈这样纷杂的一份情绪，也无奈了自己的失常。只是他不会知道能够那样一次次体会到自己不曾拥有的感情，只是因为了一个人，一个叫安言的女子，只是那是在很久之后他才明了，也许，他们之间，很早便拥有了这种默契，默契得离奇却又理所当然，或许在更早以前，他们的灵魂中就已经融入了彼此，只是以一种不自知的方式呈现出各自不一样的色彩而已。
他们会走到怎样的点上呢，在她告诉他不惜站在敌对立场的身份来坚守自己的决定时，他是赞赏的，这个女孩终于呈现出了自己的光彩，不为任何人而妥协，即便是他，她亦能给予坚定的答案，她也终于开始了自己的路，不再将自己困限于那狭小的自我臆想之中。
只是他能够否认那一瞬间的犹豫么，犹豫是不是该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即便让她痛苦，那也总比让她再次进入那个危险的世界，让她面对他将要做的事情所带给她的伤害，然而那又如何，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让她按照自己意愿选择，即便最后的最后，他们走向了不同方向，他还是依旧会相信她不会背叛他，他知道这不是自信，但他却可以深刻的体会到就算是整个世界都背叛了他，但这个叫安言的孩子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能如此的坚信，就如同对自己的认同一般，很奇特却又如此真实。
她走了，像他手中飞逝的残花般，顺着风的方向翩舞到了自己无法去亲眼证实她成长的地方了，只是，这一次她所要面对的将是血腥下的世界，那个他存活的黑暗的深处，她将会看到一切，罪恶或者是欲望，这一次都不会有任何间隙可以容得了她喘息了，生存亦或者是死亡，有时候就只是一念之间，安言，你又会怎么结束这场黑色华尔兹呢。他的嘴角闪现着最为妖衍的微笑，这一次，当你的手再次伸向我所在之处，我将隐于幕后，而你将会看到最真实的我，以罪孽之名，以无法救赎的烙印将一切的平静撕毁，恶魔诞生之地，永远无法拥有那宁静之心，杀戮成就的血之沙堡，最后将会成为荣誉与腐朽长眠之柩。
而你，安言，这一次你将以怎样的身份来重识你的哥哥，这个被成为怪物的我呢。
风扬起了这个绝美男子的黑色长发，那美得连神都为之喟叹的脸上带着肆意的笑容，如此的邪魅而又如此的唯美，几乎在一瞬间开启了停滞已久的命运之轮，连个神都无法操控的时间魔法转盘，从这一刻开始，真正谱写着属于他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