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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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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市中心医院,是花都城最好的骨科医院。
由于是公众人物的缘故,腿部刚打上石膏的易初阳,直接就被送到了单间的病房里住院观察。
“.......”
易初阳半靠在病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人,默不作声。
这人身形修长,套着一身白大褂,里面穿了一件黑色衬衫。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衬衫最前端的两颗纽扣散开未系,模棱两可地袒露出那十分骨感的锁骨。
头发也微微有些凌乱,但指甲却修得十分工整,一看就是平时比较注重形象的人。
今天这是怎么了?
高高在上的绅士,也有失礼的时候......
谢青旂一直低着头,手里拿着支笔,也不知道到底在记录些什么.......
那般岁月静好的样子,映入易初阳的眼底,却只剩下四个字,
白璧微瑕。
易初阳就像是谢青旂纯白无暇的人生里,一个不可言说的,一个被极力掩藏的污点。
他低着头,仿佛是在向易初阳昭示着一切,
就好像他只要这样,就可以理所当然地逃避着他们曾经的种种,
那既荒唐又可笑的过往。
现在,
就连最起码的,两个旧相识之间,最简单不过的招呼,也都没有了.....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谢青旂可以做得那么心安理得!!
就好像......就好像不认识他了一样.....
可易初阳不明白,
明明俱乐部过来的人,都给眼前这个家伙给赶出去了。
明明现在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明明......他有什么苦衷的话,现在都可以一次性说清的!!
可他却什么也不说......
易初阳不知道,不知道现在的谢青旂,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也很想问,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将那些人都赶了出去?
想问问他,为什么现在又不肯同他说话了?!
还想问问他......
......再次重逢,他究竟.....是以一个怎样的心态,来面对他的?
前任?朋友?又或者.....只是一个陌生人?
但理智终究战胜了怨愤,迫使易初阳始终无法开口说话.....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
沉默,
似乎成了两人之间,默契的代名词。
病房里的气压极低,他们听着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就连彼此细微的呼吸声,在这一刻,都显得格外沉重。
又过了一会儿,见谢青旂起势就要抬头,易初阳惊了一下——
立马就把头转向了另一侧,强装镇定了起来......
可这细小的动作,却被谢青旂尽收眼底——
他抬起头来,定眼瞧了瞧他,忽然轻笑了一声。
易初阳心里顿时一紧,心想:
笑?为什么要笑?
还有,他在笑什么?!
可能是因为偷看而感到了心虚,易初阳也没敢将这些问题宣之于口。
答、答、答……
谢青旂用笔端敲击着手中的本子,随后用温和的声线,打破了这一难堪的局面,“足部骨裂,好在伤得不是很严重。打了石膏之后,这几天就先别.....”
谢青旂语气平缓,面色极为平淡,就好像是在述说一件多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看着他那副表里不一的嘴脸,甚至没有抬起头来看他一眼的样子。
易初阳的声音顿时就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谢青旂笔尖忽然一顿——
这是他们重逢后,与对方说的第一句话。
谢青旂没说话,低头继续写了下去,言语间似乎不夹杂任何额外的情感因素,“我是医生,只是照例说说你的病情而已。”
“医生?是吗?”易初阳冷笑一声,故意抬高声调,“我怎么不知道,原来心理医生还会给人打石膏啊?”
谢青旂沉默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病历本。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的眼睛,简洁明了地说道:“我现在是骨科医生了。”
听了他的话,易初阳不由地双眉微紧,不禁用怀疑的目光扫视着他。
谢青旂肤色皙白,唇边总是似有若无地挂着一抹笑意,透过金丝眼镜,却又能很清晰的看得出这人眉眼间,与生俱来的冷淡。
呸!斯文败类的狗东西!
我才不好奇这狗东西突然转专业,究竟是抽了哪一门子的风呢!!!
“是吗?那你可真厉害啊。”易初阳慵懒地躺靠着枕头不动,嘴上却也没能饶了他,出言讥讽道:“谢医生医术高明,我这小打小闹的,哪敢劳烦您亲自过问啊?”
他这边话音刚落,谢青旂就朝他走了过来.....
易初阳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免有些紧张,
不会吧?
那么小气的吗?说两句就生气了?
不、不对,他可是医生啊,肯定不会在医院里随便乱来的.......的吧?
谢青旂的脚步停在了最靠近他的床沿处,只见他一手撑在床头的靠背上,目不斜视地盯着易初阳的眼睛,缓缓俯身往下......
易初阳一惊,猛地撑起上半身,就想要躲开——
但因为腿上打了半麻,现在总有一种半身不遂的感觉。他艰难地挪动着身躯,后背很快就抵靠在了墙上。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往哪里逃才好。
眼看着谢青旂靠得越来越近,这时他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
‘如果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慌张来的话,那他岂不要输了?!’
谢青旂脖子一歪,呼吸掠过了易初阳的脸颊,在他的耳边缓缓停留了下来......
易初阳屏气收声,半边身子僵在原地,硬是一动没动。
谢青旂似乎只是在易初阳耳畔旁轻笑了一声,就引得易初阳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却也没逃。
不就是撩拨吗?
谁还不会了?
这狗东西难不成还能变出个花儿来?
谢青旂意味深长地在他耳边轻轻吐露着温热的气息,“不麻烦的,毕竟.....能者多劳嘛。”
易初阳顿时一噎——
谢青旂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
以前怎么没发觉,这家伙那么不要脸啊?!
“不过生病不管大小,病了就是病了。”
谢青旂稍稍往后退了一些,遂而将目光流转在了那张,倔强得快要上了天的脸上。
他背着光,用身躯将身后的光线挡得死死的,浅笑着,继续说下去,“既然病了,就得乖乖接受治疗才对。”
“.......”
易初阳微微扬起下巴,强装镇定地,将目光默默地转向了另一头,不去看他。
可谢青旂目光依旧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游走,这在无形当中,不禁给易初阳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谢青旂盯着他的脸,又看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拒绝道:“不行。”
易初阳猛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他妈故意的是吧?!”
谢青旂毫不在意易初阳眼中表露出来的不满,只是缓缓站起身来,平静地往上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现在是病人,而我是医生。所以,请你配合我的工作。”
“.......”
易初阳顿时就不说话了。
谢青旂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片刻后,才认真了起来,“虽然伤得不是很严重,但最近还是要注意饮食,切忌辛辣油腻。这石膏的.....”
易初阳盯着谢青旂那一直在张张合合的嘴,也没怎么听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只是有些困惑,
这人是学变脸的吧?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等过两个月再拆。”
“那就用不着你费心了。”易初阳态度还是十分强硬的,甚至不愿再多看谢青旂一眼,“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吗?病人,现在需要休息了。”
面对易初阳的冷言冷语,谢青旂不由地攥紧了手中的笔.....
转眼间,竟又露出了笑意,故作轻松地回道:“当然。”
听了他的回答,易初阳居然毫无预兆地笑出声来,嘲讽道:“那还真是谢谢你啊。”
易初阳的目光突然变得冷厉,他缓缓地、缓缓地将目光转向谢青旂挂在胸前的名牌,假装第一次知道似的,一字一字念了起来,“谢——青——旂——医生——”
“......”
谢青旂顿时就黑了脸——
易初阳可得意极了。
........
谢青旂刚一打开门,外面的江明明就想要冲进来,却被谢青旂一把给拦了下来——
他看着江明明,温和一笑,话里有话地说:“晚些时候再过来吧,病人现在需要休息。”
谢青旂这话说得很慢,尤其是到了后半段,几乎是一字一字拖出来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易初阳看着江明明那无可奈何的眼神,下一秒......
门,被谢青旂决绝地给关上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
易初阳的整个世界,仿佛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他长舒了一口气,随后直接瘫倒在了病床上。
他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一帧一帧地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谢、青、旂.......
从迷茫到愤恨,易初阳只用了几秒。
他骂骂咧咧地暗骂了起来,
谢青旂这狗东西.....
呸!真他妈晦气!
气得易初阳直接翻了个身,却怎么也睡不着。
于是,便拿起了床头的手机,半躺在床上,打开屏幕后,随便刷了刷.....
果然,
今天的热搜榜首,果然是他!
花都娱乐新闻头条,
大家好,这里是花都娱乐。
据报道,今日在花都A市举办的《Deadly Fight》的春季半决赛前,一路被人看好的AUW阳神Flag赛前意外失足摔落,目前已送往市区最近的医院进行就诊。
至于Flag的受伤原因,目前AUW电子竞技俱乐部,并未给出任何相关回应。
评论区一片哗然,
【!】
【!!!!!!!!】
【我的Flag!!!!】
【救命!希望阳阳没事。】
【加一】
【歪个楼,Flag会错过今年的春季赛吗?】
【都什么时候了?楼上做个人行不行啊?】
【我说的是实际问题好吧?难道你们都不想知道吗?】
【妈的!到底是谁干的??】
【楼上有内幕?!】
【坐等吃瓜。】
【我只想知道AUW什么时候能做个人?】
【楼上要不去问一下AUW什么时候倒闭?】
【没有Flag的AUW,今年岂不是要止步半决赛了?!】
【那是一定的!!!AUW的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害人害己!只希望AUW赶紧倒闭,别碍着我家阳神转会。】
【同意。自从Endless退圈后,AUW什么时候好过了?这好不容易才出了个Flag,也不懂得好好保护起来,活该被人按在地上摩擦那么久。】
【希望Flag能早点好起来,别像Endless那样,突然人间蒸发了就好。】
【话说回来.....Endless失踪多少年了?】
【........】
Endless.......
隔着屏幕,看到这个久违的ID,易初阳都不禁感到惋惜.....
说起这人来,几乎可以说是国内电竞圈的传奇了。
《Deadly Fight》刚在国内兴起的时候,这人就已经颇有名气了。
甚至在刚开始的前几年来说,这人几乎可以说是《Deadly Fight》这款游戏里的主宰了。
而且易初阳从刚开始玩电竞,到后来的加入AUW。
绝大多数的原因,也都是因为Endless。
“......”
好吧,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在易初阳打电竞这件事情上,谢青旂那狗东西也确实有那么几分的推动作用。
这样想来,那狗东西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吧.......
“躺着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易初阳听到声音,顿时一惊——
随即反应过来,迅速将手机屏幕关掉。
这一举动,早已被谢青旂尽收眼底。
不过他也不打算多问,毕竟谁还没点小秘密似的。
再说了,他们俩现在也没什么非得互相报备的关系。如果非得给他们之间,强加一份关系的话,那也就只能说是前任了吧......
面对谢青旂的不请自来,易初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要你管?”
明明戴眼镜的,是谢青旂他自己,现在还好意思在这儿说教别人?
谢青旂看起来并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说:“我只是对你的行为做出适当的劝诫,听不听的,全都在你。”
“.......”
呵呵,我就不听!就不听!气死你!!
谢青旂装模做样地拿起病历本就问,“叫什么名字?”
卧槽???
不认识他了?
“谢青旂,你在这儿给老子装什么孙子呢?”
谢青旂没理会他的话,他盯着病床旁边的名牌,有模有样地照着写了起来,“噢,易——初——阳——啊......”
“.........”
他这明显就是在报复他。
不过易初阳也懒得陪他绕弯子了,索性单刀直入就问:“你来干什么?”
谢青旂也不装了,直接放下了笔,浅笑着说道:“我是来给你送药的。”
“什么药?”
见易初阳问,谢青旂就俯身下来,将褐色的透明药瓶在易初阳眼前晃了一晃......
声音极具蛊惑性地对他说道:“砒——霜啊,要来一瓶吗?我替你尝过了,挺甜的。”
???
易初阳一脸迷惑地看着他......
谢青旂捕捉到了他的表情变化,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开玩笑的,放心吧。没毒,就是普通的消炎药而已。”
“......”
易初阳有被无语到,‘这人是傻逼吗?’
“你们医院究竟是有多闲啊?连一瓶药都得劳驾您亲自送过来?”
谢青旂试探性地问:“那......麻烦你给个五星好评?”
闻言,易初阳一挑眉,偏是要说:“放心吧,差评里少不了你的。”
谢青旂也笑了,“是吗?我没拿过差评,正好可以见识见识。”
看着谢青旂那假到不能再假的笑,易初阳顿时拉下了脸——
真他妈想一拳把他揍死!!
妈的,他易初阳一世的英名啊——!!
当初怎么瞎了眼,看上这个两面三刀的笑面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