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是个路人甲》南边一枝木

8、梦魇

　　不巧，这个术法，对于燕怵来说，小菜一碟。

　　他刚要动作，却突然顿住。这小丑东西没啥本事，脾气倒不小，要是知道了，还不得跟他拼命？原本没感觉的鼻子和眼窝好似隐隐作痛，燕怵心里怪怪的。

　　他皱了皱眉，心慈手软？不存在的。只是莫名的烦躁侵扰着他。

　　“渍！不过一凡人灵魂而已。”他不耐烦地收回了天赋神通“天目”，他的直觉向来异于常人，此次竟隐隐阻止着他。想到这，燕怵神情莫测难辨。

　　“噗”一口血喷了出来，星星点点沾满了脸庞。额头上的眼睛和纹路逐渐消失，恢复了光洁如玉。

　　“就算是凡人帝王之躯，动用天赋神通还是太勉强了。”体内气息翻涌，五脏内腹绞痛不已。燕怵神色平静，沾染了血迹的脸如仙似魔，有种诡异的可怖感。

　　天幕黑得深邃，月色惨白。

　　“本想提前结束的，谁知来了个挺有趣的小东西，倒也不是不可以再等等！”

　　“呵！”一声极轻的笑在黑暗中回荡。

　　林清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的情节记不清了，可梦中那如跗骨之疽的冰冷让她即使已经醒来仍心有余悸。

　　她惨白着脸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此时早已天光大亮，光线透过天窗照射下来，好歹使这昏暗的空间不再显得那么逼仄。

　　这是一间正宗的地牢，泥石灰的墙，铺满了稻草的泥巴地，而她正躺在干燥的稻草上，身上还被盖了厚厚的一层稻草。

　　她转眼看了看地牢的其他人，所有人都随意被丢在地上，昏迷不醒。

　　林清很无语，真的特别复杂。下次见到人，她是不是该对他说声“谢谢”？

　　她观察了一下这次二十个祭品包括她，都被关在了一起。找到南宫馨，只是此时她的状态有些不好。

　　眉头紧蹙，双唇微抿，神色苍白，似陷入巨大的痛苦中，即使昏迷依旧有泪水不断流出来。

　　林清愣了愣，她认识的南宫馨从来都是一副善良心软，纯白如纸的模样，一看就被保护的很好。如今是怎么回事？

　　“醒醒，南宫馨，快醒醒。”她试图把她唤醒，这幅模样真怕她一蹶不醒。

　　“没用的，中了梦魇之术只能通过自己挣破梦境，非外力能干涉。”燕怵突然出现在地牢外，看着那张脸，似乎连地牢也明亮生辉起来。

　　林清有些发愣，这货来干嘛？她可没忘记之前发生的事，如今看到他下意识就想敬而远之。

　　燕怵看她这模样，轻笑了一声，接着说:“中梦魇之术的人只有两天时间，两天之内如果不能醒来，就永远都不用醒来了。”

　　林清宛如被雷劈了一下，这设定是不是太熟悉了。她想起了书中原身的死亡。

　　反派自己把自己弄死以后，主角赵骏救出了白月光南宫馨，拿到了钥匙的最后一部分，顺带接收了反派的一切遗产，包括她们这些“祭品”。接下来主角合成钥匙开启机缘，主角开启机缘途中怎么可能没有磨难呢？只是主角有主角光环，于是她们这些炮灰倒霉了，原身和其他人都被莫名困于一场突如其来的梦境中，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到最后还是没有逃脱的了，林清想到原主的结局，天纵之资，可还未踏上道途，便悄无声息地陨落，真是可惜了。

　　此时的想法更坚定了，她一定要回去，把这身体还给原主。

　　作为一名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要时刻紧随党的步伐，谨记党的教育: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就这样默念了好几遍，心中似不经意间开始萌芽的阴暗与动摇被彻底掐死在源头。美貌与长生，谁不想要呢？连千古一帝秦始皇都孜孜不倦追求长生不老药，她这凡夫俗子也不例外。对于自己突如其来的阴暗面她虽奇怪，但也不当回事儿。人的本性是复杂多变的，这不是很正常嘛！

　　只是作为沐浴在红旗下，迎风生长的禾苗，怎么可以给党抹黑呢？这样想着，林清觉得自己瞬间升华了，简直闪闪发光有木有？如果有枚镜子就好了。

　　她下意识看向燕怵，“借用下你镜子啊！”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她顿时扭曲了，简直想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燕怵嘴角一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呵呵呵！”她干笑，“没什么没什么。对了，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她不死心。

　　书中确实只能靠自己，南宫馨也自己挺过来了。但是书中情节早已变化，而且不知道为何，南宫馨会成如今的模样，能不能靠自己破梦还犹未可知，林清不敢赌。

　　燕怵眯了眯眼，心中还留有些许震撼挥之不去。探魂术的事让他极为不爽，索性在林清身上也加了个梦魇之术，才让他不爽少了点。

　　结果这个在他看来平庸至极的凡人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她竟不到一个时辰就挣脱了梦境。又想施展探魂术的手有些蠢蠢欲动。林清还不知道自己在危险边缘蹦极了好几回。

　　“有是有，就看你愿不愿意付出代价了？况且，”燕怵挑眉，颇有些兴味盎然，“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为什么能这么快从梦中醒来？”

　　林清一愣，梦？原来她也中了，还从梦中挣脱了出来？她这么牛逼的吗？

　　想到那个已记不清的梦，她老实说:“记不清了，我只感觉到冰冷，然后就醒了，什么也没记住。”

　　燕怵打量了她一会，半晌，突然说:“‘梦魇之术’，梦魇找到被种之人的破绽，构造出他们最渴望的画面。原本细小的种子也在梦魇的催生下成为执念，执念越深，越深陷其中，直到耗尽所有元气而亡。”

　　林清听得目瞪口呆，好阴险的一招数啊。虽然她没记忆，但肯定多亏了她聪明绝顶，智谋无双，要不然怎么识破这么阴险的招数呢？

　　“倒有几分可取之处。”燕怵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人都有渴望，或大或小，或多或少，都是梦魇最好的养料。他的目光似穿透皮囊准确地捕捉到那个苍白清秀的灵魂。

　　能在他的梦魇中破梦而出者，论修为背景，论智慧心计，论心性毅力，她怎么看，和哪种都不沾边。

　　不过还有一类人，梦魇影响不了分毫，于他们仿若无物，一个凡魂竟隐隐有些类似的影子。还真是，有趣！

　　“你说吧，我愿意去做。”南宫馨情况越发糟糕了，林清迫不及待道。

　　燕怵淡淡道。“这么想救她？”

　　南宫馨仍旧处于巨大的痛苦中，并且气息越发微弱下去。

　　“对，我要救她。”林清坚定地点头。不说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第一个且唯一一个朋友，就说之前南宫馨在主角面前对她的真心维护，都值得她全力以赴救她。

　　“代价？你可要考虑好了。”燕怵扬了扬下颌。

　　“你要什么？”林清已经做好他狮子大开口的准备，此时十分纠结如果他要的自己做不到或者违背底线，她该怎么拒绝呢？

　　“未来，我要你三个承诺。”声音极轻极淡。

　　“哈？”林清猛地抬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确定？”

　　燕怵幽幽地看着她，脸上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林清小心脏跳的有点快，她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我能做到的、不违背道德、不违背底线？”

　　燕怵眯起眼睛，轻哼了一声。

　　这是同意了？林清顿时以一种全新的眼光看着他。原谅她之前眼瞎了，这是一个内心多么柔软善良的人啊，残暴只是他的保护色。没看到他被我的行为感动了吗？简直是无偿帮助。至于那个所谓报酬，她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对方神秘莫测，要她的承诺有何用？还未来的她？这不是扯淡嘛！

　　燕怵不知她在想什么，只觉得这眼神让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气势猛地一变，凌厉非凡。林清总算回过神来了，看着气势如刀的燕怵，嘴角微抽，不能怪她眼瞎，这怎么也和柔软善良不搭边啊！

　　这时，燕怵弹出一枚褐色丹药落到她手中，“要救她，只有一个办法，吃下这枚丹药再次入梦，它会在你入梦时有清醒的意识。我会让你们的梦境相遇，你要在她完全心甘情愿之下才能进入她的梦境，这样才不会引起梦魇警惕。最后，你也要在她心甘情愿之下将她带到你的梦境里。如此，你才能救出她。其中要是她不甘愿，必会被梦魇察觉，你会功亏一篑，自己也会深陷其中，再也醒不来。你可明白？”

　　林清瞠目，脱口而出“这一切不是你做的吗？要不要这么复杂？”

　　燕怵缓缓笑了，语调优雅而冰凉，“对呀，还有一个更直接的办法，就是弄死梦魇。只是可惜了，梦魇是我的东西，你要是伤到它一丝一毫，你就不用救什么人了，我直接把你摁死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