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是个路人甲》南边一枝木

22、筑基

　　“你现在是要脱离这个壳子了吗？”说着林清还有一丢丢的不舍。

　　不过短短时间，燕怵的头发似乎更白了，气息也更孱弱了。天道压制越发厉害，这就是规则吗？林清似懂非懂。

　　“是时候了。”燕怵挑眉，“确定不在此时了结你我因果，万一我失败了呢？到时你可没地哭去。”

　　林清差点翻白眼，我信了你的邪。有上古奇珍魂玉在，他根本是个必赢的局面。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怎么说我俩也有点情分，我怎么可以趁人之危呢？”她努力做出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抬手挥了挥，“你，一路好走。”

　　这人是个人的时候就够危险了，如今成了个兽，危险系数简直成倍增长。以后遇不到还好，要是遇见了，他们之间有因果束缚，至少他没法对她下手。

　　“渍”燕怵似笑非笑，然后毫不犹豫纵身跳入熔炼池中，火红色的衣袍很快被火焰吞噬。林清连忙跑到熔炼池旁，果然，连渣都不剩。

　　青白的火焰散发着幽幽的光辉，一股沁人心头的凉意扑面而来，林清摸了摸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火焰变少了。

　　然后在她的视线下，满池火焰越来越少，最终形成一束银白色火苗，通体散发着冰寒气息。火焰微微跳了跳，竟似有了意识。

　　它想离开，林清惊奇地看着它，下意识运转心法。“太上清一诀”奇物篇:天地异火，冰魄焰，通体银白，可作用于一切有生万物，人之魂魄，草木鸟兽之灵魄，在此火之下，皆逃脱不得。

　　林清看着火苗的眼神瞬间变了，世间竟然有此等牛逼的火，真是又涨见识了。

　　火苗跳动得越发厉害，可束缚之力也越来越强，最终只能放弃挣扎，被林清吸附。

　　北荒最深处，一只通体泛红的巨兽渐渐苏醒，随即额间一只巨大的眼慢慢睁开，幽秘诡异，扫过之处，鸟兽四散，草木瑟瑟发抖。

　　突然，像是感受到什么，巨大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林清。”

　　北荒世家。

　　各家族长，众多修为高深之士难得齐聚一堂，众人神色肃穆，眼中忧虑难以掩饰。

　　“刚才那是，神兽威压？”一人惊疑不定，这种威压他也只是在十八年前感受过。如今却更甚以往，想到一种可能，他不由脸色惨白，连忙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燕氏一族早在十八年前就和那个血脉返祖的孩子同归于尽了，怎么可能活下来？”

　　燕氏本是北荒境内一籍籍无名的小世家，后突然异军而起，成为北荒第一世家。族中子弟人才济济，无一不是天之骄子，青年豪杰，让人眼热。虽然不知何故这些骄子总会在最巅峰时期莫名或陨落、或失踪……但他们之前积累的资源足以让燕氏千年屹立不倒，震慑八方。直到十八年前，第一个血脉返祖的孩子出生，一切真相大白，纵横千年的大世家倾刻间灰飞烟灭。凡是有神兽血脉者，无论稀薄，皆死的干干净净。

　　所有人莫不倒吸一口凉气，对于燕氏，或辱骂、或嘲讽、或幸灾乐祸。可扪心自问，换做他们，面对神兽之血，能忍得住吗？

　　修士本就与天挣命，连轮回都没有。众人嘴上不说，心里大多羡慕，就像那个血脉返祖的孩子，万一就是自己呢？再不济，且看那些一生为天赋资源所困的修士，能轰轰烈烈一回也不枉此生啊！

　　当然，这都是旁观者的想法。如今可能是神兽归来，众人却一点觊觎的念头都没有，只有满心畏惧。神兽与燕氏有仇，虽然燕氏一族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但谁知道它会不会一怒之下在北荒大开杀戒。光看燕氏的结局，就可以知道这个神兽的性子。

　　“好了，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情况如何，暂且静观其变。”修为最高的一人开口，“都散了吧！”

　　无人知道他广袖下的手微微颤抖，这不是当年的神兽又是谁？以这神兽睚眦必报的性子，北荒必将面临灭顶之灾。修为到他这个地步，不是一人逃脱就可以了事的。要战且战吧，眼里的坚定一闪而逝。

　　燕国皇宫。

　　火苗入体的那一刻，林清立刻惨白了脸色，意识被侵蚀，五脏六腑仿佛被冻结成冰，更重要的是有一股极致阴冷冰寒的气息纠缠在灵魂上，稍不注意，灵魂便会被它吞噬。

　　意识海深处，一株苍翠欲滴的小苗轻轻摇曳，无数道韵凝结成一颗透明的露珠顺着枝叶滚落。瞬间，被侵蚀的意识回笼，林清咬牙，不收服它，她、就、不、叫、林、清。

　　快速运转起功法，柔和的气流经过奇经八脉，被冰冻的四肢逐渐回暖。随着功法一遍遍地运转，原本与灵魂上阴冷气息做斗争的意识逐渐聚拢。在林清不知情的情况下，周身慢慢形成巨大的灵气漩涡，此异像引起了很多人注意。

　　众多太极宗修士赶到，看清灵气漩涡中盘膝而坐的林清后，纷纷露出愕然之色。

　　“是林小友！”

　　“林小友不仅伤势恢复如初，还因此筑基了。”

　　“以十二岁之龄成就筑基，就算宗门也不出十掌之数，果真天资奇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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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赶来的赵骏闻言，脸上露出复杂之色，想起之前那个毫不引人注意的黄毛丫头，再看如今灵气漩涡中的少女，隐约可见窈窕身形。不禁收回了一点因机遇连连而产生的自视甚高，世界之大，天才数不胜数，不止他一人身负奇遇，眼前的少女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吗？

　　“赵师弟也来啦！”太极宗修士纷纷围过去。没错，与林清不同，赵骏与司明交好，自身又天资不凡，奇遇连连，间接引起太极宗掌门注意，直接收为亲传三弟子，所有亲传弟子待遇一应俱全，如今只差到宗门之后举行个仪式了。

　　“赵师弟竟又突破了！”寻常修士突破一阶难之又难，这赵师弟从秘境出来的时候练气顶峰，前几天突破筑基，如今又突破。如此天赋，众人无不复杂。

　　“赵师弟才修炼不久，如今十六岁之龄已是筑基中期，以你修炼速度，想必很快金丹有望。”

　　“此行得遇赵师弟与林小友两位天骄，是宗门之幸，亦是我们之功。”

　　“不知宗门会有如何赏赐下来？”众修士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司明上前一步，笑意温和，“恭喜赵师弟又突破至筑基中期。”他心底却生起一种危机之感，他如今金丹后期，可已经快百岁，对于能否百岁之内结婴，已经不太抱希望了。他不是宗门内的顶级天骄，但天赋也是上等的，否则也不会身揽宗门事务，还到达了金丹期。

　　他有自知之明，从来没有和那些一心修炼的顶级天骄比过。他走的路线是太极宗掌门之路，不负所望，师傅也一直默许的态度，所以尽管上面还有一个身为顶级天骄的大师兄，他也不在意。

　　看着新的三师弟，一入宗门，必为顶级天骄之列，所以他在担心什么？随即摇摇头，将那一丝危机之感驱逐，脸上笑意越发温和。

　　要是林清知道，必会说，大兄弟，你不知道世间有一种人叫气运之子吗?主角光环，了解一下？

　　赵骏扬起一抹笑，脸上带着谦逊。众修士惊奇，这赵师弟竟不同于以往天骄，丝毫桀骜之色也无，不由好感顿生。

　　漩涡越来越大，众人的注意力再度被吸引。

　　此时，林清的情况却不太好，冰魄焰被纳入丹田，可它天生地养之物，怎会轻易屈服一个人类？丹田隐隐有破裂之象，一个不好就会道基尽毁，沦为废人。

　　只是林清一无所知，她的意识陷入一片白茫，有雷霆之音震耳发聋。

　　“何为道？”

　　“我不知。”林清如实说。

　　“为何修道？”

　　她想到前世的束缚，想到初来异世的被迫，想到做祭品时的经历，想到面对修仙者的小心翼翼，想到书中的路人甲……一幕幕从眼前划过，她的心逐渐坚定。

　　“为强大，为自由，为心之所向！”

　　“何为道？”最初的问题又出现。

　　道是什么？眼前闪过一幕幕曾经的经历，战火漫天，兵戈相击，国破家亡。凡人衣不果腹，流离失所，易子而食。修者飞天遁地，挥手可灭山河，可规则之下，天道自有平衡，就连神兽也无法逃脱……

　　大道之下，万物皆蝼蚁。她有些明悟。

　　“世有三千大道，我只走我的道，我的道是……”意识朦胧间，太上清一诀运转速度越来越快，化作无数经文漫过周身，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太上无情道。”

　　瞬间，原本漆黑黯淡的意识海骤然焕发出光亮，如同颗颗星子挂在深邃的天幕上。那株小苗猛然拔高，直到成为一棵光秃秃的小树才停止。而原本豆蔻大小的须弥空间突然变成一片绿色叶子牢牢攀附与小树上，乍一看，宛若本就一体，一呼一吸间，道意流长。水滴状的延金石也不甘示弱，化作一抔暗红色的土埋在树根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