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救世主要黑化》渔枝怀竹

127、番外 天道篇五

　　简柔被‘请’去主神殿中，虽左右并无天兵押送，但简柔一进殿看见主神的面容便不禁颔首行礼。
　　主神一言不发只他身旁其中一位弟子领会其意挥手变出一蒲团让她坐下，方一坐下便听见那位神君语调平缓问道：“司命，可知主神为何叫你来？”
　　在神界若非关乎三界大事是见不到主神的，如今能被召来定是犯了无可饶恕的罪。
　　“弟子知错，但凭主神处罚，只洛星川他是无辜的，弟子始终记得□□导众神应以救赎苍生为己任，如今弟子救了他而他的命数也已不在三界之中，肯请主神饶他一命。”
　　主神看着她依旧未启一言，还是刚刚那位神君无奈摇头道：“司命，你可记得凡人都是如何成仙的？”
　　简柔虽不解前者问这话是何意但还是认真作答，“凡人成仙可有三法，一则修仙，二则功德圆满，三则……”
　　到这里她卡了下来，虽说凡人成仙有三法，可她为神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这第三法，因此也不知如何作答，“这第三法弟子惭愧不知，还请主神明示。”
　　替主神回答的那位神君听她这般说当即轻吐一声‘罪过’，“初生为人可有十八世，十八世后若功德圆满可飞升成仙，若罪孽深重则剔除三界，而若特殊命格之人则这十八世皆为历劫，应劫成功可直接飞升成神。”
　　音落简柔脑海中只犹如晴空霹雳，她身为掌管凡人命数的司命星君竟不记得，凡人也是可以历劫的！
　　没等简柔多想那神君又道：“原洛星川以凡人之躯历劫已是不易，主神本打算饶恕于他，只可惜他的命数已因你而改变，祸及三界，主神已是无力。”
　　说罢神君又一轻弹指尖幻化出一副景象，原来在她救了洛星川后他的心性便发生了改变，趁着自己拥有了神力便私下凡杀了那些曾经伤害他的人，手段之残忍连她都不敢多看那画面一眼。
　　然而他身上的神力皆是她所给，他用她的神力杀人无异于她杀了人。
　　神杀人，更是用她的神力去杀人她怎么不崩溃。
　　如今回想起来更是胆寒，在过去的一年里洛星川每每在她跟前装仁慈装天真竟都是在他杀完人后，她是神啊，她竟养出了一个恶魔。
　　可转念又一想，洛星川本有机会历劫成功飞升成神，是她自以为的仁慈害了他的成神之路！
　　如今他不仅成神无望，更是在才历经十八世人间便要灰飞烟灭，她的罪孽何其深重。
　　主神身旁的一众弟子见她一脸悔恨痛苦的模样不禁纷纷低头念经，唯有一开始那位神君还循循教导她。
　　“神界天规，神要仁爱众生平等爱护世人，神界众仙家不可动凡心插手凡间之事，神一旦置身尘事之中便无法做出公正抉择，乱三界秩序坏众生命运。
　　“司命，此一错已动了三界的命运，若想纠正错误则需折损神界大半神仙，洛星川留不得。”
　　说完这位神君也捻动佛珠开始念经，只众神听到即将要为此错误牺牲之时也并无情绪波动，正或许神生来的使命便是如此吧。
　　一个错误便要三界众神的生命去承担，此刻简柔的心情又怎是悔恨自责能形容的，眼泪再一次从她眼睛里流出，从本不该有眼泪的神眼睛里流出。
　　“主神，弟子想最后求你一件事”，她声音哽咽颤抖，“不要用天雷，弟子亲自去纠正洛星川的错。”
　　本以为主神不会答应，可在他转动了几颗佛珠后竟点头了。
　　……

　　凡间，一座宛如世外桃源的孤岛上。
　　“简柔这里好漂亮啊，不过你怎么想起带我下凡了，不是说天规不允许下凡吗？”洛星川兴奋的像一个孩子在前面跑着，张开双臂企图拥抱这美好。
　　“星川你喜欢这个地方吗？”简柔很轻的询问着他。
　　“喜欢，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都喜欢，简柔以后我们常到凡间来逛逛好不好？”洛星川双眸蓄光看着她。
　　对于‘以后’这个问题她犹豫了，他们都没有以后了。
　　“星川……我很早就同你说过你的命数已不在三界之内，你不能出现在任何人面前扰乱他人的命数。”
　　对此洛星川只一如往常露齿明媚轻笑，“这个事情你跟我说过很多遍了，我耳朵都快起茧了，这一年以来我能见到的人只有你一个能扰乱的也只有你，哪还有什么旁人。”
　　简柔看着他的笑只觉恍惚得虚假，在过去的日子里他也是杀了人后这么看着自己笑的，她竟觉得好似从未真正了解过他，到了今时她倒希望他还能对自己说一句真话。
　　“星川，自我将救起后你真的从未见过其他人也真的从未私下凡界吗？”
　　望着简柔突然严肃的神情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继续若无其事扬起明朗笑容，“没有。”
　　洛星川的这一回答并没有让她觉得失望或者受到了欺骗，她只觉是自己的罪过，让他性情大变让他成为了恶人。
　　见得好似再次将她骗过，洛星川转身畅想着关于他们的未来，绘声绘色讲述着，殊不知简柔已变出一把长剑缓缓对准他心脏处。
　　“简柔你说这样好不好……”讲到兴奋处猛一转身瞧见的却是对方以剑抵着自己，他不禁愣住了。
　　“简柔……怎么突然想起要跟我比试了？”他讪笑着要将剑尖拨开。
　　“别动。”她一声轻斥令他再不敢动弹，“你为什么要去杀了那些人？我不是跟你说过世人所做善恶皆会记录在灵魂里，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报应，你为什么还要插手其中？”
　　他也不狡辩，“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不过也对你是掌管世间命运的神，理应无所不能。
　　“所以，你今日是要为了那些人讨个公道的吗？”
　　她痛心，“凡间有句话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而神界也有天规，扰乱三界者，诛。”
　　洛星川望着她这副决绝的模样陌生胆颤得不知所措，“你要为他们讨公道那么我呢？他们伤我欺我辱我时公道又在哪？我一直相信这世上有神，而神会为我主持公道……现实是我等来了神，可属于我的公道呢？为什么没有给我讨一个公道？”
　　这一反问倒弄得她不知如何回答，只剩无力悔恨“对不起，有些事情神也无能为力。”
　　“是你们创造了三界怎么会无能为力？”他说不尽的恨，“凡人在你们眼里不过蝼蚁一般，你们又怎会无能为力？”
　　简柔只道：“神是为创造世界维持世间的秩序，而非毁灭世界。”
　　听她这么说洛星川彻底绝望了，“所以你们宁愿看着世间遍地不公，也不愿毁了重新创造一个三界？”
　　这个问题简柔更无法回答他，然而这一沉默却被洛星川当做了默认。
　　“你救了我，我以为这世间无情可至少也有一位神会为我而心软，但是如今唯一会心软的神也要杀了我，为什么你救了我又要亲手杀了我？”
　　她握在手中的剑开始颤抖，“星川我不是什么好神，是我害了你，这一世原本是你历劫的最后一世，历劫成功后便可飞升成神，但我却偏偏扰乱你的历劫害你历劫失败……是我害得你要永远消失于这天地世间。”
　　一行清泪悄无声息从她眼角滑落，滴落在地枯萎花草。
　　只洛星川根本就没有听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她杀自己是有苦衷的。
　　“如果只有杀了我才能维护三界秩序，那么我成全你。”说罢他猛地往前一步，亲自将自己的心口送入她的剑中。
　　“星川！”一声惊呼，简柔条件反射要将剑拔出，却被其徒手狠狠抓住不放。
　　他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眼泪满眶，“简柔，我只有一事想问你，你可后悔救了我？”
　　简柔痛心不忍看着他，原来他在意的只是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人真正关心他而已，可这个答案又该怎么告诉他呢？
　　“星川，”她艰难吐出一口寒气，“你本应有更美好的未来，你会成神被世人爱戴供奉着，可就因为我干涉救了你，你即将要灰飞烟灭永世不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或许洛星川是明白她意思的吧，“可我所能看到的未来只有眼前，你救了我待我好这就是我想要的未来，什么成神什么被世人供奉一点都不重要，我只想有个人关心我爱我。
　　“我已将我的心意表明，简柔我想听你回答我，你可曾后悔救了我？”
　　望着他眼中希冀的光，这仿佛更刺痛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
　　她能回答的只有对不起，不管是历劫为人还是神身时，她所能对他说的只有对不起。
　　‘嗞！’
　　洛星川再无所恋，继续上前一步彻底将心脏刺穿。
　　“简柔，我从不后悔遇见了你，于我而言你便是所有的美好。”一滴泪从他眼角溢出，滚烫她的心。
　　简柔看着洛星川在她眼前一点点消失，她无法挽留只能哭着不知疲倦的重复着‘对不起’。
　　……

　　此一事了后简柔也被剥去了神职，司命星君一职自然而然也就落到了她的小徒弟身上。
　　“师傅神仙历劫便当真那么难吗？一个情劫叫师傅失去神职，三界更是受其侵扰，便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了吗？”
　　简柔疲惫无力答复他，“徒儿，以后别叫我师傅了，我没资格做你的师傅更没资格为神，以后你就是司命星君，记住师傅最后的话，永远不要动凡心，更不要插手凡间之事，任何事只要置身其中便无法独善其身，小小的雪花终有一天会引来雪崩。”
　　小徒弟看着她认真点头，“师傅放心，徒儿一定谨记您的话，不下凡更不会动凡心。”
　　简柔看着小徒弟信誓旦旦的模样安心离开，只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很久很久以后小徒弟还是犯了一样的错误，动了凡心。
　　他本以为文逢君原为神身，他不过设一个小小的结界令其看到过往几世恩怨，无足轻重之事不会扰乱凡间命数，殊不知这一举动将会引来怎样的翻江倒海……
　　简柔以神身下凡纠正错误，此时的凡间早已因她的错误而天下大乱，遍地是哀鸿，无人不痛斥天道不公神明无眼。
　　每每听到这些声音简柔便后悔痛心不已，她本是想创造一个人间仙境的，可如今却因她的自以为是成了人间地狱。
　　她游历凡界数年，因不能在凡人面前暴露神身更不能随意使用法力的原因，她所能补救的命数甚微得不能再甚微。
　　最终她也因以神身待在凡间的时间太久，而神力耗尽消散于三界之间，致死她的遗言也只有‘对不起，我错了’。
　　然而祸及三界的错又岂是简柔一人便可补救的，小小的错越滚越大，最终孕育了霍炘这个三界之最的祖魔。
　　神本是不可以在凡界现身的，但为了拯救三界主神不得不令季竹战神下凡封印祖魔。
　　小小的错却要三界数以万年去补救，主神看着身旁的弟子一个个离去再无归。
　　最终主神紧闭双眼，不再睁眼看世人。

　　（神仙插手凡间的事可以理解为物种入侵，为除草患而引进兔子，最后却因兔子太多破坏生态平衡不得不消灭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