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救世主要黑化》渔枝怀竹

106、加冕

　　王随之和文逢君纠缠了上千世，每一世初时的王随之总是纯粹的，可最后又都变成了面目可憎之人。
　　他杀了他上千世，可他却始终没有恨过他，文逢君想要的是救这世间所有人，也包括他。
　　天地规律自然，人死后喝下孟婆汤忘记前尘所有，灵魂走过奈何桥便是新生。
　　而那奈何桥上早已被文逢君踏得油光锃亮，阎王每次见他走上奈何桥除了叹息摇头还是叹息摇头。
　　有一次文逢君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踏上奈何桥时，一位神君却突然叫住了他，他辨了许久才记起那是司命星君。
　　“原是司命星君，不知神君不在神界待着来这里所为何事？”
　　司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值得吗？舍弃神籍做回凡人并不能拯救世人，你若现在反悔本君还可以替你向神主说情……”
　　他话还没说完文逢君便抢答道：“多谢神君好意，我即做了这个选择便是知目标之艰辛，我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不管我最终能不能拯救世人我都愿尽我最大能力去一试，我不后悔，有些事只要去做了就都是值得的。”
　　司命状似沉重的闭上眼睛又吐了口气睁开，“万般皆是天意，不管是人亦或神都逃不掉。”
　　顿了一下他变出一个折子又说，“命簿之上已出现你灵魂的尽头，要看看吗？说不定那时凡间真的已经变成你希望的那样了呢？”
　　文逢君的目光凝聚在命簿之上，他是向往看到那样的结局的，可是他又怕，连众神都无法办到的事光凭他一己之力就真的可以实现吗？
　　司命见他犹豫不决又补充，“其实你想入凡间救世只要下凡历劫便可，又何须舍弃神籍如此惨重的代价？”
　　文逢君，“下凡历劫总归是有限的，更何况还是带着神命下凡，历劫成与不成又能改变人世什么？
　　在这一场以救世为终章的棋局里，我一人的结局命运如何并不重要，甚至只是将我当做其中的一小枚微不足道的棋子我也不在乎，我只愿我的所作所为能影响鼓舞更多的人，只要我不是那枚毫无用处的废棋足矣。
　　至于这命簿便请神君替我收着吧，我求的虽是结局但过程更为重要。”
　　司命将命簿收回了然点头，“你可知在这个过程中暗就是你最大的阻碍？在那么多世中你被他所杀，可你却连到死都不知是他害的你，如今在这奈何桥上你方得知晓真相一时半刻，本君问你若你在人世时便知他要杀你，你可会同样奉还？”
　　听此他低下了头，“我本以为我舍弃神籍之后暗会好好修炼，可竟不想触犯天规被剥去神籍，我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追了我那么多世杀了我那么多世。”
　　“可我……还是想拉他一把。”他重新抬头眼含悲切恳求。
　　司命淡声说出，“你想救世人也想救他，可他却要与世人为敌，到了那时你又该救谁？又或者谁都救不了只能看着他们两败俱伤？”
　　这句话文逢君没有办法回答他，或许他还需要继续在人世寻找，方能有答案。
　　而后文逢君又经历几世人间，他依旧是被杀死的那一个，而他也依旧找不到想要的答案。
　　再一次与司命星君见面，他只简单的行了个礼。
　　司命问他，“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他，可他却一次又一次将利刃刺入你的心口，如此行为你可知在凡人看来有多傻？”
　　他淡声叙述，“这世间的人都害怕被亲友背叛伤害，害怕利了他人却损了自己，世人看中的这些我在他们眼中自然就是愚不可及。
　　可于我而言纵使一次次被背叛被伤害又如何？我甘之若饴便没有什么傻不傻，聪慧与愚笨本也就是人定的。”
　　他无力轻笑一声补充道：“神君上次问我的那个问题我还是没办法回答你，世人我要救，但他我同样不想放弃，我不愿看到他最后万劫不复变成比魔还可怕的存在。”
　　司命叹息，“你若还是神这世间任何一人你都该救，可你已不是神只是一介凡人而已，你就算不救任何人也没人会怪你，他有他的命你跟他也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何不试着活得自私一些呢？”
　　文逢君转身看向奈何桥下的死水，“救人于神而言是使命必须为之，于凡人而言却是选择，所以不管我是神仙还是凡人救人都只是我想做的事，与身份与他是谁都无关，只是我想。”
　　司命又说，“可还留给你救他的次数已经不多了，上千世为人却上千世都行恶，他迟早会成为那个祸害。你早该杀了他的，为了世人也为了你自己。”
　　文逢君缄默不语，眼底映照着死水的斑斓。
　　“若此刻我还是神，我会为了天下苍生大爱无私杀了他……可我现在是凡人我可以有自己的一点私心啊，我可以自私的告诉世人他会是一个好君王，我更可以自私的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伤害。
　　司命星君我真的做不到，我真的想救他拉他一把。”
　　所有人都觉得是王随之对他阴魂不散想拉他下地狱，可却从不知这也是他甘愿奉陪。
　　他从来都不是神，他只是一介凡人，一个可以有自己私心的凡人。
　　为世人多编织一个美梦是‘私心’，为救世而舍弃神籍是‘私心’，救他亦是‘私心’。
　　司命无力摇头，看着他继续踏上轮回的齿轮。
　　待得奈何桥的尽头彻底没了他的身影司命才自言自语道：“这世间任何生灵都可以有私心，独独神仙不能有哪怕一丝一毫私心，今日我这个司命星君也斗胆违抗一次天命，为你留一次私心。”
　　说罢他双手结印念出一段咒术，一个结界阵法随即在指尖生成，指尖猛地虚空一点结界顺势飞出落入人间。
　　这个结界便就是后来文逢君和扶墨溪他们在树林里遇到的那个仙境结界。
　　一切都做完后，阎王从后面走了上来。
　　“司命神君，小神能否斗胆一问，这个被罢黜神籍的暗到底是何来历？小神看过他的生死簿，发现……与旁人的很是不同。”
　　司命揣着双手，半晌才回以一个不算明了的答案，“他曾经也是一个令神界头疼的人物啊。”
　　“即是令神界都头疼的人物那为何不直接将他元神打碎，还留他成了神祸害人间千世？”
　　司命回，“神主慈悲，他虽曾经犯下大错但只要肯改过自新神主都愿再给他一次机会，至于祸害人间千世嘛，那也是世人残害万物生灵都是因果报应罢了，只可惜论因果报应对明却是不公平的。”
　　明受天地万物孕育，日日滋润于神主的经纶讲教。
　　他降生于神主身侧，这第一世本该是无比幸福无忧的，可他却在选择第一世去处时选择了暗，与他成为双生子命运共生。
　　就仿佛这一场漫长而沉重的悲剧，从他在神主身边觉醒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他的到来就好像只是为了奔赴一场悲壮的死亡。
　　……

　　“啪啪啪！”
　　扶墨溪他们看着半空中的泡泡一个个破裂消散，如此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或许就像文逢君说的，他从来不是什么神仙，他只是一个凡人也仅仅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他可以为了天下也能为了一人留有一点私心。
　　只可惜文逢君到底是应了他的名字，本应从文却从了武，合该逢君却逢的不是明君。
　　而他王随之为神时也都想他的名字‘暗’一样，生来便是错被世人所不喜，而后跟着文逢君成为凡人也都双双应了那个名字，随君人间走一遭却妄随之，终究是一场空。
　　哭喊忏悔声久久环绕于人群中不绝于耳，神界再没有了这位神明，同样紫凌国也再难出现这样一位将军。
　　可是那又何妨，众百姓心中早已为他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