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途》舔脸狂喵

58、第二十一章

　　没了……就这么没了……赤尥愣愣的看着重华消失的地方，耳边充斥的是诸神高呼的声音，是冥魔二界欢呼的声音。是的，对那些天神来说，他们确实听命于天帝，忠于天帝，他们根本不会在乎天帝是谁，只在乎天帝这个位置现在属于谁。
　　红嚣将那匕首收好，伸手接过容渊递上的何邪。在他接触剑身的那一瞬间，容渊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
　　容渊抬起头看他，就发现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眼眶中已积满泪水，再看他身体摇摇欲坠，容渊起身搂住了他，看了看已经毁于一旦的重宵宫，朝众神说道，“天帝陛下需要休息，天界诸事延后再议。”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次战事之后，天界诸神位必定有一番大改动，要动哪些，他心中早有数，不过他自然舍不得去烦红嚣，却也不好当着诸神的面下令。
　　“至于赤尥，就先这待着吧。青龙，尔率四守与旗下二十八星宿速去修复各界裂缝，七位星君前去医治天界伤将。”吩咐完后，容渊一把抱起已经神游太虚的红嚣，将之带到容华殿。
　　黑焰此时也与无焱商量好了善后之事，何邪现在情况不明，魔界就先暂由无焱发号施令，那些个魔物们虽然对能入天界十分的新鲜，想着到处闯闹，但毕竟前来的魔物都是受过极严格的训练，命令不敢不从，一干大军撤退得恁麻利，黑风大刮一阵，全没了影儿，就跟它们没来过一样。
　　至于冥界怎么打都死不掉的死灵军队更不用说，黑焰大手一挥，死尸都不剩一具。
　　他让白朝微给白灼带话，冥界先让白灼多看着点，他还要留在天界一段时间，毕竟红嚣是他的好友，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要留下来观察一阵。
　　容渊将睡着的红嚣放到床上，然后执起他的手在其指尖落下好几个浅吻。是他在红嚣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施了下小法，让红嚣入睡的，因为红嚣看起来真的太累了。
　　容渊是知道的，自从红嚣被打下黑暗之渊开始，他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后来下定决心要回天界后，更是变本加厉，一有机会就各位面来回奔波，只是为了将力量更快的提升上去。
　　他的指腹轻轻的拭去红嚣眼角滚下的泪水，“你在梦里，为什么伤心呢？是舍不得重华？还是因为你没有救出琼华？亦或者，因为那个叫何邪的？”
　　“红嚣，你的身边……还有我。”
　　容渊守着红嚣，寸步不离，一直等到红嚣醒来。
　　红嚣睁开眼，神情很迷茫，直到容渊叫他数声，他才问道，“重华呢？”
　　容渊说，“被你杀了。”
　　红嚣又问，“那……琼华呢？”
　　容渊的眉几乎拧成了一道，“不见了。”
　　“那，那我这么久以来，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红嚣觉得心很疼，他以为都已经麻木了，却又开始抽痛。
　　“为了杀掉天帝，替你爱的人报仇。”
　　“我不知道为什么……其实我不想杀他的，我只是想让他把琼华交出来，可是当时，我很愤怒，不知道为什么就……我……”
　　“你先休息几天吧。”容渊打断他的话，“我想你需要安静，需要一个人把事情都想清楚。至于天界的其他事情，我会替你安排好的。”
　　红嚣不言不语，侧过了身背对容渊。
　　容渊却只是无声的笑了笑，弯腰替红嚣将锦被掖好。“你刚才用的灵力太多了，多睡会吧。”
　　说完他便走出了容华殿外，回头看眼高高悬上的牌扁，手指头一动将那‘殿’字改为‘宫’字，又顺手在新成的容华宫前不远处设下一大殿，就吩咐下去让诸神前来此大殿会晤。
　　天帝的尊位是空着的，容渊手执一玉轴，站立帝座边上，将一道道旨意降下。
　　容华殿予于天帝小居，更名容华宫。
　　容渊仍居二殿之一，同名容华。流金殿赤尥冒犯天帝，打落凡间重修仙道。另一殿由前任青龙尊者韶莫担任，天帝赐弧青殿。
　　三宫暂缺其一，待新神诞生。
　　重要的主神之位大抵若有上仙能胜任，便直接升迁，若无，则留空。
　　后又派韶莫与之随从天狐韶离一同前去将已近乎覆灭的人间界真正销毁，再等天帝另行指示。
　　容渊忙完这些事回容华宫的时候，就看见红嚣正站在一浴池前边发呆。
　　他从后面搂住红嚣，对于红嚣僵硬的反应他已经习以为常，自顾亲昵在其颈侧亲着，“你呀，真是古来最有人情味的天帝了。”
　　红嚣看着前边一动不动，“为什么这里，会跟挽银殿一模一样？”
　　容渊眼神一闪，红嚣背对着他，自然没有发现。不过瞬间他又恢复如常，将双手放在红嚣肩上，让他转身面对自己，嘴角带着笑意的问，“怎么了，你不喜欢？”
　　“是你让我下定决心回天界，把琼华救出来，可是为什么我来的时候，重华说琼华已经没了，早就被他吞噬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容渊收起笑意道，“你在怀疑什么？天帝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会告诉我，我这段时间为了布署那些人，一不能让天帝察觉，二不能让其他人起疑，哪还有那么多时间去管你那个琼华！若要问我有什么目的，我的目的就是得到你！”
　　“我只是……”红嚣怔在那里，低头看着脚下飘绕的云雾。
　　“你从来都不把我当成你儿子来看吗？”
　　“啊？”红嚣呆滞。
　　“你知道么，当我有意识的时候，唯一能感觉到的人就是你。你处处护着我，拿自己的灵力孕育我，后来受了重伤，昏迷前还不忘提着最后一口气保护我。我那个时候，只把你当爹看。”
　　“后来你变了。我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我想看着你，一直看着。你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你的言行，在我看来都显得极为可爱。”
　　“你别说了。”红嚣低头避开他的视线，想侧身绕过容渊离开此地，却被容渊拉住了手。
　　“如果是以前，我知道，你肯定会跳起来打我的头，然后骂我有恋父情结的小变态是不是？我想像了无数次我跟你生活在一起的样子。我为了更加了解你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经常会跑到人间界，越过空间位面，去你生活过的那个时代生活。”他说到这，突然笑了起来，“我被天帝带到天界，你被囚在那处，可有想过我？你想的全都是琼华。即使我出现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我。即使你知道我是谁，你也毫无反应，连多看我一眼都没有，全当我是一个与你毫无干系的陌生人！你有没有想过当时我的感受？”
　　“抱歉，容渊。”红嚣伸手覆上容渊的手背，这才转头看向他。
　　“我挣扎了很久，在想要不要帮你。帮了你，你就会回到琼华身边，可是我也不想这么看着你继续痛苦下去。我最后还是选择帮你，利用那么一点胜算跟你交易。”容渊抱住他，将他搂得紧紧的，“我甚至想好了，琼华出来，我就离开。可是这样的结果出乎我的意料，但说实话，我很高兴。这是我最好的机会，也是你该交出筹码的时候了。他们都不在了，只有我还在，把你的心交给我，好不好？”
　　因容渊的话，引得红嚣万千情绪，却也因为他最后一句话，这万千情绪又只剩下一种怅然若失，“是啊，他们……都不在了……都不在了……”红嚣喃喃念着，然后陷入沉默。
　　青龙正领着黑焰来拜见新帝，没想见到这么暧昧的一幕。赶紧止步不前，正想跟黑焰解释一下，就听见黑焰很夸张的咳嗽几声，继续走了过去。
　　即使听见声音，容渊也没有放开红嚣。
　　黑焰看着容渊紧搂住红嚣不放，又看看红嚣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便笑道，“容渊殿下，在下是来接主上回去的。”
　　“你说什么？”接主上回去？
　　黑焰像模像样的朝着红嚣略行一礼，“红嚣乃吾冥界之主，长留天界怕是不妥。”
　　“他是天帝，怎又成了你冥府之主？”
　　黑焰道，“他本就是冥府乃至魔界之主，就因为胜了此战才被你尊为天帝，但凡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我看阁下行事手段非凡，这天界在你手中也没什么不好的。而吾冥界可不能群鬼无首。”
　　容渊笑，那笑意清雅，沐如春风。“我把原话奉还阁下。若我没记错，阁下可是帝王出身，于人间界能创盛世，治得万民臣服，区区阴鬼，何在话下？”
　　“我有些话想跟黑焰说。”红嚣似乎直至此时才回过神来，脱离容渊的怀抱，走到黑焰面前。
　　容渊看着他道，“记住我跟你的约定。”
　　看容渊揪着青龙离开，黑焰问红嚣，“你真的打算留在天界？”
　　“我不知道。”红嚣转过身领着黑焰往曾经的莲海走去，站上拱桥，入目的景色似乎与千百年前无佯。
　　黑焰知道他的这种心态，一心一意的想着救人，可在解决了罪魁祸首后，却发现什么都挽不回。这种毫无意义的迷茫，对之前所做事全部否定的心情，不会很好受。
　　“算了，你觉得在哪里开心，就待在哪里吧。”那个容渊不会是什么善类，但如果他喜欢红嚣，能够让红嚣从消沉中走出来，让他陪着红嚣也未偿不可。只是冥王他……
　　“黑焰，我觉得……我总觉得我不会是重华的对手。”莲海里的莲摇曳生姿，风里传来阵阵幽香，还有若隐若现的玉铃声声。“他跟我说琼华的意识早就被他吞食了，所以我一怒之下杀了他，但同时琼华也被我杀掉了。”
　　黑焰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你不要想太多了，也别小看自己的力量，再加上你有何邪的帮助，那完全是有可能的事情。红嚣啊，我记得你对我说过，你所看重的并不是过程，而是结果。现在结果出来了，即使不如你意，可你毕竟努力过，不管是好的坏的，你都应该学会接受，然后好好过活。”
　　“我知道的。以前有人曾跟我说，那就是你的命。我当时还嘲笑他，可现在我被尊为天帝，我却真的感觉到了，这或许就是我的命吧，我认了。”他长吁一口气，将那一脸忧色掩去，“以后冥界就由你多担着了，我会留在天界。人界是我毁灭的，我会负责再创一片天地，至于魔界，我会尽力把何邪救回。”
　　“你都开口了，我又怎么会推托。”黑焰笑道，“如此就不多留，告辞了。”
　　红嚣看着黑焰离去，闭眼长叹，返身回容华宫。
　　这里与曾经的挽银殿，真的是相差无二。红嚣进了那间记忆中的书房，笔墨纸砚不少，只是青瓷瓮中的轴画是换了内容的。
　　他在此处站了一会，转身往外走，就在这转身的间隙，他的眼角余光在桌子散乱的棋子当中瞄到一件熟悉的东西。
　　红嚣一怔，缓步走了过去，伸手将那东西拿起来，正是那块刻有琼华名字，后来不见了的木牌。
　　原来当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