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何必曾相识》妙趣横生

7、第 7 章

　　周子舒不负众望的起晚了，所以以往陪祖母吃早点的习惯现在变成了英儿，英儿倒是乖巧，从头吃到尾，祖母倒也欢喜。

　　春儿布了菜，嘴里碎碎念的说道：“喜娘早上带着小娘子去了太婆那里，说要吃了午饭才回来。”
　　周子舒有点食欲不振，春儿在一旁看着他如同嚼蜡般的咽下了几口饭以后就没有动过筷子，忍不住皱眉道：“郎君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还是因为小娘子不在吗？”
　　周子舒回过头来说道：“我不太饿。”
　　“怎么可能不饿，您早上都没有吃东西呢！”春儿的话带着点担忧。

　　周子舒向来体贴身边的人，面对她的担忧，也只好自己盛了一碗汤喝下，又象征性的吃了一些，看到春儿满意的笑了、这才停下了筷子。

　　临出门前，周子舒给春儿交代道：“我这段时间有些事，都会很晚回来，告诉喜娘，就不要等我了。”
　　春儿点了点头，对着跟在他身边的阿乐说道：“阿乐，你照顾好郎君，要是郎君有什么事，为你是问。”
　　阿乐只是傻乎乎的笑。
　　今天的太阳很好，这在冬天是很少见的，周子舒安排着去一趟柜上，等到约定的时间就去水行庄，这样的晚归，不适合带着英儿。所以他和阿乐便一边走一边晒着太阳，马车在一旁默默的跟着，等晒够了，身上觉得有些暖烘烘的，周子舒这才乘车前行。

　　到了柜上，周子舒看到平安正在拿着账本对账，大掌柜在一旁悠哉悠哉的喝茶，小厮忙前忙后的招呼客人。
　　平安循着声音，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周子舒，立马欢快的就从柜上跑到了他的面前，欢快的道：“郎君怎么有空来柜上了？”
　　大掌柜的摇了摇头道：“怎么咋咋唬唬的，多大的人了，行事稳重些。”
　　看得出来他们相处的还不错，周子舒咳嗽了一下，轻声笑到：“一会儿有事，顺道过来看看你和余掌柜。”
　　“我这老头有啥好惦记的，不过其它柜上上个月的账本都送过来了，平安应该对的差不多了，郎君也去过目一下吧。”
　　于掌柜的话轻轻的，带着老人特有的气息，周子舒点了点头。

　　一间书访除了印刷一些常驻作者的流行小说，还印刷前人的诗词歌赋，名人传记，这两年周子舒开始印刷书院要用的书籍，当代大家的随笔等等，所以江南这一代的书院要用到的书以及教案都渐渐的在一间书访预定购买，同时也可以在这里窥见一点最新的文学动向。

　　这一举动也成功的吸引了江南一带的文人秀士，一间书访开始重新步入大家的视线。

　　平安在一定程度上给周子舒减轻了很大的负担，虽然做的是于掌柜的事，但因为他的特殊性给周子舒减少了很多路上的奔波劳碌，柜上的掌柜也因为平安做起事来更加的方便快捷，因为他是周子舒信任的人，很多微妙的事在他这里就显得简单了。
　　还有一个半多月就要过年了，这是周子舒在看到账本的时候突然醒悟过来的，吹头丧气的看了一下午的账本以后才对着平安道：“让他们去账房领月银吧，这可是今年为数不多的一次领钱了啊。”

　　一间书访有自己的账房负责管理进出银两，每个柜上初一十五就要交一次账本和银两，每一笔都记录在册，有迹可循，由掌柜亲自和账房先生对接，所以送到周子舒手上的账本一分为二，一个是柜上的进帐，另外一个是账房的进出银两。

　　同时书肆的采购纸张以及雕板的成本和各个师父的月银又由那边的师傅亲自和他对接，现在多数时候是严宽，然后统一报到账房。

　　这一套是周子舒在柜上学习的时候感悟出来的，之前的时候都是祖母一人亲力亲为，实在是太过劳累，且容易让人钻了空子。

　　这个账房正式开始使用也就这两年，账房先生就是周子舒之前的老师，那两年不太好过，周子舒接纳了他们，同时在周府收拾出一个院子给了他们一家，而所谓的账房，也就是周子舒的偏殿，成熟还算不上，但着实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劳累，给他空出了很多的时间思考别的问题。

　　这边的事刚一忙完，周子舒立马带着阿乐赶去水行庄，本来决定在外面随便吃些也因为时间的紧迫被遗忘了。

　　到达水行庄的时候，门前的门童立马过来牵走了马车，这跟昨日来时的态度可真是天差地别，本是有事求人，周子舒自然也就客气道：“有劳。”
　　门童却不假思索的说道：“周郎君客气，我家主人很少有客人，您是贵客，不敢怠慢。”

　　下人像往常一样将周子舒领进书房，周子舒看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温客行，可是塌上却摆放着一些饭菜，旁边的火炉已经让书房变得温暖，茶水也已经泡好。
　　周子舒还在疑惑，温客行便从门口走了进来，他依然穿的单薄，看到周子舒，客套的来了一句：“周郎君这赶的巧了，福叔去多备双碗筷吧。”
　　周子舒有理由相信这是他故意的，但是他不承认，自己也只能怀疑，吃过晚饭，周子舒以为温客行会把书房让出来，但是他却在软榻上看着书，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周子舒让阿乐从马车里送来了笔墨纸砚开始誊抄，虽然很想再看看后面的内容，但还是决定先誊抄，以免过多的打扰别人。

　　偶尔的书页翻动声是书房唯一的响动，周子舒府上向来人员冷清、尤其是自己在书房的时候更不愿有人一旁，这样一个活物在身边、着实是有些不太适应，但是这在人家的地方、总不能把主人给轰走吧？所以只能调整一下自己的不自在，并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当他不存在，沉着……”

　　阿乐跟门童混熟以后才发现，这水行庄平时加上他，福叔，一个跟在福叔身后的下人，还有厨娘，就没人了。阿乐实在看不出来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不是为何，偏偏让人不敢怠慢。

　　就这样持续几天，周子舒的誊抄终于就快要接近尾声了，也每日下午都在水行庄吃着免费的下午饭，温客行昨日没有在，周子舒询问了一下，福叔也只是简单的说他有急事，让他自便。

　　于是免费的下午饭突然有点食不知味，好不容易习惯一旁有个大活人，突然没有了，也不太习惯，于是整个晚上都有点浑身不舒服。
　　下车之前周子舒是有一点期待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反正就这样进了书房，福叔照常准备了饭菜，可是软榻上并没有温客行的身影。

　　突然，书房正中央一幅画卷引起了周子舒的注意，那是当日周子舒看到老师没有画完的那幅图，他没有猜错，那幅画的场景正好是他接英儿回来的路上，只是画中多了一个身披红色斗篷，背对而立的美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美人这个想法，毕竟画中没有说明是男是女，可是他总觉得就是这个意思。

　　周子舒忍不住将疑惑的眼神投向了福叔，福叔轻笑了一笑道：“这是我家主人拜托张先生画的，说画中是自己的心上人。”
　　难道这是巧合？一丝莫名其妙的想法爬山心头，周子舒顿时有点不知所措，福叔看出了周子舒的窘迫继续说道：“周郎君不必介意，就如往常一般就好。”

　　能不介意吗？抛开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和自己心里的猜测，正常人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心上人暴露在一个大男人的面前，即使是一幅画。

　　但是福叔的态度却坦荡的很，搞得周子舒进退两难，只好硬着头皮吃了些东西，继续没有完成的誊抄。
　　或许是因为这几日的来回奔波，白日处理书坊的事，晚上又要过来，周子舒揉了几次眼睛，最后还是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温客行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想着自己满身的风寒，在火炉边烤了许久，又将一旁的外套在火上烤热这才靠近周子舒将衣服披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