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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梁竹越来越喜欢穿陆梓阳的衣服,除了外套,连毛衣、卫衣、睡衣这一类的都不放过。尽管十一月份冷的像地狱,梁竹依然喜欢光着身子在镜子前试他的衣服。

      梁竹尤其喜欢一件淡蓝色的毛衣,穿在身上,与自己白皙的皮肤很合衬,就像蓝天和白云,显得十分灵动纯净。

      这种时候陆梓阳就会坐在一旁欣赏他的自娱自乐,偶尔忍不住了就上前抱着人亲个够。
      为了不让梁竹感冒,能安安心心地玩这个游戏,陆梓阳特意让宿舍提前供暖了。
      一开始梁竹还仅限于在室内穿着玩玩,到了后来他干脆明目张胆地穿出去,不论是上班还是休息日出行,也不管不顾别人停驻在他身上好奇探究的眼神。陆梓阳当然喜欢,心里爱的不行。

      爱梁竹的活泼,爱梁竹在自己面前的热情,爱梁竹像只小鸟一样“哒哒”地蹦东蹦西,希望梁竹能一直这么开朗快乐,如果没有非不能告诉自己的秘密的话就更好了。

      陆梓阳不明白,有什么事是他不能参与的,也不明白为什么梁竹每晚明明早睡,可依然困倦,特别是在早上十点过后。有一次梁竹在办公室画天气图,前一分钟还拿着笔仔仔细细描摹绘线,后面等陆梓阳转过头时他就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的反常就连小芸也发现了,小芸总是会在榜样身上投注比较多的关心,只要梁竹没了动静,就会站起来看看,每次都能看见他疲惫地趴在桌上。

      “梁哥最近是不是不舒服啊?”她问。
      小宇也站了起来。
      陆梓阳将外套盖在他身上,看着他睡着时依然微微蹙起的眉头,担心不已。

      其实梁竹并没完全睡着,迷迷糊糊中能听得见他们的对话,他只是太难受了,不趴着根本缓解不了。

      陆梓阳来到身边,一只手把他揽在自己的身下,另一只手圈在他外围,再趴下,像保护的姿势,轻轻地耳语:“宝贝,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我吗?”

      没有得来回答。不过梁竹紧蹙的眉头稍稍放松了点,陆梓阳开始轻轻地拍他,像哄睡那样,依偎着他,即使秦主任来了看到了也没起身离开。

      “这样会不会感觉舒服点?”
      梁竹该怎么说。没人知道他是上周复诊时加了药量,早晚分别得吃四颗,一天下来总共八颗。每天头晕的厉害,又胀又晕,整个脑袋跟刚发完一场高烧似的黏糊沉重,只有趴着或者躺着才稍微舒服些。

      也不要任何人知道,除了头部的不适,右侧牙腔也会有怪异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像有只手在扯着神经,对抗原本可能随时随地的发作。

      更不要人知道,有时候被折磨的惨了,心里烦躁,就会躲在没人的角落偷偷抹几滴眼泪,并不是脆弱,是需要发泄,发泄过了又可以继续扛下去。

      梁竹说不出口,就算听见陆梓阳无奈的叹息也说不出口,所以只能以向陆梓阳的怀里又靠了靠表明自己没事。陆梓阳搂紧了他,将呼吸都埋进他的头发里,把他吹热。

      梁竹在躲迷藏,陆梓阳被蒙在鼓里久了,也有失落和烦闷。他将梁竹放在腿上,神情凝重地问:“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梁竹是哑巴,只会张开手臂抱上去,身体完全贴着他,头歪着放在他肩上,十分依赖又撒娇。

      可今天陆梓阳不吃这套,面无表情地将身上的梁竹撕下来,说:“别想撒娇糊弄,好好跟我说说你最近怎么了?”
      这时候梁竹要从哑巴变成傻子。
      “我没怎么啊。”
      “你很反常。”
      “我没有。”
      “为什么会突然不舒服?”
      “我没有。”
      “那怎么无精打采的?”
      “我没有。”
      陆梓阳轻叹一口气,连带着胸口都跟着瘪了下去。

      “林煜又来骚扰你了?”
      梁竹摇摇头:“他不敢。”
      要用小小的奉承缓解下。
      陆梓阳颠了颠腿上的人。
      “那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很担心你。”
      梁竹又变回哑巴,贴抱了回去,盯着眼前陆梓阳的耳垂,一口含住了。
      要用小小的耍赖让你放弃。
      陆梓阳没躲,就任梁竹这么嚼着。
      他第一次发现,有人让他拿之没办法。不可以吼,不可以打,不可以凶,只能稳稳地抱起来,轻声细哄着将嚼耳垂都能嚼睡着的小可恶放进被窝里裹好。

      梁竹在悬崖边走,沛岚要一直用安全绳绑着他。担心他病情加重,又担心他心理包袱太重,担心陆梓阳会离开他,又担心他会因此一蹶不振。

      “你总不能一直瞒下去吧?”她试探着问。
      梁竹从脑电图室里走出来,完成了他第二次脑电图检查。
      他今天穿了那件淡蓝色毛衣,又套了一件陆梓阳的外套,依然赶在陆梓阳醒来前出的门。

      “你瞒不下去的。”
      “瞒一天是一天吧。”
      “既然你们彼此喜欢,他肯定可以接受的。”
      梁竹转头,用一种近乎绝望又嘲笑的语气说:“我自己都不能接受,怎么让他接受?”
      沛岚拉住了他:“你这样,会害了你自己的。”
      梁竹不在乎。
      “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应该给他一点信心。”

      信心?过去的二十几年里所有人都把他的信心踩烂了,他不相信这东西了,也不敢再试一次。他宁愿永远活在由陆梓阳的甜吻和蜜爱组成的梦中,没人能摇醒他,他甚至要固执又狠心地把陆梓阳也拽进梦里。

      “你相信他!要相信他!”
      “再说吧。”

      梁竹并没什么筹码,所以一旦发生什么足以动摇关系的事,他是完全没有办法挽留这段感情的,注定会输的一败涂地。尽管陆梓阳问了他很多次,他依然找各种说辞搪塞过去。他小心翼翼,宁愿跳下悬崖,也不愿面对陆梓阳可能会出现的哪怕一丝一毫的冷漠神情。

      从他发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陆梓阳开始,这就是一个无法改变的决定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在爱人面前永远是美丽的。
      即使不美丽,也不想以这种方式毁掉他在爱人心中的形象。

      梁竹独自从外面走回气象局,天已经黑透了,正好在外面把药吃了。
      他在小卖部买了包炒板栗,刚出炉的还很暖和,捂在手里,开心地想一会要亲自剥开送进陆梓阳嘴里。

      他哼着歌,穿过观测场,路过食堂,就在视线逐渐开阔明亮起来时,陆梓阳突然闯进了眼睛。大冷天里,陆梓阳只穿一件单薄的衣服靠在门框上,抽着烟望自己。

      梁竹一惊,对于陆梓阳的这种出场没有太好的预感。

      陆梓阳眯着眼,烟雾缭绕在面前,不管是抽的动作还是吐的动作都很慢,仿佛注意力都集中在思考事情上去了。他的脚下放着一个烟灰缸,里面堆满了烟头,不知道已经站在这抽了多久。

      梁竹按捺住慌乱,脸上浮起一个笑容走到陆梓阳跟前。
      “怎么大冷天穿这么少站在外面?”梁竹搓了搓陆梓阳的胳膊,将自己手上的板栗贴在他的胸口上。

      陆梓阳垂目盯着梁竹,弯下腰摁灭手中的烟,而后偏开头吐出最后一口雾。
      “去哪了?”
      “去找沛岚了。”
      “找她干嘛?”
      梁竹心虚了,陆梓阳从没用这种严肃又低沉的声音和他说过话,陆梓阳生气了。

      能说的理由都说了,能找的借口都找了,梁竹不敢再信口胡诌,只好采取缓兵之计,将陆梓阳哄进门再说。
      “梓阳,我有点冷。”
      陆梓阳果然让开门,进去了。

      梁竹将板栗放在桌上,脱下外套罩在陆梓阳身上,希望他别感冒。
      “我就是找她聊聊天,没什么别的事。”梁竹说。
      “聊什么能从大早上一直聊到现在?”
      “她,她最近不是新交了男朋友嘛,所以想和我分享的比较多,聊的一时有点上头。”
      “到底是一时聊的上了头,还是骗我骗的上了头?”

      就连得知生病也没这么心痛过,梁竹皱着眉,如果可以,他宁愿陆梓阳骂他吼他,指着他责怪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冷的,像是被狠狠伤了心一样。

      “今天睁开眼,你又不在了,有什么事是必须要瞒着我的吗?为什么一定要骗我才可以?”
      “我没骗你。”
      “梁竹,你就是在骗我,而且你还想继续骗我,你让我很难过,你知道吗?”

      陆梓阳说他很难过,梁竹的眼眶轻易就红了。这感觉就像手握一把双刃刀在割陆梓阳的心脏,他痛,自己也痛,说不清哪边更痛一些,但陆梓阳流的血更多。

      “你不肯告诉我你最近怎么了,连蛛丝马迹也不肯透露,今天我站在门口等你了一天,你一天都没回来,连电话也没有一个,是我的关心多余了是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
      “我以为自己可以是你的依靠,是我想错了是吗?”陆梓阳又说。
      “不是的,梓阳,真的不是这样。”

      陆梓阳握住梁竹的肩,让他和自己面对面。
      “那你到底是怎么了?我知道你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事了,是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不要闷在心里。”
      梁竹不敢看他,用双手捂住眼睛,怕看到陆梓阳痛心又焦急的神情会立马崩溃。

      空气沉默,梁竹也沉默,屋里暗淡无光,今晚连月亮也藏了起来,一切都显得那么沉闷。

      “梁竹!”陆梓阳终于爆发,“你还是不肯说!多久了?到底为什么啊?你知道吗,你最起码得让我知道你在干什么,让我心里有个底!”陆梓阳指指自己的胸口,“我可以帮你顶住!可你却连一个字都不愿意透露。”

      梁竹伤心地哭了出来,他从未感觉如此孤独,即使小时候被同学孤立时也没有。他很感激陆梓阳,可这种感激又反过来让他更加难受。
      难怪月亮藏了起来,要是月亮在这,月亮也会哭的。

      有那么一瞬间,梁竹甚至觉得就算陆梓阳就这么转身离去,一走了之,都好过在这互相凌迟。不过,不,梁竹立马否定自己,凌迟吧,还是凌迟,不要走,不要醒来。

      陆梓阳转过身背对梁竹,长时间不说话。梁竹听见他因生气而紊乱的粗重呼吸,看见他肩背上下起伏,最后抹了一把脸,迈动步子走进浴室。

      浴室的水都是生气的,大颗大颗砸在地上,像要把瓷砖砸烂。梁竹没被陆梓阳吓到,却被这水吓到了,在外面细细地、无助地喊了好多声梓阳,然后再用十几分钟擦干眼泪,把栗子放在嘴里咬,剥开了用纸巾垫在下面,好好放在桌上,再转身脱衣服上床。

      这一晚梁竹不停地做着那个苏爷爷抱着他拿刷牙缸的梦,只是这次身后的窗户没关紧,寒风凛冽,舔舐着他的背。
      梁竹太小了,伸直了手也够不到窗,还不会说话的他只能将身子蜷缩进苏爷爷的身体里取暖,过了一会再仔细看,这哪是苏爷爷,这分明是陆梓阳。

      梁竹睁开眼,发现自己后背的被窝开了个缝,风沿着被窝缝钻进来,吹冷了整个身体。
      他蜷缩起来直打颤,面前是宽阔的背,他也只好稍微挨过去点,稍微沾取点温暖。
      闭上眼,不一会感觉面前的背动了动,随后背变成了怀抱,梁竹立马展开身体迎接怀抱,让怀抱把自己严丝合缝地温暖起来。
      梓阳。
      梓阳没睡。
      梓阳不生气了吗?
      梓阳好暖和。
      梁竹的身体被紧紧拥抱着,在头顶轻轻落下的吻中再度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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