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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梁竹不知道单位是怎么处理员工打架这件事的,反正小宇被罚写了检讨,扣了半个月的工资。XX中心那班人被处以停职观察的处分,而讨厌精,梁竹不是太记得起讨厌精到底做了些什么,印象中自己被他灌了酒,他又说了些冒犯小芸的话,可怎么这种程度他就被劝退了呢?

      那天下午讨厌精被秦主任带过来当面和他们道歉。
      “梁老师、小芸同志,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犯下的错误,对于单位的处罚我没有异议。之前有诸多冒犯的地方,对不起。”
      讨厌精说完对他们深深鞠了一躬,偷偷瞟了陆梓阳一眼。

      讨厌精的眼睛还是肿的,上面横着蓝的紫的颜色,手背、脖子还留着淡淡的宽扁红痕,虽然已经消退了很多,但看上去依然有些触目惊心。
      陆梓阳清了清嗓子,讨厌精立马又说了句对不起,随后仓惶而逃。

      这件事里人人都被罚了,唯独陆梓阳没有。
      不管梁竹怎么打听当天的事发经过,陆梓阳就是不说,小芸小宇也转移话题,要么就假装不知道。
      “那你就说,你为什么没被罚?”梁竹问。
      陆梓阳笑,“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我……因为我,我是你老师。”
      “噢?就因为这个?”陆梓阳逼近梁竹。
      “不然,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陆梓阳把梁竹盯的逃开了视线才满意离开,“没被罚是因为我是正义的使者啊,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不过,我怎么感觉你特别想让我被罚呢,你怎么这么坏?”
      陆梓阳避重就轻的答案让梁竹彻底放弃了一探究竟的想法。

      比赛一过,两人就拎着大包小包去看望苏爷爷了。
      这天是梁竹从小到大第一次带除沛岚以外的朋友回家。

      到达老家别墅的时候,保姆正在外面收菜,梁竹和她打过一声招呼就带着陆梓阳进屋了。
      保姆弯着腰好奇地打量梁竹身后这个陌生又帅气的年轻人。家里的女儿也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要是能找个这样的小伙子那该多好,保姆想着想着就偷偷笑出了声。

      “爷爷,我回来了。”
      苏爷爷正坐在屋外的石凳上专心致志地做风筝。
      “爷爷,这位是我朋友,陆梓阳,他今天和我一起来看您。”

      陆梓阳走上前毕恭毕敬地给苏爷爷鞠了一躬。
      苏爷爷放下风筝,喜不胜收,上去就拉着陆梓阳的手拍抚,对梁竹说:“空空,这可是你第一次带朋友回家啊。”又戴上眼镜仔细看陆梓阳,“好孩子,个子可真高,长得真帅,真讨人喜欢,怎么从来没听空空提起过啊?”
      “爷爷,我们刚认识不久,但是一见如故。这次一听他要来看您,我就不请自来了,没有打扰到您吧?”
      “哪的话,你们能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爷爷您在做什么?风筝吗?做的真好,栩栩如生的,网上卖的和您这个差太远了,您看您这走线,这粘胶,这花纹,拿出去要卖好几千呢。”

      苏爷爷乐的合不拢嘴,还以为是碰上了一个忘年交呢,知音难觅,怪梁竹怎么不早点带陆梓阳来家里,聊了一会又拉着陆梓阳到门口看他种的蔬菜。

      不知道陆梓阳一张唇舌如何油滑,梁竹在楼上放行李都能听见楼底下保姆夸张的笑声。
      他初来乍到,用了才不到半天的时间就俘获了家里每一个人的心。

      “你怎么那么会拍马屁?”
      梁竹正拿着水管浇花,阳光在他手下盛开成了七种颜色,拱成小小的桥。
      陆梓阳悠闲地走过来,说:“什么叫拍马屁?我们都是真诚交流,爷爷喜欢我,大姨还说要把她女儿介绍给我呢。”
      “那你这趟没白来啊,我见过她女儿,长得挺漂亮的,要不考虑考虑?”
      “行啊,我觉得挺好,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待在这做咸鱼姑爷了,吃住不愁,没事陪爷爷放放风筝喝喝茶,等你有空了就过来陪我聊聊天,到时候再生一窝小孩,认你做干爹,多好,人生惬意不过如此。”

      梁竹听他越说越离谱,手中的水管突然调转方向,呲了他一身的水,呲完二话不说丢下管子撒腿就跑。
      陆梓阳这咸鱼姑爷还没做成就先当了一把落汤鸡,他抹掉了脸上的水,狠狠地喊:“梁竹!你是不是活腻了?”
      几分钟后可怜的梁竹又挨了一顿“痒刑”。

      梁竹喜欢陆梓阳跟自己一起笑,喜欢他和自己打闹,像任何朋友之间那样。
      梁竹带着他去几公里外的小河玩耍,一起坐在岸边钓鱼,钓一下午,又躺在草地上,谈天说地,晒太阳,水波纹晃动在陆梓阳的眼睛上,像给他戴上了一条明亮又透明的光带,十分好看。
      陆梓阳闭眼枕在草地上,梁竹趁他假寐,悄悄捡了一根草伸进他鼻孔里,他立马打了个喷嚏,梁竹笑的开心,也被陆梓阳用草挠了鼻孔,两人的喷嚏此起彼伏,把被诱饵引来的鱼都吓走了,傍晚回去还提着个空桶。

      陆梓阳说他喜欢吃爷爷做的菜,梁竹一筷子一筷子地帮他夹,他绝非是客套,真的吃了好几大碗,把剩菜剩饭全收拾了。

      老家的九月底,傍晚已有了些秋高气爽之意,饭后梁竹带陆梓阳在亭子里乘凉。保姆送来切好的水果,个个香甜多汁。梁竹不喜欢吃水果,把一盘都让给了陆梓阳。

      “听爷爷说你是第一次带朋友回家?”陆梓阳问。
      “嗯。”
      “没有小伙伴吗?”
      “……嗯,除了沛岚。我还记得以前,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希望在学校有一个知心朋友。”梁竹笑。
      陆梓阳撑着头听他说。
      “不过后来愿望一直都没实现。”
      “所以你干脆就放弃了交朋友的想法,与孤独和谐共处?”
      “嗯。”
      梁竹倒不怕孤独,不过遗憾总是会有的,就像是新衣服背后领里的标签,不经意碰触到的时候总还是会痒痛痒痛的。

      陆梓阳点点头。
      “好像没听你提起过叔叔阿姨啊。”
      “我爸很早就去世了,我妈也改嫁了。”
      “……抱歉。”
      “没什么,都是老早以前的事了。”

      陆梓阳想,难怪梁竹说起家人的时候永远都只有爷爷,从来没提到过爸妈。
      这么凉爽的天气不应该再聊这么沉重的话题,陆梓阳另起话头。

      “空空,是什么意思啊?”
      原本是最亲近的人才会喊的名字,现在突然被陆梓阳念了出来,犹如一颗小石子投进水井,“咚”地一声荡开小小涟漪。
      “是我小名。”梁竹笑笑。
      “你的小名叫空空,有什么含义吗?”
      陆梓阳挑了一块形状饱满的蜜瓜,一口咬下去全是沁人心脾的甜。
      梁竹将自己小名的由来给陆梓阳讲了一遍,尽管现在已经没几个人叫自己这个名字了而且自己也不是很喜欢,但他依然很乐意与陆梓阳分享。

      “空空,晴空万里,嗯,我很喜欢,就像你人一样。”陆梓阳又捡了一块蜜瓜送进嘴里,嗯了一声以赞叹蜜瓜的香甜,然后眼睛看向梁竹。

      他很喜欢。
      夜风吹来,大树的绿叶轻轻翻动。
      梁竹觉得这话如同夜风般暧昧不明,他没接住陆梓阳的目光,视线滑向了一边,学对方捡起一块蜜瓜送进嘴里,听到陆梓阳的一声轻笑。

      原本陆梓阳被安排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可他却执意要住到梁竹隔壁(沛岚每次会睡的房间),梁竹没办法,只好让保姆换了新寝具。
      “牙刷带了吧?”
      陆梓阳摇摇头。
      “毛巾呢?”
      也没有。
      梁竹无奈地看着他。
      “睡衣呢?”
      这个带了,还好,不然梁竹都不知道拿什么给他穿,毕竟陆梓阳的体格比自己大了一圈。
      “牙刷我给你拿了一个新的,毛巾的话如果你不嫌弃就暂时用我上次放在这的吧。”
      陆梓阳欣然点头。

      由于梁竹的房间窗户关不紧,一到晚上这里就成了昆虫的派对圣地。壁虎、蛐蛐、蝙蝠都是常客。
      梁竹在床脚边点上蚊香,带着耳机,躺在床上,小腿吊在床边前后晃动,闲适地发呆。

      梁竹喜欢宁静的感觉,更喜欢在宁静中发现些自然的动静,昆虫振翅的声音,窗帘翻飞的声音,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这个时候他的大脑完全放空,无意识地冒出些没头没尾的画面。像什么陆梓阳撑着头歪在桌上似笑非笑地端详自己;陆梓阳高大的身躯走在前面,风慢悠悠地把他腰部的香味卷出来再送进自己的鼻腔;陆梓阳咬蜜瓜的样子,那样子已经可以去打广告了,别人光是看他尝的动作就知道那蜜瓜有多甜了。还有……

      门响了,梁竹惊坐起来,被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是被突如其来的门声吓了一跳还是被自己无意识幻想的行为吓到了。

      他赤脚下床,拉开门,发现正是无意识幻想的对象,梁竹瞬间有种脑袋里的秘密被老天偷窥了去的感觉。

      “听说你屋子里有棵树,我来参观下。”
      陆梓阳以这件事作理由,梁竹笑了,当然没拦他。

      梁竹差点忘了,陆梓阳常年在国外,生物钟比他们都晚了几个小时,现在正是他夜晚最兴奋的时候。

      不过兴奋的可不止陆梓阳一个人,梁竹明显感到自己的大脑在无意识幻想后又见到真人时表现的多开心。
      “这树怎么都长你屋子里来了?”
      大脑表示,听到他的声音后就更开心了。
      “可能我屋子里风水好吧。”
      “你是想说你和阳光一样灿烂吧。”
      “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梁老师回家以后就变了啊,先是敢拿水喷我,再是用草挠我鼻孔,现在又夸起自己来也一点不脸红,平时那一副矜持正经的样子呢?”
      “都是装的。”

      梁竹看陆梓阳一步步朝自己走来,高大的身躯渐渐把灯光遮住,有那么一瞬间也把自己的神智遮住了,不过梁竹还没忘自己现在应该要逃,因为陆梓阳要来挠自己了。

      梁竹赶紧用被窝把自己裹起来,裹的严严实实,准备抵挡如雨点般的痒意。
      不过并没用,还外加收获了一个牙印。

      梁竹心疼地抚摸自己大臂上的牙印,一旁的“罪魁祸首”则在悠闲地翻他的漫画书。
      他们闹腾的厉害,连窗外的蛐蛐都听见了他们的笑声,保姆来敲了一次门,说爷爷被吵醒了,后面只敢捂着嘴笑,一点不敢发出声音。

      他们躺在床上听歌,一人一只耳机。
      “你比我小一岁。”陆梓阳说。
      “你怎么知道?”
      “这呢。”
      陆梓阳的手小心翼翼地绕开连在他们两人中间的耳机线,从床头柜拿来相框再小心翼翼地凑到梁竹面前。

      “这个你都能看见?字这么小,而且都模糊了。”梁竹说。
      “嗯。空空。”
      陆梓阳照着相片下方的字又念了一次梁竹的小名。
      梁竹记得以前爷爷给他掏耳朵的时候会用羽毛轻轻刮蹭耳膜,那种痒到脑髓里的感觉,大概就和现在陆梓阳在他耳边轻轻喊他小名的感觉差不多吧。

      他们靠在一起,一言不发,听了好久好久的歌,久到梁竹觉得歌词都模糊了,最后才被轻轻推醒。他睁开眼,听到陆梓阳说:“快去洗吧,洗完睡觉。”
      梁竹从床上坐起来,摘掉耳机,撑着一双已经睁不开的眼,摇摇晃晃地走出去。

      屋子外面的蛐蛐还在不知疲倦地鸣叫着,楼下时不时传来保姆的呼噜声,梁竹估摸现在没有一点也有两点了。

      他走进浴室,挤了一条短胖的牙膏放进嘴里。

      刷到一半,梁竹想起了手臂上的牙印,他拉开袖子,看那一排整齐的齿痕已经小小地鼓了起来,摸上去突然又觉得这里是不是其实也被陆梓阳的嘴唇贴过了。

      梁竹来来回回摸,不知不觉牙膏从嘴角流了出来,他吸溜了一下,放下袖子继续刷。

      门牙刷完了,换到左边刷座牙,左边刷完了又到右边刷座牙。

      梁竹随意想着风马牛的事情。
      突然一股难以言喻又莫名其妙的感觉闪电般袭过。
      梁竹的思绪忽然断掉。

      大脑像吃了颗薄荷糖般瞬间醒了一瞬,马上想:刚才那一秒发生了什么?
      怎么刷着刷着手停了?
      嘴怎么也合不上了?
      怎么手和嘴不协调了?
      可是现在,梁竹试着动了动,又好了。
      上面牙齿,正常。
      下面牙齿,正常。
      上下刷几个来回,正常。
      里里外外不管怎么刷,正常。
      奇怪,刚才那是什么感觉?
      难道刚才是幻觉?
      梁竹百思不得其解。
      而后放弃。
      算了,不管了。
      梁竹若无其事地将泡沫都涮干净再快速冲了个澡便回去了。

      梁竹这一晚上都没睡好。
      因为陆梓阳死活不愿意回去,也不让梁竹去其他房间睡,他将自己的被子拿过来,又把梁竹的被子压在身下,不要人走。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虽然这张单人床比其它的要宽,但翻身幅度稍微大点就能贴上。

      梁竹在床上辗转反侧,是热的也是不习惯。每每闭上眼总能感觉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凝视着自己,可睁开眼却又发现身旁的人分明睡得正酣。

      他困劲早过,又没什么事可做,索性转过身借着月光打量眼前的人——不然还能怎样呢,总不能对着白墙过一晚。

      然后不可自控地想起了醉酒那一晚。

      陆梓阳半张脸都陷进了枕头里,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了层柔和的银膜,脸上的汗毛像海底缓慢摇动的珊瑚,眼皮薄薄的透透的能看见血管的纹路。
      熟睡中的他五官放松,平日里的玩世不恭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温驯。他的睫毛很长——当然这一点在厕所初见时就已发现,鼻子很挺,嘴唇薄薄的很有型,不难猜出他的妈妈一定是个大美人。

      那晚陪着自己的是他吗?一定是他吧。原来那晚躺在自己身旁的就是这样一副睡颜。

      陆梓阳穿着一件短袖,双臂搭在被窝外面,手臂很长,线条流畅,漂亮又有力。
      露在被窝外面的身体都很漂亮。

      不知是夜色蛊人,还是陆梓阳那张脸太迷人,梁竹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往那双眉眼探去,他好奇它们是否也如肉眼可见那样立体。

      陆梓阳像是在梦中无意识地动了动身子,忽然靠了过来。梁竹睁大了眼,手顿在空中,不敢贸然行动,怕惊醒了陆梓阳。梁竹的脸一下子热了,他为自己感到羞耻,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行为。此时的陆梓阳离他非常近,近到两人的呼吸交织可闻,近到再往前一点就能吻上。梁竹的心跳蓦地加速,迅速收回手,转身背过去。

      白墙给予喘息的机会,梁竹惊魂未定,一股不可名状的热泉涌上心头,伴着鼻息喷涌而出。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专心地数羊,全然不知身后有人狡猾地勾起了嘴角。

      结束了短短两天的探望之旅,两人告别了苏爷爷。由于前一天晚上彻夜失眠,梁竹在车上补起了觉。
      “昨天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陆梓阳说。
      “我梦见有只小狗狗把爪子搭在我脸上,可我把脸凑过去它又躲开了,真是只害羞的小狗狗。”
      梁竹心头一凛,难道陆梓阳当时是醒着的?他惊慌失措,越想心跳的越快,越想越觉得难为情。还是先逃避吧,装睡,最好能一路睡到宿舍,再一言不发下车。
      什么小狗,咬人的才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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