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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一夜成名(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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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左诗诗一如常态,喜气洋洋地招待着前来贺寿的达官贵人,全然不见昨日的感怀命运之态。五年的宫妓生涯,教会她的不仅是歌艺,更多的是曲意逢迎,将真实情感封印,展现无尽的温柔和善解人意。因而,笑脸迎人,营造出欢乐祥和的寿宴气氛,可谓是她的强项了。
“哟,小婶婶,今儿可真是容光焕发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做寿呢!”一看似十八、九岁的阳光少年朗声道。
引得一众宾客纷纷侧目,只见那少年自石雕屏风处款款而来,俊逸的脸上挂满了笑容,锦衣华服遮不住青春的气息,黝黑的皮肤衬得健硕的身体愈发地健康。他一进院,就让人感觉空气一下子清新起来,仿佛一切都变得活泼了。
“原来是九小王爷来了!”将仕郎张业祖不无巴结地笑道。因为九王爷圣佑贤向来随和,不拘礼节,甚至可以说极其厌烦种种繁文缛节的,因此众人只是简略地施了一礼,便乐呵呵地簇拥了上去。
而左诗诗虽与其谙熟,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其称为“小婶婶”,真真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一时尴尬。幸而,众人都知道其玩闹惯了的,都没大注意。于是,便凑了上去,转移话题道:“小王爷,今儿来得早啊!难为你有孝心了,王爷知道了,定会极开心的,快往殿里请吧。”
“叔……”,圣佑贤心下懊恼,怎么老是改不过口,“皇叔今儿怎么还不出来见客啊,亏我早早地来了。”说着,便进入正殿。只见大红的寿字贴满了各个角落,整个大殿装饰一新,显得雍容贵气;正堂上空出了一个正方形阵地,想必是给席间助兴表演用的,两侧摆满了酒席,虚位以待。
“可不!他一人可得了闲玩乐去了,甩下一个大摊子给我。”左诗诗抱怨道。因为身份尊贵的,一般都是要到酉时后才会到,她也就没有请允王现在就出来了;允王膝下无子,只一个十八岁的女儿圣紫绮,又因为是老来得女,允王一向宠溺的很,自是用不着她来帮忙,因而,这场允王的六十大寿的晚宴,自是由允王妃一手操持了。
左诗诗知道允王圣奕赫和圣佑贤虽为叔侄,但因为脾气相近,又臭味相投,即喜好玩乐,不务正业,因而成了忘年交,只是她不知道他俩交好也只是近几年的事情;即便是年纪差了好几轮,两人还时常把酒言欢的。而且没外人的时候,更是以兄弟相称,一个叫“老赫”,一个叫“小贤”,圣佑贤还声称两人要组成一个组合就叫“贤云野赫”。左诗诗虽不知道他所讲的什么“组合”,但从圣佑贤嘴里冒出来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也就懒得跟他深究了。再加上当初她还是宫妓的时候,他也常招她去为他唱歌,从来没有看轻她的身份,反而更是平等相待,因而也算是朋友,她也就不会跟他见外,有什么说什么。
“小婶婶,那我先去内院,找他去了啊,有好东西要给他,你先招呼客人吧。”说完,一溜烟跑了。
“诶,你倒是……”左诗诗话还没说上一句,人影早就不见了,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孩子脾气。要是以前,她根本想象不出皇族里竟会存在这样的人。转而,她又展开那标准式的笑颜,招呼各位宾客入座。
※※※
允王府内院
允王府内院,是允王及其妻室居住的地方,不仅占地广,而且建筑华丽,亭台楼阁的构造极富特色,又层林尽染,初来乍到之人必定不是被奢华的雕梁画栋给炫晕,就是被七拐八拐的走廊小道给绕晕。不过,这对圣佑贤来说,都是轻车熟路了,甚至比自己府上都要熟不知道几倍。说起来,他虽是当今皇上的同胞弟弟,又与皇上感情甚好,却因太后对其甚是宠爱,就以其年龄还小为由,一直留在身边,并未正式给予封号,设府宫外,因而大家都叫他“九小王爷”,一直住在太后居住的太极宫的芙蓉园里的。而皇宫之中,往往有许多限制,自不比像允王有自己的府邸,可以随心所欲。因而,他自从发现与自己的亲亲皇叔是多么的“志同道合”之后,便三天两头往允王府跑,导致现在跟允王府里的人不管主子奴才,都打成一片了。
转眼,圣佑贤已是到了允王通常所在的沁竹轩,还在外屋,就听得里面一片欢声笑语。
“王爷,你坏,老是耍赖的,该罚该罚!”侬情酥语撩拨的允王一阵大笑。
“好好好,本王自罚一杯可好。”允王略带苍老的嗓音里满是宠溺。
圣佑贤可不管里面是怎样一个情形,就一脚踹了进去。“哐当”一声,害得允王猛然一惊,一杯酒水撒了一地。
“小贤,你这是干什么啊,吓我一跳!”允王眼含怒色,嘴角却挂着笑。
“你倒是落的快活,累小婶婶在前殿忙里忙外的。你们都下去吧。”圣佑贤绕到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是。”众女也素知九王不喜与女子这等玩乐,便福了福身,退下了。
允王捋了捋胡须,眼送着一众姬妾都出去了,才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缓缓道:“你没近过女色,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乐趣。你说你啊,今年就满十八了,怎么这方面就没什么长进呢?”
“你……你又来了,母后都说了我年纪还小,先不要……”圣佑贤说着,脸上不禁泛起了红晕。
“要我说啊,就是你母后没有好好教你,哪有十八岁了都还没有开过荤的!想我当年十五岁时,父皇就把云琅许配给我了,我还记得当时……”
“哎呀,好了好了,都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你当时十五岁,什么都不懂,教你房事的嬷嬷话都没讲清楚,就送你迷迷糊糊地进洞房了。结果害得你新婚洞房花烛夜什么都没干,肠子都悔青了,然后就一直记恨着那个嬷嬷,隔年就把人家咒的得病死了……”圣佑贤像背书一样,一板一眼地道。
“得得得,现在是连我年轻时的青涩回忆,你都要剥夺,是吧?”允王无奈地道。
“少来了,跟我装,你还青涩呢?我看啊,你一生下来就是个小色胚子,现在就是个老色胚,都六十的人啦,还不知道悠着点。好好的沁竹轩,搞得乌烟瘴气的!”
允王赶紧抢白道:“我本来就说叫寻欢轩比较好啊,是你自己一个劲的说什么……”
“本来就是啊,周围种了这么多的竹子,又……”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争论,见是管家邺清,便正色道:“什么事儿,慌慌张张的?”
“回禀王爷,龙将军已经到了。夫人请您出去见客呢!”邺清人到中年所特有的磁性嗓音,带着沉稳、内敛。
“知道了,你先去吧,本王这就来。”
“是。”邺清躬身退下了。
圣佑贤疑惑道:“这龙战野已经权倾朝野了,干嘛还非得死乞白赖地来给你祝寿啊!这个点儿就赶来了,够积极的啊!我说,你已经多年不理朝政了,怎么还这么有魅力啊?让他亲自来给你贺寿!”
“哼!看来你母后还真是没好好教过你。你小子就多学着点吧!走,咱们去会会他去。”允王漫不经心地道。说完,便起步往外走。
从没见过允王认真起来的样子,圣佑贤不免楞了一下,然后傻傻地跟了过去。
※※※
允王府正殿
“龙---将军”,允王故意拖长了了语调,“您亲--临--寒舍,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哈哈哈!”接着就是一阵豪笑。
圣佑贤在这个时空最听不惯的就是这种豪笑,在他耳中跟嚎叫差不多。
“卑职见过允王爷。”龙战野行过礼道,“老王爷您这样说,可真是折煞老臣了!”龙战野其身像巍峨的山峰,苍劲挺拔;而声如其人,雄浑有力。
圣佑贤闻言,“哼”了一下,心里默念,知道自己老了,就少打皇帝哥哥的主意,谁知道你还有几年好活啊!
“咦?九小王爷也在呢!恕老臣眼拙,老臣见过九小王爷。”龙战野又躬身作揖道。
“龙将军眼高,怎会瞧得见佑贤呢?是佑贤应见过将军才是呢!”圣佑贤笑吟吟道。话说,他到这里三年了,学的最多的就是溜须拍马。虽说,他贵为王爷,没多少机会说奉承话,但听得是极多的。因此,凭借其自认为超凡的学习能力,这等事就不在话下了。
“小王爷哪里的话,这老臣可承受不起。”见着龙战野说着这话,却一副完全受得起的模样,圣佑贤看了就不爽,表面上恭敬地要看着允王,保持冷静,不轻举妄动。
“呵呵呵,龙将军坐啊,来呀,给龙将军看茶。”说着,允王将龙战野引到首座的左下首坐了,才兀自坐到首座的位子上,这时,其他宾客早被遣到别处去了,圣佑贤也懒得顾及身份,站了允王的旁边,以便更好的观察龙战野,心里想着能让皇帝哥哥这么忌惮的人,必定不一般。
“佑贤这孩子啊,见了长辈啊,嘴里啊就跟抹了蜜似的。”允王先拿圣佑贤开涮。
“九小王爷确实是讨人喜欢,也难怪太后一直要留在身边。”龙战野听到“长辈”两个字,正是说到他心坎里了的,起码可以得出允王心中也是敬他的,于是也就顺势夸了句圣佑贤。
“就是啊,我都看不过去了,你说,哪有儿子都这么大了,还放在宫里养着的?”允王笑眯眯地道。
“这……卑职身为臣子的倒不好说什么,只是,像王爷您这般教子有方的,老臣敢说,天底下就没有几个。”龙战野一脸忠厚地说。
允王笑着摆摆手,道:“呵,你这是给我带高帽啊!不过,说句不谦虚的话,我女儿要貌有貌,又能文能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京城之中恐怕也是前无古人了的!”说完,轻叹一口气,“可惜我命中无子,不然,我定将……唉,罢了罢了,让龙将军见笑了。”
“王爷的苦处,老臣如何不知。实不相瞒,老臣此次前来,不止是为了给王爷贺寿,更是来为王爷分忧的。”
“哦?本王有何忧?”允王佯装不解道,心下已经暗暗担忧起来。
“老臣此次正是为我那三小子也俊向王爷提亲来的。”说着,龙战野已是单膝跪地,抱拳望向允王,“只要老王爷一句话,犬儿马上就把彩礼奉上。”
允王心底是“咯噔”一声,心叹:果真如此,这只老狐狸!忙道:“小女年纪尚小……”
“郡主正值碧玉年华,已是到了出阁的年纪了。”
允王窝着火,道:“本王可就紫绮一个女儿……”
“犬子愿意入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