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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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时场景变换，窗帘半掩只露出一线柔和光芒。
克莉丝汀揉着眼睛起身，映入眼帘的木质家具陈旧却充满生活气息，甚至还有人替她妥帖掖好了被角。
这反反复复断片又倔强重连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缓慢挪下床，她循着房间内的唯一声源走近，不长的路程里一半时间都在感慨如今住宿条件飞跃式提升，另一半时间则衷心赞叹杰森陶德你好有本事，这么短的时间难为你真能找到个落脚的新地方。
走廊将尽，这份敬佩在看到那个正搅动汤勺的背影时俨然达到巅峰。
“醒了？”
杰森不知道他短短一会地位就攀升至此，交流的完整腹稿早在身后拖沓脚步声响起前已经打好，此刻虽未正式拉开对话帷幕，周身承袭养父“we need a talk”的凝重气氛已经快要具象化。
克莉丝汀意识还模糊，因此没受太大影响，她一边应声一边自觉打开橱柜翻找餐具，俨然一副过惯居家生活的模样。
瓷盘堆叠，水流冲洗的细碎背景音里杰森启唇发出第一个音节。
与此同时，多地辗转，近期唯一进食记忆是呛水的克莉丝汀朝那锅半成品土豆浓汤伸出魔爪，心境几乎是超脱的。
食物特有的暖乎热意顺着喉管一路坠进胃里，她回味半晌后中肯评价：“淡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本就是艰难维持的冷峻气氛一戳即破。
杰森半途艰难转变话锋，却依旧留存了几分微妙的咬牙切齿：“材料有限……”
言下之意有的吃就不错了，哪还有挑剔的余地。
克莉丝汀何其敏锐，方才只是受限于昏暗灯光与并肩的身位，余光只能瞥见一道模糊剪影，此刻杰森一开口她就知道对方心情不佳，当下谨慎闭麦，张罗餐具转移菜品的速度快得像闪电。
等杰森整理好心情又打算重启这段酝酿已久的对话，他已经被克莉丝汀半推着在餐桌前就坐，只能在某人小口喝汤的伴音里坚守住对话单方面的严肃正经。
哪怕想在复生后第一时间联系家人回归韦恩庄园，也得先搞清楚此刻究竟身在何地，况且还有至今仍穷追不舍的一众刺客，在没连同他复活的真相一同弄清之前，断没有将麻烦带回哥谭的道理。
总之多方因素考量，他们无疑还将在此停留一段不短的时间。而作为搭档，长线作战的第一要务显然是深入了解，由于并不知悉对方能力而配合不佳，诸如此类的事件最好不要再发生。
克莉丝汀听得一愣一愣，随着对话深入不自觉挺直脊背，连捧着的汤碗都放下了。
端坐于对面的少年眼神专注，言辞间大体日后大体规划已初现雏形，某些间断出现的专有名词她实际听不太懂，只好先把注意力着重放在与自己相关的部分上。
大环境鱼龙混杂，零星聚居地散落于多方势力管辖边缘，雇佣兵、私人武装部队日夜往来，只有亡命之徒会将其视为乐土。
杰森思路清晰，指明混进雇佣兵行列才是眼下最合适的出路。
语毕他抬眼看向克莉丝汀，本意是征询队友意见，视线投注的终点却最终停留在了对方从颈间到侧脸的那一小段弧线上，背向光源也并不影响其被勾勒出清晰线条，思绪诡异停滞一秒，再开口时语速快得像是急于转移注意力，“你就算了。”
正心里打鼓杰森半天不说话是不是发现了她竟敢开作战会议中途走神，克莉丝汀乍听对方临时变卦反而松了口气，毕竟以自己这个时高时低难以捉摸的武力值，贸然深入战地实在是很有拖后腿的风险。
与其把她拎上前线提心吊胆，不如先让她暂留据点，姑且先摸清自己能力几何。
至此，第一次正式会谈以双方达成共识画上完美句点。
话是这么说，无奈之前目睹克莉丝汀正式展露能力的次数实在寥寥，加之大部分时间里对方都和他一样云里雾里。
翌日杰森全副武装奔赴最近雇佣兵聚集地时其实没报太大期望，身后称职的小尾巴一路跟到大门口，说完“注意安全”后目光殷切，让人某名觉得重任在肩。
目送杰森消失在长廊尽头，克莉丝汀才收回视线环顾四周。
这栋不高的建筑饱受战火与时间的磋磨，干裂墙皮、火焰焚烧后的焦褐痕迹随处可见，隔音条件远比想象中差劲，只站在门口的这一会，无数交谈或争吵时的嘈杂人声纷涌而至，让人不知道是感慨如此条件都能拥有这么多房客，还是喟叹人类生存之顽强。
门扉即将闭合，有道声音突然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克莉丝汀一惊，提高警惕循声望去。
声音源头藏身于斜前方门后，室内环境幽暗，只有两道防滑链在反射光线，对方看她半天没动作，不知怎的愈发急切。可惜实在语言不通，克莉丝汀只能继续茫然回望，试图能看清那人肢体语言辅助理解。
沉默蔓延，声音主人终于意识到不对，脱口而出的英文蹩脚，但终于不再是鸡同鸭讲：“趁现在，往南边跑！”
克莉丝汀听懂了比没听懂更迷惑，停在安全距离里连比带划沟通良久，才终于弄清了这一切的缘由。
一句话总结：这位良心未泯的老先生昨日目睹她和杰森入住全过程，并顺理成章推理出两人的真实身份——穷凶极恶的绑匪与人质。
克莉丝汀听完大脑空白了一秒才扯出抹僵硬的安抚笑颜，直言虽说类似搭配放在这里简直屡见不鲜，但他俩还真不是这种关系。
效果肉眼可见的不佳，甚至还因为她多帮杰森说了两句好话，老人眼神彻底转为怒视无知失足少女的恨铁不成钢。
她顶着这样的谴责视线简直如芒刺背，关好房门后才敢长舒一口气。
……杰森陶德你到底和房东说了些什么啊！！
事到如今再追究这种事情也没意义，克莉丝汀视线落回房间内部，房门合拢聊胜于无，好歹是粗略过滤掉了大多数噪音，作为让人精神集中的理想环境勉强合格。
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忘记，只不过是一时无法想起。*
刻意回想的结果依然不佳，好在杰森回来前还有大把时间供她实践出真知。
无休止的试错与重复间时间过得飞快，等到杰森带着半身还未褪尽的血气出现在门前，充当临时记事本的纸片上魔咒已经洋洋洒洒写了半页。
他敲门的动作才做到一半，紧闭的房门就像是预知到有人到来似的一下敞开。
精神状态还未从高度紧绷中缓和回来，经此一吓差点直接拔枪，幸亏残留的理智悬崖勒马，才没在地板上留下几个显眼弹痕。
最先是不间断的水流声撞进耳廓，而后瓷质餐具碰撞，残留油渍的碗碟排着队往洗碗池里跳，扫把、拖把仿佛被预先设定好了程序，自发奔忙于每一个尘土飞扬的缝隙，洗净的床单飘过他眼旁，拧干水分、舒展、又飞向远方，一连串动作流畅，鼻端浮动的洗涤剂气味还混杂着花香。
不怪杰森形容词词库匮乏，眼前一切任谁来看都只会被拖回有关丛林女巫的童年幻想，就是这位女巫技能树点得有点歪，怕不是全加点加在了家政上。
施法者正背对着他站在窗边，暴力拆卸窗帘的动作逐渐透露出不耐烦。
遮挡消失，一地碎金洒落，日影边缘堪堪停在他前方。
哪些将他从过往生活中残忍剥离的变故仿佛从未发生，一切一如某个夜巡归来的寻常晚上。
半抱着窗帘转身的克莉丝汀接受能力奇强，只叮嘱杰森洗去血迹的时候注意她还在煮汤。
想说不断派来杀手的组织已经有了眉目，也想追究分明走之前已经确认过物资所剩无几，她要如何解释现在四处飘扬的谷物芳香，一瞬间掠过脑海的想法那么多，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有一句干巴巴的“哦。”
一顿饭吃得魂不守舍，克莉丝汀倒不很在意，她还沉浸在终于有了自保能力的喜悦中，迫不及待想和杰森分享，轻巧挥手，餐具便又次第飘往厨房。
虽说艰难回想起的魔咒中家务魔法占了大半，让克莉丝汀一度很怀疑自己失忆前怕不是什么王牌家政，但繁杂咒语里总归还是有几条基础实用的，她一边给杰森展示，一边绞尽脑汁给对方形容施法时总伴随的凝涩感。
“我觉得……我应该是有个魔杖的？”
杰森·义警生涯里唯一与魔法侧力量的接触是趁其不备踢对方屁股·陶德和半吊子巫师真诚对视半晌，将“你看我像是知道的样子吗？”表露得十分含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