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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修错字) ...

  •   意识回笼的第一感觉首先是呼吸不畅。

      刚刚断线重连的思维无力支撑过于复杂的思考,遵从本能张嘴呼吸的结果只能是又呛进一大口水,肺部本就不富余的空气被这个动作榨取得更加雪上加霜。

      眼角飘过自己嘴边窜起的一大串气泡,克莉丝汀终于在此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哦,我在水里。”

      铭刻在本能中的求生意志比她本人反应更快,四肢被强行驱使以逃脱溺亡的命运,这一切显然对刚从一场未知长眠中苏醒的躯体不太友好。

      水波涌动,扭曲光线渐近,如此恶劣的收音环境下克莉丝汀都能听到自己骨骼那一声声不堪重负的脆响。

      “怎么像个生锈的机器人似的。”她忙里偷闲地想,走神的下场是又狠狠呛了一大口水。

      祸不单行,早已敲过警钟的身体终于在接近水面时正式罢工。

      能重获自由呼吸的陆地近在眼前,克莉丝汀竭力向上方模糊的色块伸出手,没来得及惊叹这具身体居然像是习惯超负荷作战似的还能再榨取出点残余气力,水面外就有股力量以不容抗拒的气势紧紧握住了她伸出水面的手。

      幽深山洞,怪石嶙峋,哪怕交握手掌的另一个主人掌心温热,此情此景依然很像某些血腥B级片的开场。

      水声乍响,四周加了速度线般的场景变化太快,空气从周遭涌入鼻腔,恐惧或者什么其他的情绪都暂时被劫后余生的快慰挤到了思维边界。

      克莉丝汀昏昏沉沉抬起头,正想向这位带她脱离险境的好心人道个谢,完整的单词含在喉管隐而未发,被水糊了满脸却依然优越的动态视力所捕捉到的场景,以及接踵而来的强烈失重感,种种一切都一同向她揭示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这位“好心人”把她水中拉起的动作远不是终点,甚至还冲势未止……好吧,用更通俗的语言来说,她被这位先生用很像是往路边丢被卸下的轮胎似的写意动作给抡起来了。

      事态发展没有最糟只有更糟,克莉丝汀发誓,她现在身体状况不仅虚弱搞不好还缩水了几个号——那人紧接着把她往后丢的动作简直比丢一个无关紧要的障碍物还要轻松不少。

      血肉之躯在粗粝地面上狠狠摩擦的钝痛才堪堪自神经末梢开始蔓延,亮银刀刃就斜擦着她的侧脸狠狠没入地面,刀身在阵阵颤抖中不住嗡鸣,不难想象它的主人是以何种想要致人于死地的力道将其投掷而出。

      克莉丝汀惊出一身冷汗,被迫拿回清晰意识,勉力支起身体想在下一波攻击到来之前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身前还在源源不断涌来的一众蒙面人显然没有场地出现突发状况就暂停的良好竞争意识,扳机扣动撞针碰撞,箭刃刀兵投掷的破空声比比皆是,克莉丝汀顾不上疼也顾不上姿势狼不狼狈,只能一边在内心疯狂尖叫:“你们这是什么组织啊你们!”,一边右臂使力勉强滚离无数子弹刀刃即将抵达的落点。

      最近的掩体她滚出滚筒洗衣机的速度都一时半会滚不过去,再退回刚刚苏醒的水池怕是只有一头栽的下去窜不上来这一个结局……

      人生还真是起起落落落落,连一个刚刚苏醒记忆都没来得及唤醒多少的可怜人都不放过。

      高度集中的紧绷神经不断在脑海里拉警报,来自训练有素职业素养极其优越杀手的密集攻势让她躲得开这个躲不开那个。闪避的动作逐渐力不从心,克莉丝汀盯着自己被划出一道视觉效果非常恐怖的血口,再无力支撑继续移动的右臂,和前方已经和她距离近到闭着眼睛瞎砍都不会砍歪的蒙面杀手,有那么一瞬间很想直接躺地上摆烂。

      幸而求生意志的火焰只微弱了一息就再次以燎原气势席卷燃烧,记忆碎片的洪流怒号着冲刷脑海。克莉丝汀胸腔剧烈起伏,手臂脸侧的伤口在剧痛间飞速愈合,心跳与枪声交织的背景音里,有轻缓的人声逐渐清晰起来,“和我一起飞离死亡吧。”

      谁?强行回忆起的场景像是信号断续的古董电视机,在这仿佛被无限延长的几秒里走神已经是奢侈,更遑论再去拍一拍这台收信不良的老电视机,以期它能多吐露出点关键信息。

      好吧,唯一能确定的是我肯定不能就稀里糊涂地在这里停下。

      肾上腺素狂飙到一定程度克莉丝汀反而彻底冷静下来,事实上她对于自己居然真的能这么快找回清晰思路也很惊讶。

      ……我就这么肯定自己有办法吗?

      刀刃逼近,猎猎破空声和一段明显不属于已知语系,姑且能被称为咒语的发音一齐响在耳畔,效果立竿见影,无形的气浪以她为圆心裹挟着无可反抗的力量向四周猛地震荡开来。

      人体失去意识倒地的闷响,子弹兵刃坠落的清脆声音连绵,等响动暂歇,克莉丝汀也终于积攒起了撑起自己的力气。

      上一秒还来势汹汹的一众壮汉现在要么半死不活挂在凸起的岩壁上,要么横七竖八趴在地上亲吻泥土的场景无疑是非常震撼的,意识到刚刚那段韵律奇妙的语言正是出自自己之口,克莉丝汀勉力直起身,掠过脑海的第一个想法非常朴素:“哇哦,居然还真有办法。”

      视野摇晃,脱离感寸寸吞噬意识,脚边池水在幽暗山洞中仍自发折射出道道诡异绿光,克莉丝汀边借着这点微弱光源环视四周,边在脑海里慢吞吞给自己补上下半句:“就是代价比想象中大……”

      不过既然有关现状的一切都毫无头绪,当务之急还是趁仍保有清晰意识和行动力早早找到出路。

      不幸的是现场有同样想法的人不止克莉丝汀一个,一众刺客追击的原本目标自嶙峋岩石后探出头,绷带缝隙间露出的一双蓝眼睛沉得像阴天时的大海。

      视线交汇碰撞的一瞬间克莉丝汀自醒来开始就没怎么消停过的危机意识又开始在紧绷神经上跳踢踏舞,濒临罢工的身体艰难接受信号,顽强地向青年……也可能是少年?袭来的反方向蹭出幸不辱命的三小步,还好悬没失去平衡原地躺平。

      无所谓了,能捕捉到那抹急速袭来的人影已经很勉强,再让她仔细辨认出身形特点未免过于强人所难。

      再说,那是我提高警惕就能对付的东西吗!!

      最后,肢体即将接触,克莉丝汀坚持抗争的最后一秒。

      她徒劳张嘴企图模仿方才那段肉眼可见杀伤力巨大的奇特韵律,正式失去意识前接收到的最后一段声音,却是少女饱含惊惧,嗓子徘徊在喊劈边缘的一句——

      “你不要过来啊!”

      尝试再度恢复清晰意识的过程漫长而艰难,用一个不合时宜的比喻来形容,克莉丝汀现在的心态和任何一个手握大量存货静待游戏开服,却被死死拦在服务器外的玩家没什么区别。

      新队友……她提心吊胆了半天,除了奔跑跳跃时的颠簸与失重感外未察觉到任何尖锐痛觉,终于决定姑且暂时先这样称呼这位正把她扛在肩上疾行的少年,显然没意识到自己肩膀上的是个需要呵护的活物。

      距离渐远,光影变化,嘈杂人声和热浪扑面而来,第八次倔强尝试断线重连无果,后脑也在暴力运输过程中狠狠撞上屋檐,克莉丝汀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痛呼,满腔“你看我醒来揍不揍你吧!”的悲愤无处发泄,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再度坠入思维掉线的深渊。

      ……

      “我可能还真揍不了他。”

      从和八爪鱼巨怪奋战三百回合的怪梦中奋力挣脱,克莉丝汀垂眸看向分别横在自己肩膀和腰间的手臂,肌肉隆起,青筋明显,表面一派缺乏安全感的青少年独自入睡时搂住玩偶时的脆弱的模样,实则克莉丝汀一轻微动作尝试挣脱,突如其来收紧的力道差点让她一口气没喘上来。

      嘶——我又招谁惹谁了!

      埋首于她颈间的罪魁祸首毫无知觉,兀自念叨着些只有他自己明白的低声呢喃。

      眼看寻常方法脱身无望,克莉丝汀缓慢侧头,力求在不惊动新队友的情况下将有限的视觉范围发挥到极致,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多虑了——这实在不是个需要多宽广的视野来丈量的地方,环视半周就足以将全景尽收眼底。

      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家具一样不少,只是本该妥帖平铺于桌面的织毯被带出大半,倒塌的衣架、半开的行李箱、书籍纸张凌乱洒落在房间四周,再加上距离最近的床头柜上肉眼可见的厚重尘埃,不难想象房间原本的主人是如何在突遭变故时仓促离开,并且再没回来。

      至于这个变故是什么,倒也很好推断,落日西沉,有几缕昏黄光线自半开的窗户缝隙中投射进来,一齐飘进屋内的还有远方几声零星枪响。

      战争?据点撤离?还是入室抢劫?

      这箱克莉丝汀还在漫无目的思维发散,未曾松懈过的神经就敏锐察觉到身后少年呼吸节奏的变化,残留在肢体的微弱力量被强行调动迎敌,瞬间警觉的样子酷似一把骤然绷紧的弓。

      哪怕选择了“新队友”这类象征友善的词汇作为这位陌生先生的代称,也已知单凭体术她绝对无力一战,更遑论是当下这个被束缚住,处于绝对劣势的姿势,但克莉丝汀无论如何也不愿就此坐以待毙。

      气氛一时间变得单方面一触即发,有道声音突兀撞进脑海:“别把性命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上。”

      你又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成年男性刻意压低的声线磁性优雅,但再好听也不妨碍精神高度紧张的克莉丝汀被吓得像只险些一蹦三尺高的猫。

      她艰难抓回神智,很快便发现声音并不来自还在噩梦边缘挣扎的新队友,非要形容的话则更类似于方才命悬一线之际脑海中闪回的零散片段——没头没尾,不知所云,只能根据少得可怜的已知信息推断这大概是她以前经历过的事。

      备受折磨的敏感神经一抽一抽地疼,身后人在一声极轻的呜咽后回归清醒,克莉丝汀深吸一口气,预备迎接来自新队友的第一声“问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修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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