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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瞧你俩今天在饭桌上眉来眼去的那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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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召南!你是许召南!”一旁的李之之挽着Daniel,指着来人大叫到。
一个多月不见,许召南的头发长了一些。他将头□□成银色,略卷,看上去很柔软。不似之前那样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他现在的肤色很自然,和银色头发意外和谐。
我坐在离门最远的位置,还在昏暗处,所以他进门后并没看见我。或许是被李之之那声尖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也看向Daniel身旁,“李...之之?”,他不太确定。
“我去,老同学,多少年没见你了!你够帅呀现在,所以——”李之之看看Daniel,又看向许召南,“你就是那个Daniel的海归朋友?”
Daniel普通话说得相当标准:“之之,你认识召南?”他和我一样,对于眼前的场景很诧异。
李之之抬高声调:“当然!我和他是高中同学。哦Daniel,忘记给你介绍,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冲Daniel指了下我,“易璟。易璟,这是Daniel。”
没等Daniel跟我打招呼,她就又兴奋的说,“易璟!还认识他不?四中当年的年级第一,许召南!”
许召南这才沿着李之之指向的方向注意到我。他这人面上总波澜不惊,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但我确实看见他明显的恍神。
怎么会不认识。
我正欲假装假模假式与他打个招呼,门口就又来人了。
我一眼就认出,是那次无意间撞见许召南视频时的那声音长相也都无比甜美的女生。她甫一进包厢门,就挽住许召南的胳膊,锁在他身上。穿一席黑色绸缎料连衣裙,手上搭着一件风衣,显然是为了搭配许召南这一身。两人珠联璧合,如此相配。
“这位是?”李之之见来人便问道。
那女生冲李之之伸出手:“你好,我是谷雨,我是召南的女朋友,不好意思来晚了。今天碰巧在北京出差,就来跟着蹭吃一顿啦。”说完还略显娇羞,看了眼一旁的许召南。
原来是她女朋友啊。
所以这应该才是上午那Ana口中许召南的那个“女友”,而我纯属是假冒伪劣。
许召南被谷雨挽着的那只手臂有些不自然,偏了偏身子。刚才谷雨说话时,他目光倒一直盯着我不放。四目相接,我却读不出他半点心思,便瞪回去,看什么看,又不是第一次见我。
李之之拢了拢耳后的头发,然后大方回握谷雨,露出她那职业笑容:“你好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李之之。大家都快坐下吧,别站着了。”她便招呼我们入席。
良辰美景,两对璧人,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做什么。再精致的饭也没有食欲,如果有可能,我希望现在立刻瞬间转移,遁地也可以。
趁李之之和谷雨寒暄时,我偷偷瞥了眼许召南,他竟还在看我,正大光明。
我还没跟李之之提过在新疆发生的事,一是本以为和许召南再无瓜葛,无须再提;二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李之之开口讲这件事,如何定义它,我自己也没理清楚。
李之之看着对面男模一般的高中同学,好奇道:“许召南,你这么些年都跑到哪去了?你现在够精致的呀,瞧瞧这发型,这五官...哎,你还认得出我和易璟不?”
“当然。你当年那么跳脱,怎么会不记得。易璟...”他略略停下,又看向我,“班长,好久不见。”不知是我的问题还是气氛渲染,他的语气过分暧昧。
还“好久不见”呢,真虚伪。
我战术性假笑。“哈哈,真是太久太久没见了呀。”我故意强调出“太久”。
“你当年是转学去上海了对吧,后来是出国留学了吗?”李之之接着问。
一旁的谷雨眼睛放光,好像许召南的这段经历她最熟似的,便开始滔滔不绝的给李之之讲起来,许召南倒也没拦着,让一旁的女友自由发挥。其中包括她和许召南是怎么认识的,他们和Daniel又是怎么相熟的。大抵听下来,和当时许召南告诉我的没什么出入,只是多了些她自己和许召南的故事。
原来Daniel的母亲和许召南的母亲是好友,Daniel在上海的咖啡厅,许召南母亲投资了不少。至于谷雨,她一直帮助许召南母亲处理品牌的法务问题,是“南屋”的法律顾问。
“年轻有为,谷小姐,那咱们一会记得加个微信......哎,许召南咱们也加个微信,以后方便联系。”一听人家是上海大公司的法务,李之之拿出了她工作时的那副样子,正欲掏出手机呢,一旁的Daniel看不下去:“之之,我们法国人可不会在饭桌上说工作的事情,快吃饭吧。”Daniel可能不太明白中华文化里的委婉,李之之在一旁难免有些尴尬。
最先上桌的是一道醉蟹和一道北京烤鸭。尤其是那烤鸭的皮烤至金黄,一口酥脆,香味四溢。Daniel是第一次吃,赞不绝口,直夸中国美食之精妙。
我倒是没什么心思吃,脑中回想着谷雨的那些话。她说自己和许召南在加州读书时就相识,如今已经是七年,而且加上许召南母亲这一层关系,话里话外都表明自己就差嫁进她们家这最后一步。
意味很明显,而且许召南没否认。
我承认,谷雨身上带着一切都市女性最好的特质:活泼大方,聪明能干,长相出众,举手投足间还流露出一丝性感。皮肤细腻,就像从来不曾为生计苦恼和熬夜过,是经常出入此类高级餐厅的常客。
略微出神,我抬手去理头发,险些碰倒面前的高脚杯。杯里倒着红酒,是许召南带来的那瓶Haut Brion 1996,谷雨刚刚自然是一起介绍过。这酒香很稳重,听她说是产自很好的年份和庄园。但就像我似懂非懂她刚刚讲过的那些红酒知识一样,我尝不出这酒里的门道,一如我无法窥探她和许召南身处的那个世界。
在这个房间里再多呆一秒都是煎熬,只求李之之赶快兴尽而归。我的手机似乎比我还要着急,连连响了几次。我便佯装有紧急工作邮件要回复,走出包厢门,想要出来透口气。
到了室外,我拿起手机一看,邮箱里还真的多了几封邮件。发件对方是“Ana Goméz”。
她连连几封邮件发给我,又是表达自己上午见到我的欣喜,又是要约我一起出去喝咖啡逛街。她还说,那个圈子里几乎每个人的女友她都见过,只有许召南和他们出去玩的时候从来没有带过女伴。她今天见到我之后才恍然大悟,不愧是许召南,喜欢的口味果然独特。
我觉得她应当有什么误会。照谷雨的性格,应当不会不加入许召南和他朋友们的旅行,或许Ana只是以前未注意到。
我理解西班牙人的直接,只是Ana那邮件里直接这么说许召南“口味独特”,实在让我有些被冒犯。我和人家真正的正牌女友比是差了些,可我也两只眼睛一张嘴,不缺胳膊不少腿呀。
我回复Ana的邮件语气有些不太友好,直截了当跟他说明我和许召南只是普通同学。上次的事是他的好意,他的女友另有其人,请她不必再给我发邮件相约。
对方一时没有回复。
在室外十分钟有余,我点了支烟燃尽,意欲回到地下一层的饭桌上。只是刚一转身,却正好碰见在往外走的许召南。
本不打算与他说话,他却伸手把我拦住。
“微信删了?”
他让我留步,把我拉到他面前,正好挡住我的去路。
“删了。反正以后不会联系。”我语气如常。
“哦...”他若有所思。从我手里拿走那盒烟,抽出一支点燃。
“刚刚那红酒,我也觉得不怎么样,不如同你喝乌苏来得心情好。”
“也”觉得不怎么样,他又自以为是地观察我了。我知道我刚刚喝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因为压根没喝出个所以然来。
“许召南,我并没觉得那红酒不怎么样,Haut Brion 1996...”我模仿谷雨刚刚的样子用法语读出,“七八千块一瓶的红酒,托你的福我才能有幸一尝。”语气充满了故意,然后从他手里拿回我的烟盒。
“易璟,你不能坦率些?”
“我”不能坦率些?这话最应该送给他才对。
“我怎么样都和你无关。”突然想到刚刚Ana那几封邮件,“反倒是你,许召南,你怎么跟Fernándo和Ana说我是谁的?”
他听到我说出Ana的名字,显然有些诧异。
“你认识Ana?”他反问我。
“早上,人家作为comitexa的代表来我们公司了,上来就点名指姓要找易璟,她的好友许召南的女友,Yi Jing。”
“她跟你说什么了?”他扶额,似乎没有预料。
“她说真是惊讶,没想到你堂堂许召南喜欢我这样的歪瓜裂枣。”这话多了些我自己的杜撰。
“这事...”他好像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你别往心里去,她本意肯定不是这样...”
“你别误会,我完全无所谓。只是你——你最好跟别人解释清楚,别到时候谷雨见到他们,反倒误会了。就这样吧,我有点冷,先进去了。”
我准备往里走,许召南依旧挡在我的面前,把手上的烟熄灭,俯身,最后一口烟圈正正吐在我的耳后。
“你的香水很好闻。”他说完,在我衣领上深嗅一口,他的银发有些扎人。“易璟,这个味道也同样很适合你。”
没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他话说完就走了。“还有事,先走一步,再见。”头也不回的冲我摆摆手。他今天没有用遮瑕遮住纹身,刚才,我看的尤其清楚。
三月底的夜晚,竟无端生出一丝潮热。
当晚那顿饭吃到九点多,大家也就散了。回家后,还没等我还没卸妆,李之之第一时间就发来视频通话邀请。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和许召南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嗯?”
接起后,她上来就问这个。不愧是李之之,眼睛真尖,观察够仔细的。
“什么怎么回事,没什么啊。”我想应付过去。
“得了吧你,Stop,停止你手上的一切动作。你最好乖乖告诉我,要不我就去问许召南,我可有他微信。”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之之,有你这么卖队友的吗?顶着卸了一半妆的脸,我避重就轻给李之之讲了了个大概,关于在新疆那十天的事。
“所以...”李之之思考了一下,“你俩飞机上重逢,过年时他爸突然离世,恰好被你撞见。你不舍得看美男子生病流落街头,就带他去医院,然后你在他的盛情邀约下,就又一起去旅游了?”
事是这么个事,但是从李之之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后来呢,旅游的时候你俩就没发生点啥?没点儿干柴烈火,一夜情深?我可不信。瞧你俩今天在饭桌上眉来眼去的那样子。”
我怎么和他眉来眼去了?我一脸冤枉,“李老板,求求你放过小的吧。本打工人明天还要早起挤地铁,您放小的去卸妆吧。”
“行,你去卸妆吧,我去问许召南好了。”
“等等,等等——”我叫住她,“我说我说。有天晚上,都喝多了,我俩就...亲了一下,仅此而已。许召南这个人,满嘴瞎话,对感情没那么认真。他就是在新疆那会没人陪,寂寞了。当时那个情况下哪个女人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还好我精,在紧要关头,及时止损。”我一口气讲完。
她却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两眼放光,“易璟呀易璟,你就是个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