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谕夕》顾逸逸

14、［第八章］南门（八）

　　边疆战乱，绵延的战火燃至百万里的名山大川，昔日繁华熙攘的街井残花满地，高大挺拔的树枝光秃秃的挂着斑斓的血迹。厮杀和搏斗连绵不断，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将军，前线扛不住了。”传讯的士兵垂下头颅，恭恭敬敬的单膝跪着，言语里却没有一丝慌忙和紧张。
　　穿着的盔甲的少年背手站着，闻言微微低头，清亮有力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军营里回响：“备枪。”
　　“是！”士兵重重答到，被身前人的气势压的不敢抬头，不过只是一个才十九岁的毛头小子，却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冷俐锋芒的威严。
　　他是他们年少成名的少年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守着大夏边疆战功不断，威名赫赫，从未让任何人失望过。
　　就这次一样，万箭齐发，遮天蔽日。成群涌来的大军被小将军攻入城中，城池尽毁，反败为胜。但小将军却放走了那些恨他入骨的敌军的百姓。
　　一战成名的少年将军解删人，每一场战仗都是江湖上传遍的英雄事迹。
　　“将军城池进己攻入，为何要放走那些流民？人们都说着城里天子污秽，那城中百姓也是一样的啊，你不怕他们报复你吗？”
　　谢潸然正擦着长枪的剑锋，还未长开的俊秀眼眸轻轻扬起，眉眼看着十分温和儒雅，你手上的动作一对顿，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角：“人们都说，就是如此了吗？”
　　士兵连忙低下头，不敢言语。
　　“百姓是无辜的，所以我救他们。”谢潸然嘴上挂着弧度，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寒光凛冽：“我不是去攻破城池享山河的，不是喜好那满城的战利品，不是想要那富甲江山的名誉。”
　　他扬起一谭寒水的眼眸，一身的不可一世挥散不去：“我不是去夺天下的，我是去救他们的。”
　　不卑不亢的声音在殿内回响，字字铿锵，犹如玉石相击，却渗进不可一世的味儿，让那侍卫不知这话的意思是利是弊。
　　我是去救他们的。

　　箐卅镇
　　除了尸体还是尸体，叶沐厌倦极了，促使着释然附近有没有还住着的人家。
　　箐卅镇本就是因这一闹搞的毫无生气，自刚刚来了几十个傀儡后就没了动静。想着应该不过段时间不会出来闹腾了，还不如找个家详细问问，也比在这大街上乱走好，谁知道会不会转角就遇到“爱”了呢。
　　不过他们在这走了一会，四周的房间门窗关的紧紧的，像是一座死城。或许是搬走了，或许是不敢出门。叶沐砸了砸嘴，这住的都是百姓苍生却遭了这无妄之灾，也不怪说濯清断是个害人的物。这也是释然一定要赶来南门的原因吧。
　　“没人。”释然朝旁边的屋子稍稍瞟了一眼，做出判断。
　　此处只有他们三人的鼻息，所以并无另一个人。
　　叶沐不得不佩服释然，一定是从小经过很严格很努力的磨练才能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能感受、听到人的鼻息，而且十六岁就武功大成，想到这里……叶沐暗暗懊悔自己还是比他差了点。
　　“你这技巧很厉害啊，哎，有空教教我呗龙将大人？”叶沐扬起一张欠揍的脸，像开玩笑似的说。
　　“龙将很忙的，不教。”释然轻轻一瞟他一眼，继续走着。
　　还忙……霖在他们身后暗自排腹着，抬头却不小心瞧见他家少主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
　　“切，小气。”叶沐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调戏释然一番，就看见释然神情严肃，几步过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有人。”
　　在刚刚一闪而过的预测里，释然看见从门口霎时挥出了一把剑，朝着叶沐刺去……而且前方确实有另一个人的鼻息，不过速度很快，像是故意想让他听到，此人内力一定深不可测，不然他不想让别人听到，正常呼吸的话释然一定听不到。
　　他思考了半响，想着该如何对付，抬头对上了叶沐疑惑的目光，才发现还捂着他的嘴。手心温润的触感把滚烫的温度瞬时传了个从头到脚，像被烫到似的立马缩回了手，浅浅咳嗽了两声。
　　很奇怪的触感……好软……
　　叶沐大大咧咧的性子根本不知道释然已经耳根通红想入非非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左右看了看：“嗯？哪里有人，居然还有人住这，不怕死啊这。”
　　“嗯。”释然嘴里不清不楚憋出一个嗯字，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总之就是人设不能崩，又摆起了那副面瘫：“前面的那个厢房里，有人。”
　　三人一同看向前方的厢房——
　　非常普通的一个厢房，周边的大榕树枝繁叶茂，但却有一种诡异的危机感，即使此时正午烈阳高照满地阳光，却有一种淡淡的压迫感扩散开来，只有释然感受到了这房子里到的是个什么玩意，谨慎的向前走。叶沐倒是一脸轻松，像回自己家一样大大咧咧的迈着欢快的步伐……
　　门窗关的紧紧的，只有从雕花木窗的油纸缝隙里可以透出一丝模糊的人影。叶沐上前轻叩了两下门，大声唤到？：“有人吗！”
　　半天没动静，叶沐有叩了两下，怕里面的百姓以为他们是找事的害怕不开门，释然说有人那肯定有人。所以他又耐着性子补充到：“我们是龙将府的人，外面已经安全了！”
　　还是没有动静。
　　叶沐转头，对上释然的视线，互相点了点头，于是便“框”的一声推开了门，门上的灰尘霎时落了下来，呛的叶沐直咳嗽，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情况，就见一人影闪过来，毫不客气的持戟朝他颈侧迅速的一割——
　　这一割又快又利，叶沐根本毫无防备，释然立马以最快的速度想拔剑抵过去的时候，却见叶沐像个幽灵一般侧过身，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在侧身间迅速从腰间拔出青筱，抬手以扇柄挑起对方的剑锋，绕着剑身转着找准时机，竟然直接把把地方托了起来甩出房门。
　　仅用扇柄就以娴熟的内力迫使对方翻出房间，想必叶沐对内力的掌控也练的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对方也不甘示弱，还没站稳脚跟让别人看清容貌就又持戟欺身而上，大开大合畅快淋漓的攻击，一套戟法从头到尾连到极致，冲剁、直剌、平钩、回啄、横割、下砍、挑击、截劈……扫起一阵地上的落叶和灰尘，却都没有碰到叶沐半分，不知道对方从哪学的一身轻功夫，每次都比他快一点点，轻描淡写的用扇柄挡出每一次他的必攻之处，打个架的儒雅十分。
　　两个人打的就像轻轻松松的在过家家，随着他们的每一集，每一首都用尽了全力，没有留情半分。
　　释然看懵了，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是小瞧了叶沐，看这个样子很真想跟他打一场，看看他到底进步了多少，谁能分出胜负。
　　被扬起的尘雾让释然根本看不清战况，只好先环顾了下四周，结果刚踏进门就看见晕倒在柴火边上的霖。他这才发现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逮走了。
　　奇怪，为什么一路上他都没有感觉到少了一个人的鼻息？
　　他连忙上去用食指探了探霖的呼吸，好在只是晕倒了，身上的绳子也是被人用剑一刀斩断的，看样子……是用戟斩断的。
　　那外面的人……释然灵光闪过，原来他们早就被盯上了。
　　这里定有内地更强的荒流之力的人，用手段让他的鼻息感应错乱。而外面那个人只不过是和他们一样被盯上的人，恰巧救了霖。以为我们是那位荒流之力所以才出手，要是没猜错的话，那人应该是……

　　“——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