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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苦夏 ...

  •   “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穿过头发穿过耳朵,你和我的夏天风轻轻说着……”
      耳边响起悠扬熟悉的歌声,缠绵又悲伤,傍晚微凉的夏风也伴在身侧,吹乱青年乌黑的短发,吹动青年纯白的衣袖,他白皙的指节紧攥着,眼睫轻颤,下颌微微抬起,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再,落地,消失不见……
      “喂,小子,打球吗?”
      记忆中少年爽朗的笑似六月暖阳,热烈,但也灼烧了十六岁的沈言。
      少年的友情总是这么奇怪,一场篮球便已熟识,酣畅淋漓的两人倒在球场中心,汗水浸湿了球衣。
      “不错嘛,技术可以啊,我叫顾宵池,理科1班的,你呢?”他侧托着脸,双眼灼灼地看着旁边的人。
      “沈言,文科3班”太阳刺眼,顾宵池的笑更刺眼,沈言抬手盖上双眼,只淡淡地说。
      “朋友,你说你名字里有言,是不是就不爱说话了,你看看你都不笑笑,装酷呢?言言?”
      “别这样叫我。”
      这时学校的喇叭响起,播起了《夏天的风》,像是不合时宜,但又像是恰到好处。
      沈言说完便起身,摆出生人勿进的样子,把外套搭在肩上,走出了球场。
      沈言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和他天差地别的人,会成为最懂他的人,或者说是最割舍不下的人。
      自那以后,顾宵池经常来找沈言打球,受不了他的死缠烂打,沈言总会妥协,他们一起逃课去网吧打游戏,一起翻墙去撸串,一起在红白操场上奔跑打闹,一起在图书馆看书学习,从高一到高二,虽然学的科目不同,性格不同,他们还是自然而然成为了最铁的兄弟,沈言的世界很单调,顾宵池的出现让他一成不变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他做了他认为自己绝不会做的事,让他平平无奇的少年时代多了肆意和潇洒,他知道,他很快乐,而这,都是顾宵池带给他的。
      很快到了高二的尾巴,随着快要高三的学业压力骤增,他们都忙得不可开交,但总会抽出时间去打球,紧张的氛围也总会让人寻找乐子。
      他们俩都算是学校里受欢迎的男生,青春期的孩子最是躁动,他们却没有和任何女孩的八卦,走在路上见得最多的都是两个人在一起,渐渐地关于两个人的传闻在附中传开了。
      一天沈言走在路上碰到了一个女生,她红着脸,低着头,双手紧抓着衣服,还没等她开口,沈言便出言阻止:“同学,还是多把时间放在学习上吧。”迈腿便要离开。
      “等等,沈言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吧,至少也要等我说完,难道真的和传闻说的一样?你和顾宵池?”女孩的表情瞬间变得嫌恶,还带着不可置信。
      沈言楞了好一会,“你说什么?”
      因为沈言冰冷的眼神,女孩有点害怕,嘴里嘟囔,“天天在一块还不让人说了,真是恶心,白瞎我这么喜欢你。”没等沈言反应就跑开了。
      沈言没动,作为文科生的他对情感比较敏感,他慢慢地回想着和顾宵池的一点一滴,或许顾宵池已经成为他的那个最特别的人,可他知道这份感情,这段路充满坎坷,他不是软弱的人,可是他不想顾宵池白白受到别人歧视的目光。
      他开始疏远顾宵池,用各种理由搪塞,他以为不见就是最好的办法,流言也会淡在时间之中。
      很快便到了高三,可是一切的他以为,都被顾宵池的“喜欢你”打碎,沈言从未想过顾宵池对他也有同样的心思。他怔怔地看着面前那样认真的少年,那双含笑的乌瞳里此刻盛满了柔情,纵是漫漫白雪,也抵不住这烈阳,在月色和雪色之间,沈言想,他是第三种绝色。一声喟叹,他们在雪地中相拥,月光洒在他们的身上,闪闪发光。
      神明收走了人们的胆怯,少年们的爱情,轰轰烈烈。
      可是,这件事还是传到了老师和家长的耳中,他们被叫到了办公室,沈言头一次感到了事情的不可控制,可是顾宵池没有放开他的手,直直地看向老师,但是等到家长到的时候,当沈言看到母亲那悲痛欲绝的神情,他动摇了,他从来没见过母亲如此的失望,他松开了顾宵池的手,走到母亲跟前,“妈,我。”
      “闭嘴!你怎么会,怎么可能,”说着说着平时优雅的母亲突然掩面哭泣,沈言的父亲很冷静,他看着沈言:“转学吧,这不是询问。”顾宵池的父亲也认为这是最好的方法。
      像悬在头顶的寒冰落下,冰冷地刺骨,他回头看着顾宵池,顾宵池也在看着他,平时最爱笑的男孩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顾言想抱抱他,想留下来,他正想行动,顾宵池却退后了一步,
      “我觉得留在这里也挺麻烦的,毕竟都是认识的人。还是转学好啊,所以还是我转吧。”耳边顾宵池的声音,让沈言呆在原地,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顾宵池不在意的样子让他觉得比被发现还要可怕,为什么?沈言想问他,但是他一抬头,顾宵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为什么?沈言现在连开口的勇气都丧失了。一言不发地看着顾宵池离去的背影,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
      顾宵池真的走了,这个风风火火的少年没留下自己的一点痕迹包括联系方式,就这么干干净净地离开了这里。
      沈言的生活又变回了原样,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每天拼命做题学习只是为了不想起他。时间真的过的很快,沈言凭借优越的成绩保送北大,后来到了大学,他也不断用研究和学习麻痹自己。这也同样让他获得了很大的成就,各种奖项堆满了架子,好像只是要把那份少年炽热深深掩埋。
      他从来没怪过顾宵池,他依旧想念着他,想念他的温度,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的笑。一次巧合之下,沈言碰到了高中顾宵池的同桌,在他听到当时顾宵池是因为他的一句无意之语,“第一次喜欢上了一所学校”,选择了自己离开。
      沈言笑了,又哭了,随后便是无尽的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拉住他,为什么没有问清楚,为什么连握住他手的勇气都没有。
      沈言喝醉了,他渐渐走到了高中的校门口,在这个他最熟悉的地方,他却感到如此的陌生,是啊,又是燥热的夏天,当年他觉得所有的都是快乐,现在只剩下可笑的追忆,树叶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校门外的小卖部,走过三年的马路,旁边葱郁的槐树,一切的一切,都还存在着,可他,再也找不到那个阳光下的少年。
      沈言再也找不到他的顾宵池了。
      夏末薄荷味清凉,仲夏蝉鸣,悸动难平。
      苦意沁涩,因为无你,我真正成为孤身一人,苦夏无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苦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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