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追妻指南》三笑竹

3、土龙寨（三）

　　沈洛对秦木这个萍水相逢的友人也很欢喜，她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个时辰，家里人一定会很担心罢。”

　　秦木笑道：“没事儿，我是个孤儿，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没人担心我的……沈姐姐！”

　　见沈洛差点摔倒，秦木连忙扶了她一把，等沈洛站稳后，才道：“沈姐姐，你是不是眼睛不怎么好。”

　　“多谢，”沈洛抓住秦木的衣角站稳，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有些生气，解释道：“我只是晚上看不太清，白日是正常的。”

　　“哦，你别生气，”秦木弱弱道：“虽然你看不见，但我可以帮你看的。”

　　“我没生气，但你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沈洛犹豫道：“你是孤儿……那你是哪里的。”

　　这个……

　　秦木想了又想，最后道：“东边来的，沈姐姐，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不能把我是小娘子的身份说出去。”

　　沈洛没犹豫，立刻答了好。

　　俩人速度比沈良和温芳娘快得多。沈洛到家后没从大门进，而是先钻了她家侧墙的狗洞。

　　她从狗洞爬进去，没发现如往常一样扑向她的旺财，沈洛想起强盗说的话，心里咯噔一声。

　　想到这，沈洛忍不住心慌，她边找边喊道：“旺财、旺财——”

　　秦木也帮忙找，少顷，在大门口侧边发现了一条躺在地上的大黑狗，黑狗大睁着眼，四肢直直伸展着，嘴里的血与雨水交织在一起，打湿了身上的黑毛。秦木犹豫了一会儿，喊沈洛过来。

　　沈洛急忙地跑出来，她伸出手摸索着，叫道：“旺财，今日怎么不跑过来了，我知晓，一定是受伤了，是我不好，是我没照顾好你，我给你找草药治，你在哪呢，你怎么不出声啊？”

　　秦木好心提醒道：“沈姐姐，在你脚下。”

　　“多谢，”沈洛快速蹲下身子，一摸就摸到了旺财的头，松了口气，道：“怎么头上都水，身上也是，下雨了也不知找个地方躲起来，没、没呼吸了……”

　　沈洛脸上的笑意骤然停止，她微张着嘴，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流出，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哑声道：“遇到危险、你、你怎么不知晓躲起来呢，都说黑狗通灵，你不知有危险么……”

　　不一会儿，沈洛说不出话来，她摸着旺财的身子，往常柔顺的黑毛如今摸着扎手的厉害。

　　秦木蹲在沈洛旁边，见沈洛哭，心里莫名很难受，轻声道：“沈姐姐，我们把旺财埋了罢，让它安息。”

　　“旺财才没死！”沈洛哭得不能自已，用了好大力气才说了一句，“你不懂……”沈洛将旺财抱在怀里，悄无声息的泣道，“旺财同我一起长大，我没什么好友，只有她一直陪着我，今日我能跑出来，除了我爹娘他们，还有旺财一直在为我拖延时间，咬那些坏人，旺财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

　　“洛儿，是你吗？”温芳娘老远就听到了自家女儿的哭声，她扶着沈良上前，见沈洛跪在地上，疾步蹲下将她抱在怀里，心疼道：“我的洛儿受苦了……”

　　“娘、娘、娘，旺财她、她……”沈洛抬头看着温芳娘，泣不成声，颤声道：“旺财她没气了，娘，怎么办啊，有没有办法救救她啊，娘……”

　　温芳娘用拇指擦着沈洛脸颊的泪，也忍不住低声哭起来，“洛儿，我的洛儿，旺财在你走后就被打死了，如今身体都凉了，你快起来，咱们把她埋了罢，晚上冷，咱先回家。”

　　沈良扶着墙，强忍着低咳了几声，“洛儿，回去罢，外面冷。”

　　“爹爹，咱们不是说好让旺财陪我一起出嫁吗，”沈洛看着温芳娘，哽咽道：“娘，我……”

　　温芳娘站起来扶着沈良，不忍道：“洛儿，回去罢。”

　　沈洛没立时说话，她吸了吸鼻子，沉声道：“我要去报官，我要亲眼看着那些坏人死。”

　　***

　　秦木站在沈洛家屋顶上沉默的看着下面，沈洛爹娘执拗不过沈洛，白日经过这么多事，身体熬不住，如今沈洛没事，便先回屋睡了。走之前，沈良将碎银子给了沈洛，嘱咐她去租辆牛车去报官，但不要管太多。

　　沈洛蹲在狗洞处的一小块地在用手挖坑，秦木走到沈洛身边蹲下：“沈姐姐，我来帮你。”

　　“不用了，”沈洛低声道：“我自个来就可以了。”

　　见沈洛如此，秦木方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不悦情绪又涌了上来，她蹲在沈洛边上，静静看沈洛沉默挖坑。

　　结束后，沈洛抱着旺财的尸体轻轻放进坑里，埋上土，盯着那块地方好久都未出声。

　　秦木觉得沈洛看了好久，久到她都忘了时间。沈洛突然道：“我要走了，你也回家罢。”

　　“沈姐姐，”秦木怕吵醒沈洛父母，小声道：“我陪你一起。”她实在没什么理由和沈洛一起，但她怕沈洛遇到危险，沈洛是她第一个朋友，她不能不管。

　　沈洛好久没说话，就在秦木以为沈洛会不同意的时候，沈洛拿了旁边的蜡烛站起来，道：“走罢。”

　　.

　　二人出来后，沈洛轻轻关上门，拿着蜡烛本想叫秦木，不曾想看清了秦木的面貌，秦木有一双明亮的杏眼，看起来很乖，但唇很薄，又给人一种莫名的疏离感，她听说，这样的人大多都是冷情冷性的人。

　　秦木见沈洛一直瞧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沈姐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的帽子倒是很特别，”沈洛道：“还有你这身衣裳，会不会冷？”

　　“很奇怪吗，”秦木摸了摸自己的帽子，她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沈洛一身穿着，道：“这是我们那的特色，不过确实有些冷，不知沈姐姐有没有什么衣裳能借我穿穿，日后我一定相还。”

　　沈洛念着秦木的恩情，立时回家给秦木找衣裳，她知秦木喜欢男装，便拿了沈良年轻时的衣裳。她爹爹年轻时一心走仕途，衣裳也是读书人的衣裳，偏瘦弱，较适合秦木。

　　秦木拿到手不会换，还是沈洛帮她换的。

　　秦木的头发及肩，用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圆形黑带拢起来，沈洛就着烛光看黑带，心有好奇，但没问出口。

　　“这是扎头发的，很方便，”秦木见沈洛视线一直看着皮筋，解释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家那边有很多，沈姐姐，这个送你了，当是答谢你的衣裳。”

　　沈洛犹豫了少顷，接了下来放荷包里，她用了沈良年轻时的一块淡蓝色方巾，帮秦木将头发勉强束了起来。弄好之后，沈洛接过秦木手中的蜡烛细细打量了秦木一番，道：“咱们走罢。”

　　秦木微点头。

　　***

　　走在路上，秦木看着沈洛的侧面，问道：“沈姐姐，你怎么没把头发扎起来，而是留了两侧的发，是故意这样弄的吗。”

　　沈洛拿着蜡烛快步走着，听秦木问，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我觉得沈姐姐把脸露出来会更好看。”秦木自问自答的笑道：“因为沈姐姐很好看啊。哦，我知道了，沈姐姐不喜欢抛头露面。”

　　秦木一直和沈洛说话，但沈洛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愿意理她，不过她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

　　一直到蜡烛熄灭，沈洛依旧快步走着。秦木怕她拌到，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沈洛本想挣脱，谁知下一刻，前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沈洛反握住秦木的手，凑近她小声道：“带我上树。”

　　秦木没犹豫，揽着沈洛的腰上了边上的一棵大树。

　　上了树，下面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沈洛听着声音，无意识抓紧了秦木的衣角，心脏砰砰跳着。若是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方才被强盗头子留下来找她的几个强盗。

　　几人已经过来了，秦木看着这几人头带巾帽，拿着大刀，走到她这棵树的底下。

　　——“出了这片林子，前面有条河，咱们找个船过河，去汴京城看看。”

　　——“对啊，大晚上的，找什么人，不如找个地方先睡一觉，明个再找也不迟啊。”

　　——“我方才在那村里拿了一些钱，不如咱们哥儿几个去喝几杯，找个妓儿听听曲，享受享受。”

　　——“走罢。”

　　沈洛听着这声音，心几乎快跳到了嗓子眼里，她刚攥紧拳头，便被秦木轻柔地打开了掌心放进了一把叶子，秦木握住她的手，往下撒了一片。

　　叶子轻飘飘的从树上落了下来。

　　“树上有人！”

　　一众目光齐刷刷地往大树上看去，只不过还没来得及看清，又几片叶子突然射来，直直射向强盗的双眼，强盗捂着眼睛痛呼出声。

　　秦木揽着沈洛下了树，她将沈洛放到一边，冲到几人中间，趁其还没反应过来，疾速击中了强盗的本穴，强盗立时倒了一片。

　　沈洛听着声音，慢慢走着去找秦木，边走边问：“秦木，他们怎么了？”

　　秦木连忙扶住沈洛，道：“被我用树叶吓跑了。”

　　沈洛：“那咱们快走罢。”

　　秦木笑道：“稍等一下沈姐姐，那个，等我方便一下。”

　　沈洛扭开了脸，藏在墨发里面的耳尖悄悄红了，她捂住耳朵，轻轻“嗯”了一声。

　　秦木笑着扫了一下沈洛，在看向地上的强盗时脸上笑容顿时没了，她啧了声，解开强盗的腰带，扒了他们的上衣，将人绑在大树上。等天一亮，自然会有人发现并将他们送到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