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秦江 ...
-
齐腰长发的女孩儿忽然出现在交错着浅蓝和纯白的电子空间内，她接到了通知，向前快步走了几步，清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眼前。
“T，我不明白。”sasa低着头，不敢看向面前的人。
“什么？”T的声音响起，像是倒了一杯浓郁的葡萄酒，酒液随着动作挂在玻璃杯壁上，有着致命的诱惑。
“为什么能侦测现实？”sasa忍不住想要抬头，却发现脖颈上有一股温柔却强大的力量控制着她。
“现实？”T转过身，通白的电子光落在他的脸侧，轮廓立体明晰，“你分得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拟吗？”
sasa的心跳一下子变得很快很快，一阵难以察觉的惊怖略过了她的电子心脏。
“我们能对谢午辰所做的检测有限，他很强。”男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低声呓语，又像是趴在你耳边呢喃，“看好你的宿主，sasa。”
“是。”
秦弥在这里生活了一个多月，从她的感受来说，她更倾向于这个可以随意操控自己想法和行为的世界应该是真实的，而她也不相信仅仅靠她临死前忽然爆发的求生意识就能破坏掉已经稳定存在了那么久的虚拟世界。
那么最好的解释就是，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她是天选之子，只不过是人为的。
被选中的她就是他们投放进现实世界的一个实验。
那么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
仅仅只是想要将他们的娱乐业务拓展到现实中来，让现实世界中的人增加对未来的“明确目标”吗？
秦弥在里面被关了一天一夜，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定她的罪所以又被放了出来。
一放出来，秦弥直奔赵蓉所在的医院。
“暂时还没有检测出来病人昏迷的原因。”白大褂的医生推了推细框眼镜，一脸抱歉地看着面前憔悴的女孩儿。
“我知道了。”秦弥感激地笑笑。
赵蓉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布满皱纹的眼睛紧闭着，倒显得她的皮肤不似平时那么衰老松弛。
秦弥看着她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她先回了家里。
昨天sasa通知她她的精神力下降速度很快，警察局这种地方谁在里面被当作嫌疑人看待的话精神值消耗得估计都很快。
能把她控制在警察局的人，来头应该不算小。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房间，里面东西的摆放同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皱巴巴的床单，摊作一团的被子，桌子上的多肉依然蔫嗒嗒的，书本随意摆放在桌面上。
厨房里逼仄的空间因为没有人在里面忙碌竟然也显得有些宽敞，没放进冰箱的蔬菜摆在角落避光的地方，一颗饱满漂亮的柚子放在案几上面，刀具在收纳器里面摆放齐整，碗盘洗得干干净净的放在沥水筐里。
秦弥的眼神亮了亮，她走上前垂眸盯着厨房里面的东西，手指按了按桌面上的东西，无意识地思考着什么。
“sasa。”秦弥把人叫了出来。
“怎么了？”
“你喜欢吃柚子吗？”
没头没脑的问题让sasa愣了一下，随即它回答道：“不是特别喜欢。”
秦弥弯唇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没怎么有温度：“巧了，我也不喜欢。”
“万一阿姨喜欢呢？”sasa问。
“你知道她的工资是多少吗？”秦弥问。
sasa沉默了一会儿：“3500一个月。”
“对了。”秦弥将柚子推到一边，又推回来，“她上午的时候肯定见了什么人，而且是一个她认识的、喜欢吃柚子的人。”
“这个人对于她来说应该很重要，她了解这个人的生活习惯，知道这个人的饮食喜好。”
“这个人的生活条件应该不错。”
“不出我所料的话，应该是秦江吧。”
秦弥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在水池边上把手甩干，视线却完全锁定在那颗柚子上面。
阳光从面前的小窗户洒进来，被甩在桌上的水珠闪着亮晶晶的光。
那是一种透支生命的美丽。
sasa在秦弥去到洛河公园的路上，猛然想通了为什么。
女孩儿坐在公园的草坪上，看着不远处的湖泊。
公园的主干道上不时有闲适的人们在散步，带着温热的风吹在人们的脸上，带来丝丝最易被满足的清凉。风吹动水面，漾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像是阳光撒下了成把的碎钻在湖面上。
“秦江不应该认识冷禾。”
sasa忽然听见秦弥嘟囔了这么一句。
“根据我这边的关系网显示，他们两个人并不认识。”sasa说。
“所以，秦江是入侵者。”秦弥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
“冷禾没有变过。”
sasa划掉了滑下来的三条黑线，无语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和你一样在ooc的边缘反复横跳的好吗？！”
“不是。”秦弥被跳脚了的sasa逗笑了，“行为可以伪装，感情不可以。”
“嗯？”
秦弥摸了摸地上的草，也不在意干不干净，“她喜欢谢午辰，也讨厌我。”
细白的手指扶过柔软却锋利的草尖尖，一个不留神手指的一侧就多了一条血痕，动作完成得太快，直到鲜红的颜色从划痕处渗开，秦弥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一点点的疼痛。
她浑不在意地把手指含进嘴里，嘀咕着说：“我能共情‘秦弥’，但是也只是爱屋及乌和恨屋及乌罢了，冷禾眼里对我的讨厌和对谢午辰的喜欢，都很真实，不是演的。”
sasa倒是没想到行事大大咧咧的秦弥竟然观察得这么仔细。
秦弥眯了眯眼，说：“这都是我之前的经验。”
sasa：？她为什么有读心术
sasa忽然问：“你很难过吗？”
作为使用情绪调节器来操控情绪的机器人，它并不懂得一些人类的很微妙的情感变化。
甚至在所有的身体数据都没有变化的情况下，能感觉到的窒息和压抑。
“倒也没有。”秦弥盯着自己的脚尖，“就是有些郁闷罢了。”
“郁闷什么？”
“本来以为能开开心心地过段学生生涯的，没想到这里不束缚我的行动了，恶意一点儿也没少。”
作为始作俑者背后员工的sasa默然片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莫名的愧疚感包裹住了它的电子心脏。
sasa正准备说几句话开导开导秦弥，搜索的页面还没有弹出来，秦弥这时候却拍了拍手站起身，扶着坐麻了的屁股，干净利落地说：“走了，赶人去！”
秦江是赵蓉和前夫的儿子，小儿子，比秦弥小三岁。
秦万山离婚的时候选择了秦江，大一点的秦弥自然而然就被分给了赵蓉。
“sasa，入侵者是怎么占用一个人的身体的？”秦弥忽然问。
她这个时候正在秦江的学校门口，还不到放学时间，外面的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学校门前的柏油马路，街道上空无一人。
“精神操控。”
冰凉的西瓜汁摆在桌子上，秦弥端过来喝了两口，任由冰冷的液体滑进滚烫的身体里面。
“也就是说，把人赶走之后，秦江不会有事？”
“嗯，理论上是。”
“那就行。”秦弥又吸了一大口西瓜汁，嫌弃地撇撇嘴，“早知道就不加糖了，好甜。”
最后一声下课铃声响起，学校里面开始躁动。隔着一条街道，都能感觉到教学楼里面急切的脚步声和欢快的交谈。
“秦江，去打游戏吗？”前桌转过身来问个子高高的男生。
“不去。”
“你好几天都不和我们一块了，怎么回事？”前桌有些不乐意了，敲了敲秦江的桌子。
男生忽然抬起眼来，眼里的烦躁和冷漠显而易见：“说了不去了，怎么这么多事？”
说完，他背上书包，急匆匆地往外走。
“不去就不去，稀罕的！”前桌被莫名其妙的发了通脾气，踹了一脚桌子。
秦江出了校门之后四处张望了一下，绕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打电话：“喂。”
“事情怎么样了？”电话那边的人问。
“我按你说的做了，你能不能……”
“秦弥已经出来了，你觉得她发现是你给赵蓉下的毒会怎么样？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个姐姐早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姐姐了。”
秦江捂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问：“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控制不住就解决了。”
秦江浑身开始颤栗，手掌紧攥成拳，用力到指甲直接掐进了肉里。他忽然低声咆哮：“那是我姐！”
“姐？她为你做过什么吗？她来看过你一次吗？没有她的话你的妈妈就能回来了秦江。”
秦江耳边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而飘逸，像是缀在了云端。
他的视线变得朦胧，眼神失去了焦点。
“没了秦弥，你就能恢复一个美满的家庭，你妈妈会天天给你榨葡萄柚，爸爸会好好地呆在家里不会出事。秦江，没了她，你就什么都有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男生的手忽然松开，他眨了眨眼，视线重返清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