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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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彼得的定位现在有信号了吗？”
自四天前那个大西洋上一闪而过的定位之后，蝙蝠侠在男孩身上放置的定位就失去了信号，整整三天。
定位器大概真的是坏了，所以蝙蝠侠现在只需每天例行向管家先生确认一下定位的状况。
“老爷，我正想向您汇报呢，”管家沉稳的声音从耳麦另一头传来，少见的有些急切，“不久前定位又有信号了，而且还是在哥谭市里，但刚刚又再一次消失了。”
“最后的定位地点在哪里？”
“我已经把定位发给您了，恕我多言，需要告诉迪克少爷和陶德先生吗？”
蝙蝠侠已经发动了蝙蝠车，他沉吟片刻道：“不了，没有这个必要。”
耳麦另一头，管家的声音依然没有停下来：“我似乎发现，您对那个孩子的称呼似乎变了？”
“……他似乎很讨厌我为他起的代号，尝试着以他喜欢的方式叫他，应该能改善他的叛逆现状。”
回应他的是耳麦那头阿福欣慰的叹息。
这声叹息成了幸福最后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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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是从一片黑暗中醒过来的。
或许一片黑暗不够准确，因为仙尘的原因，他的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黄色光芒。
但他依旧感到很冷。
这可是一件稀奇的事情，要知道即使在寒冷的冬天，彼得也能只穿着他那间由树叶和树浆制成的衣服满世界的跑。
平躺在这片黑暗之中，他用手支撑着抬起上身，曲起双腿打算爬起来，膝盖和脑袋立刻撞击到了什么，发出了清脆的“咚”的声音。
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关在了一个正好能容纳一个人的地方。
漆黑、狭小、冰冷、密闭。
这可不是什么很好的睡眠环境。
于是男孩重新躺下来，用手抵住自己的上方，然后用力一推——
似乎有什么松动了，外面传来了清晰的鸟鸣声，除了仙尘以外，有光漏了进来。
这不是什么友好的光线，苍白而霸道，男孩下意识地眯起眼睛，他用了一点时间来适应这束强光。
带眼睛适应了光线，他便将手伸向有光的地方，再一个用力——
他终于从那个狭小而黑暗的地方出来了。
‘……啾！彼得，你醒过来啦……’
盘旋在上空的蓝色小鸟在他的脑袋探出来的一瞬间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是理查德。
他跟着彼得一路被带了到了这里。
也幸好别人看不见他，否则怪鸟在发现他的一瞬间便会毫不留情地击杀这只可怜的小鸟。
“嘘，Ri，我们还不清楚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呢，那些讨厌的家伙可能就在周围。”彼得用食指抵住唇，警惕地进行观察。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头顶的小鸟似乎并没有那么期待着他就这样醒过来。
男孩先是回过头，观察着自己爬出来的地方。
那是一个砖红色的棺材，他刚才就是推动了那厚重的棺材板才得以爬出来，棺材板上还贴着自己的照片。
而这样奇怪的棺材并非只有一个。
他现在身处一个偌大的房间，四周都被大理石砖铺盖的严严实实，庄严而冰冷，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利爪图案，而那一排一排红色的棺材就这样整齐地陈列于地，显得格外怪异。
而每一口红棺材上，同样也贴着一个孩子的照片。
“天哪，不会每一个棺材里都关着一个孩子吧？”彼得想到自己就是从红棺材里醒来的，顿时感到有些不寒而栗，于此同时，他又感到无比的气愤，“他们居然还抓了这么多孩子！”
不行，他要把他们都救出来！
小鸟安抚地啄了啄男孩的脑袋：‘彼得，我们走吧。’它似乎猜到了男孩要干什么，于是劝阻道，‘我们先去找出口，找到了再来救他们。’
然而，男孩已经先一步打开了离他最近的一口棺材，而里面躺着的不是他想象中的孩子，而是——
怪鸟。
“那么这只利爪这就是你今天选择的老师了。”
神秘而飘渺的声音在整个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就在这一瞬间，小鸟发出了凄厉的鸣叫声：‘快跑！’
男孩朝旁边的棺材一钻，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尖刀。
在那个神秘的声音出现的一刻，原本安静地躺在棺材里的利爪一下子动了起来，它的动作还是这么快，举着手里的尖刀就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彼得转身就跑，他很快冲出了都是红棺材的房间，外面的世界一下子变得一片黑暗。
‘跟着我！’
理查德飞到了他的前面为他带路，彼得立刻跟了上去。
——为什么我不飞起来呢？
男孩看着眼前飞翔的鸟儿，不由得停了下来。
——我也是能飞的呀。
——只要飞起来，那只怪鸟哪还抓得到我。
但是他没能飞起来，他的身体不知为何变得又沉又重。
彼得此时此刻才发现，他的四肢都被绑上了负重，负重使得他不能像往常一样轻松地飞起来。
‘彼得！你还愣着干什么！它要追上来了！’
前面传来了理查德焦急的鸣叫声，但已经来不及了。
利爪再次抓住了男孩。
噩梦，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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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服一只鸟儿，先要折断他的翅膀，使他无法飞翔。
“整整一百公斤的负重，这样才能让他乖乖地呆在地面上，我的最初连他的一半都不及，不得不为此感到赞叹。”
潮湿，阴暗。
监视器之后，带着白色面具的男人双手撑着控制台，再次感叹道。
“平衡训练过关，灵敏训练过关，忍饥耐渴过关，现在需要主要提升力量、持久力和实战能力。”
男人喃喃自语道，下一秒，他看到了监视器中男孩因为被利爪折断了手臂而痛苦地叫起来，他再次踱步来到监视器前，手放到了显示器上，轻轻地抚摸着屏幕上男孩的头。
“别怕，别怕。疼痛能让你成长地更快，你会成为独一无二的、最优秀的利爪。这之后，我就会为你注射入琥珀金和酒神因子，这样你就不会感到疼痛了。”他轻声呢喃道。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另一个声音：“你应该先给他洗脑的，小托马斯。”
那是另一个同样带着苍白面具的人，身着一身高贵的西装，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赞同。
“哦，我当然会的，先生。”小托马斯转过头，恭敬地牵了牵身子，“只不过您不觉得，这样鲜活的训练更有意思吗？”
他指了指屏幕中倒在地上因为生理原因不断颤抖也要尝试着夺过刀子进行反击的男孩。
对方似乎来了兴趣，摸着下巴略有些兴致地盯着屏幕。
“已经三个月了吧？”他望向小托马斯询问道，“我记得上一个后洗脑的只坚持了七天，能做到持续三个月，都不放弃想要逃出去的想法，确实意志足够坚定。”
随即他立刻又再次质疑道：“这也意味着他很难被洗脑吧？”
“先生，这些我都会安排的。”小托马斯再次重复道，他的声音稍稍强硬起来。
“你好自为之。”男人抬眼地瞥了他一眼，最后嘱咐道：“我们已经失去了格雷森，虽然因此似乎寻到了更好的利爪胚胎，但要是没有培养好，你要负全责。”
随后，他便离开了。
小托马斯保持着牵身的动作好一会儿，半晌，他捂住自己带着面具的脸，低低地笑了起来。
“逃出去？不，你看他可乖啦，每天都会为自己主动选择一名新的导师。”
“洗脑？不不不，他可不需要洗脑，他是完美的，和我一模一样。”
他抬起眼，语气中似乎隐藏着淡淡的温柔，话语中却裹挟着致命的毒药：“我们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甚至，连害得我们被抛弃的罪魁祸首都一模一样。”
“布鲁斯·韦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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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迷宫的深处，男孩静静地蜷缩在角落里。
他的全身都被染成了红色，像是开满了红色的妖艳的花。这全都是血，有些是敌人的，但大部分还是他自己的。
他放下抢来的利刃，缓缓地抬起自己的手，轻轻地舔了舔自己满是血污的手。
这是左手，他的右手已经抬不起来了。
讨厌的锈铁味在舌尖渐渐化开，手上原本结痂的血被舔|舐干净，露出了里面绽开的皮肉。
但那伤口显然还没长好，没有原先的血污作为掩饰，鲜血很快又从刚被舔|舐干净的地方流了出来。
又脏了。
好烦。
于是男孩低下头，再去舔自己的伤口，但是左腹部突然传来的阵痛使得他的动作顿了顿。
于是他停了下来，皱起眉头用还流着血的左手轻轻地摸了摸着自己的腹部。
“啧，你不争气啊。”他对着自己的肚子念念碎碎道，“至少等我砍掉它的右手再痛嘛！”
‘……彼得……’小鸟落在他的身边，他现在不敢落到男孩的身上了，生怕自己不怎么锋利的爪子抓疼眼前的男孩。
彼得抬起头，看到小鸟歪着头正看着他，轻轻地笑了起来：“没事的，我就是有一点疼，那大怪鸟简直是个怪物，但我能打赢他的！”
‘……彼得……但是，你在抖啊。’
男孩有些迷茫地看着小鸟，随后他的表情终于变得有些惊恐起来。
“不，我没有害怕！”
他最害怕自己丧失去抗争的勇气，其实他确实没有害怕，这一切颤抖目前都还是失血所带来的生理反应。
是的，目前。
在如此地狱一般暗无天日的迷宫里，进行如此残酷的训练，一次又一次，没有尽头，就是意志最坚定的人也会失去勇气。
但彼得却已经坚持了整整三个月。
他能坚持的秘诀当然不是因为他意志坚定，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也只是一个孩子。
所以，小鸟理查德开口了：‘彼得，忘了它们吧。’
是的，秘诀是重启遗忘的魔法。
我们之前说过，彼得的遗忘分为两种。
一种是因为他不在乎，自然遗忘的，这部分记忆直接被他从脑子里扔掉了。
而另一种则是因为他讨厌这份记忆，而强迫自己忘记的，这部分记忆其实被他堆在了大脑的最深处。
只要将今日所受到的折磨与痛苦忘却，只要将这一切都忘却，彼得·潘就能保持着自己一往直前的勇气，继续迎来未知的、但是充满希望的下一天。
理查德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他是最清楚这个技能弊端的。
这些被强制忘却的、堆积在大脑深处的痛苦就像是一枚定时炸弹，总有一天会爆炸。
但他们现在只能这么做，不这么做，彼得会因此而崩溃的。
然而。
“不要。”男孩轻轻地摇了摇头，利落地拒绝道，“我怕把他们一起忘了。”
他不害怕凶恶的利爪，不愿意承认自己害怕长大，却在此刻承认了自己害怕遗忘重要之人。
‘没事的，’鸟儿鸣叫道，‘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把记忆放在我这里，我来帮你保管，我来提醒你。’理查德绕着他飞了起来，‘我是你的小鸟。’
男孩沉默了很久，直到远处再次传来熟悉的、轻微到为不可闻的脚步，他捞起了一旁的武器站了起来。
“我有一个很喜欢的、有意思的大人，叫彩虹先生。”
他直面着循声而来的利爪，径直走了过去。
“我有一个很喜欢的女性长辈，叫玛丽妈妈。”
他握紧了手中的利刃，带着比往常更加沉重的身躯冲了出去。
“我有一个讨厌的黑漆漆的导师，叫蝙蝠侠。”
他从利爪的下身钻了过去，中途带着利刃划伤了对方的小腿。
“我有一个很好的、但有些不敢去面对的朋友，叫迪克。”
他快速地直起身子，全身的血液流速都在这一刻加快了，颈部青筋暴起，抓着手里的利刃对准对方的小臂就砍了下去！
“我有一个最好的、最有意思的朋友，叫罗宾。”
他顺利地砍到了利爪的右臂，即使很快又被对方掀翻在地，依然畅快地大笑起来。
“我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家人，叫杰森。”
监视器后卑鄙的大人惊讶地直起身子，他看到男孩所用力气之大，真的将那只利爪的手臂直接削了下来。
“Ri，今天应该还是圣诞节吧？”
男孩失去力气，仰躺在地上，嘴角挂着肆意的笑意，他的眼睛依然是明亮的，充满了希望的光彩。
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得见的小鸟落在了他身边，轻轻地叫起来。
‘是的，彼得，今天，甚至明天，还是圣诞节。’
“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有机会，我还没失约。”
彼得·潘再次舒心地笑了起来，他的心在欢欣鼓舞，他的眼中充满了对明天的向往。
“明天，明天我一定能打败他从这里逃出去！然后，和大家一起过圣诞节！”
‘……是的，你一定能做到的……’
理查德的鸣叫声终于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已经是第93次他这么回应他了。
他清楚地知道，明天男孩还会从那红色的棺材里爬出来，然后开始新一次残酷的训练。
他还会因为害怕遗忘重要之人，而一开始拒绝他的提议。
但其实他根本不用担心这一点，因为同样热爱着爱着他的人们，他成功地做到了只遗忘了这可怕的一天所发生的一切。
但正因为如此，他还会询问他这个问题：
“今天应该还是圣诞节吧？”
‘是的，是的。’
小鸟只能这么回答他。
因为彼得·潘的时间与记忆，永远停留在了圣诞节的最后一天。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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