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随意动》白枝竹

21、大雨

　　又是一个雨天，彦秋没有去私塾，而是在家里温书，她借口要静心看书而回到自己屋里并且关好了门窗，一家人除了刚开始的疑惑到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他们家孩子每次一个人在屋里看书都要把门窗关严实了，说是看见外面的花花草草会影响她看书，他看着外面就会想着出去玩儿，而不是想着看书了，所以为了能安心看书不如就关起门来不看外面。
　　彦秋老早就有自己单独的房间了，那还是在她出生的第三个年头，那时她已经年满两岁，哥哥姐姐也已经大了，因为姐儿哥儿终究还是有所不同，已经不能再住在一起了。刚好那年家里的羊又怀了羊崽子，最后等小羊羔生下来卖掉，在添些银两又起了一厢屋子，两个房间加上原来的，刚好够住，只是好不容易攒的银钱又花了出去。
　　说起来，本来前一年羊回奶后彦秋就没有在喝奶了，可它二年又怀了，为了起房子羊崽子也卖了，那羊奶不喝不就浪费了吗，所以彦秋又开始了每天喝奶的日子。
　　后来不知怎的就养成了惯例，等羊回奶，就牵去配种怀羊崽子，等小羊羔生下来在拿去换成银钱，奶留着彦秋喝，这样不光家里多了一个进项，彦秋的营养也有了，就这样断断续续一直持续到现在。
　　现在彦秋住在新起的那厢屋子的最里面那间，若人在前院儿，后面的声音就不怎么听得清楚，加之彦秋一般很少会发出较大的声音。
　　这天彦秋又关了门窗，她在读书？不不不，他只是关起门来悄悄锻炼而已。
　　每日去镇上读书都没时间跑步了，就下午下学回来还能跑两圈，那也就能维持一天的基本运动量，可是一遇到下雨天那就是连跑步也不行了，没有运动量怎么能行，别家的小孩成天的在外面疯跑那运动量自然是够的，可她又没有机会，只有在家关起门来偷偷摸摸的锻炼。
　　就在方圆十几平的地方伸胳膊伸腿儿，跑着长途马拉松。随着年龄日渐增长，彦秋运动的时间也在加长，从开始的一刻钟，后来的两刻钟，到现在的半个时辰，从开始的伸手蹬腿小跑，后来的压腰压腿和手臂柔韧，到现在的哑铃下蹲蛙跳加跑步，始终保持着良好的身体素质，为将来讨好老婆积攒革命本钱。
　　哑铃是自己在柴堆里找的木头疙瘩，并不重，可是好孩子的身体实在没什么力量，就这木头疙瘩他也举不了几次，不过几十个手臂就酸软的要命，两只手加起来也做不到一百个，不过彦秋还是每天忍着手臂酸软努力锻炼。
　　舒展手脚，然后下蹲蛙跳，最后慢跑几圈，每次都是如此，心血来潮时也会做一点其它的，但都是不难的，她现在的身体不过才六岁，禁不起过大的运动量，也禁不起高难度的动作，只能适量着来，不然伤着筋骨就得不偿失了，到时候可有得她哭的。
　　就在彦秋累的气喘嘘嘘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阿弟，别看书了，出来透透风，活泛活泛，马上要吃饭了”
　　“你这见天的看书，眼睛如何受得了，快出来松快松快，别伤着眼睛了”
　　“眼睛长在自己身上可得自己爱惜，别人可替不了你，要经常休息才好，，，，，，”一阵巴拉巴拉的。
　　“啊姐～别念了，我都知道，我心里有数的，放心吧”
　　“你先去忙吧，我马上就来”彦秋在屋里回复，小脸通红还冒着汗，脸色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但回话的声音确是拖得老长，加之有些糯糯的音色像是在撒娇，不得不说彦秋很会利用自身的特点。
　　檫干汗水，打开窗户透透风，让自己的身体平复下来，收拾妥当这才出门去了堂屋。
　　外面的雨还下着，从屋檐流下的雨水像是打开的水龙头哗啦啦的一直不断，晒场因为雨过大来不及都流走而起了一层水，屋檐下的干土被飞溅的雨水打湿了边缘，淅沥沥的看起来有些脏。
　　彦秋她爹和爷出去给田放水了还没回来，雨过大，遮挡了人的视线，远处的山看起来一片模糊，好像起了雾一样，叫人看不真切。
　　不过一会儿远处出现了两个模糊的身影，由远及近，逐渐清稀起来。
　　是彦秋她爹和爷回来了，在院外刮了脚底的泥这才进来，取下蓑衣斗篷挂在屋外的墙上 “我们刚刚顺道去河边看了看，涨水了，按这个下法，若是在下两天，我们河边的那两个田就要被淹了”
　　“恁大的雨，可别久下，不然下游得遭灾了”
　　“这年头若是遭了灾，淹了庄稼房屋说不得又要有多少人遭殃”萧山桂坐在椅子上，看着屋檐的雨帘，一脸的担忧感慨。
　　“可不是嘛，人是可以跑，可这庄稼和房屋却是跑不了的”
　　“若是淹了，说不定会死多少人”萧世平附和道，也是满脸的忧虑，毕竟若是下游遭灾，那么附近一片都会有所动荡，会出现灾民，物价会上涨，说不定还会出现卖儿卖女的场景。
　　“别担心，不一定会出现那种情况，说不定这雨今晚就停了呢”
　　“再说，就是万一它一直下，只要提前把家里的东西搬到高处，这样影响自然就变小了，虽然地里的庄稼毁了，可家里的粮食还是够吃很久的，省一省就能坚持到下一季作物收获，不会饿死人的，放心吧”彦秋在一旁安抚，有些糯糯的嗓音在这个时刻带着神奇的安抚作用，让一家子的心情多多少少都平静了些。
　　因为心情并不轻松，这次的响饭间格外的安静，都只默默的吃自己的饭，没人说什么话，一时让彦秋格外的不习惯。
　　吃完饭彦秋没有回屋，而是去了厨房陪着她阿姆一起洗碗，她还小又是个小子，而且还在读书了，本来苏雯绣是不让她帮忙的，喊她自己去休息，说她一个已经在读书的小子还去厨房帮忙像什么样子，被人知道了小心被人笑话。
　　要知道读书人可是兴什么君子远庖厨的，苏雯绣也读过书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架不住彦秋说她心疼阿姆，想为阿姆分忧，说得是情真意切，一张嫩乎乎的小脸看着他，上面满是真诚和心疼，这苏雯绣哪里招架得住，自然是满心感动的答应了，只是让彦秋不要说出去免得招人笑话。
　　而彦秋也没说假话，她的的确确是心疼的，她知道她阿姆也是家乡遭灾才逃难出来的，遇到这种事心里总会觉得感同身受，毕竟切身体会过的，再次遇到心里总会比没经历过的人更加难受，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安慰的话，怕他想起那段艰难的日子惹他伤心，只好这样多多陪伴他，希望能令他好受些。
　　至于她爹？她爹哪有这样细腻的心思，怕是都没感觉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