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番番外-史家女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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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卫风.硕人》
是谁家女儿出嫁？
是谁家女儿出了城门，走了山路，要嫁到谁人家里？
又是谁家出家的女儿被挡了路，是不是要误了吉时。
“是哪个不长眼的挡路！”
一个尖锐的女声扒开队伍传来，紧随声音赶来的，是一位浓妆艳抹的妇人。妇人翘着小拇指，食指跟拇指捻着手绢，狠狠推了一把挡路的人。妇人怒不可遏，尖着嗓子怒骂道：“臭乞丐！不长眼！也不看看你是挡了谁的路！”
这个被称作臭乞丐的男人作一番时下剑客打扮，带着一顶蓬帽，身着粗布麻衣，背上背着一把剑，剑已出鞘。他右手执剑，剑身却布满锈迹。“臭乞丐”抬眼，不理会妇人，目光穿过队伍，看向那顶大红色的花轿。
“一把锈剑……剑客喻疆？”红矫里的女子喃喃自语。
“为何要挡我路？”女子大声质问道。
喻疆，也就是奉疆，是他在这个时期的化名。
“真正的史家小姐在哪儿？”奉疆问到。
“什么真正的史家小姐！哪儿来的流氓找事！耽误了我家小姐的吉时！”
妇人叫嚣着，张牙舞爪扑了过来，奉疆闪身躲开，却惹恼了妇人。
“嘿哟~！不得了了，我让你躲！”
妇人不依不饶，再次扑上来，奉疆一挥剑，妇人瞬间消失，地上只剩下一堆衣服。衣服里一拱一拱的，一只灰白色的兔子从衣服堆里钻了出来。
兔子精？
奉疆皱了一下眉。送亲队伍骚动起来，奉疆抬眼，扫了一下送亲队伍，送亲队伍立马噤声。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队伍中间的那顶红轿上。
“兔妖也还需要鲜衣红妆，嫁作人妇吗？”奉疆问到。
“呵呵~！”
矫中人抿着嘴笑了两声。起身，伸出手去探轿帘，轿帘掀开一边，兔妖弓身而出。她身着嫁衣，头覆喜帕，其神态与寻常女子无异。
“你还真是多管闲事。”兔妖开口说到。
“我并非多管闲事，我只是在找史家小姐。”
兔妖嗤笑一声，回答：“我不就是史家小姐？你这样蛮不讲理的纠缠，叫我坏了名声可如何是好？”
奉疆冷哼一声：“你才是蛮不讲理，跟你纠缠，只会坏了我的名声。我只找史家小姐，告诉我史家小姐在哪儿，我放你一马。”
“哈~！语气真不小。那你来，能找到，你就带回去，我放你一马。”兔妖回答着，把“你”的音调刻意加重。
奉疆感到不妙，只见兔妖施施然往前走两步，整个送亲队伍慢慢围到她周围，就在一眨眼的功夫下，所有人全部变成了新娘的模样。
兔妖混在数百位新娘之间，分不清谁才是真的新娘，又或者说，这里面根本没有一位真正的新娘。
都是假的还好办，怕就怕在真的也在里面。
奉疆摆出御敌的架势。果不其然，数百位新娘蜂拥朝奉疆扑去，奉疆转动手腕，迎着红色浪潮而去。这一抹粗麻布衣的颜色在这片红色海洋里格外显眼。就如同一道闪电，奉疆所过之处，红色消亡。
他当然知道兔妖在哪儿。
奉疆直奔新娘们而去，就在即将遭遇时，兔妖面前突然竖起一道十米高的红色屏障。
奉疆迅速停下脚尖蹬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他仰头看，看到兔妖站在屏障之上。
“真正的史家小姐在哪儿？”奉疆再次问到。
“你就一定要多管闲事吗？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离开，我们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兔妖不耐烦地回答。
“那很可惜了，我要做的事就从来没有半途而废过。”
“那现在是谁也不让步咯~”兔妖一耸肩回答。
在说话的同时，周围的新娘们在慢慢向他聚拢，奉疆不得不防范着兔妖，同时还得警惕这些新娘。
低阶妖物化骨不化形，只要看到她们的脸，就能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史家女儿。奉疆快速穿行在这些新娘之间，片刻之后，所有新娘的盖头落地。但是所有新娘都长史家女儿一个样。
看来是使用障眼法。
奉疆立马收剑，做出一个法阵。在法阵的冲击之下，所有低阶化形无从隐藏，一瞬间，所有的新娘消失，只剩下红衣盖头掉在地上，从里面钻出来一只只颜色各异，体型尽不相同的兔子。
但依旧没有史家女儿。
奉疆不理解，但同时心里面又有了其他猜测。他抬头看向屏障之上，看到在盖头下面，兔妖嘴角分外明显的笑意。
“真是精彩，你果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剑客。”
“史家小姐到底在哪儿？”，这时候，奉疆显然没什么耐心了，他很生气。
“我不是让你找吗？是你自己没找到。”
奉疆冷哼一声，不再多说废话，蓄力向屏障之上冲去。与此同时，兔妖正对奉疆俯冲下来。奉疆也不躲，拔剑一劈，兔妖劈作两半。
“呵！”又是一声冷笑。
奉疆直觉不妙，向上一看，看到兔妖还站在屏障之上，身边还有一个人的身影。那人身着平常服饰，头发披散，双眼无神，正是失踪了的史家女儿。
霎时间，风云巨变，天空变成了血红色，周围一切变得萧条。
“怎么了？你要找的史家女儿就在这儿，还等什么？”兔妖冷笑道。
奉疆收回剑，看着史家女儿。那眼睛里没有任何光芒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死人了。
“本来还想留你一命的，可你杀了人。”
“呵！要杀我了吗？你有那个本事吗？你也只相信你眼睛看到的，你们都只相信眼睛看到的。”
兔妖转身，牵起史家女儿的手，史家女儿也转身看向兔妖。兔妖另一只手轻抚上史家女儿的脸，说到：“真是可惜了~”
边说着，兔妖慢慢靠近史家女儿，亲亲吻了一下她的唇。
看到这一幕，奉疆把眉头皱成老树皮。
他一直以为，这是史家女儿-秦家公子-兔妖之间的事，但现在看来，难道是史家女儿-兔妖之间的事，秦家公子才是多余的那个人？
兔妖回过头来看向奉疆，问到：“怎么样？想出解决我的办法了吗？”
“当然有办法！”奉疆回答。
有人拜托他来把史家女儿带回去，现在就算知道史家小姐已经命殒，也要把史家女儿的尸身带回。
奉疆打算强行去抢了。
他刚一起跳，地面开始震动，无数根柱子穿破地面升起来，最后在顶端闭拢，形成一个牢笼。不止如此，行顶端延伸出无数铁链，它们直奔奉疆而来，速度之快，奉疆根本没办法躲藏。眼看着就要被困住，奉疆陷入慌乱。
新娘嘴角笑意更深，最终大笑出来。
“也不过如此~”
兔妖以胜利者的姿态站于屏障之上，她牵起史家女儿的手，打算从屏障之上下来好好欣赏奉疆这个失败者垂死挣扎的模样。可突然全身传来绞痛，兔妖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她低头，看到自己的全身被铁链贯穿，是自己正被困在那个笼子里。
“啊~~~~~！”
兔妖痛得仰天大叫，真实面目与化形在同一张脸上来回跳动，最后停到化形的面目上。正是史家女儿的模样，但另一半的脸已被铁链绞烂。
“为什么？”兔妖抬头，看到那个屏障上，站着的是奉疆，怀里抱着史家女儿。
奉疆抱着史家女儿从屏障上跳了下来，正好落在兔妖面前。
“听说过噬魂术吗？”奉疆缓缓开口。
噬魂术？
兔妖陷入一瞬间的恐慌与惊讶，大声反驳道：“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你难道还不信吗？”
兔妖开始发怒：“那又怎样！凭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凭你为了一己私欲害了人！”奉疆将史家女儿放在一边，随即走向兔妖说到。
“呵！”兔妖冷笑一声：“你说我有罪就是有罪？那你现在杀了我啊！为他们报仇！”
“我不会杀你。”
“少假惺惺！要杀就杀！我不需要你来饶恕我！”
奉疆没有被兔妖煽动，说到：“那你可知，是谁托我来找你的？史家小姐。”
兔妖愣了一下，不自然地笑着说到：“都已经化作原形了，还要叫我史家小姐吗？”
奉疆看向兔妖身后，那只魂灵这个时候才走了出来。
兔妖有些慌张，冲着史家小姐的魂灵喊道：“你在做什么！我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
“可我不出来，你就要被杀死了……”
“我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呢？”史家小姐看向兔妖，问到：“不疼吗？”
兔妖愣住，半天没说出话来。
史家小姐叹了口气，看向奉疆，问到：“是秦生让你来找我的？”
奉疆点头，“秦公子察觉到史小姐你有意样，拜托我来查明原因。”
“也对，也就只有他还不知道。其实我很早以前就身染恶疾，是我与兔妖做了交易，我死了之后，让我的灵魂暂时依附她生活，撑到与秦生完婚，了却心愿。作为代价，兔妖成为我生活。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爹娘也默许了这件事，完全不知道的，也就只有秦生。还有就是愧对了兔妖，她只是很感激我给了她这个做一次史家女儿的机会……”
兔妖低头，沉默不语，眼里的泪蓄满后，一滴续一滴的落在地上。
“那我现在要怎么做才能有所挽回？”史家女儿问到。
奉疆看了一眼史家女儿，再看向她身侧的兔妖，说到：“秦公子已经有所猜测。送亲队伍会将你和兔妖一起送到秦府，你到时候，再向秦公子解释清楚吧。”
史家小姐低下头，说了一声：“谢谢。”
本来以为就这样定下了，可就在此时，从斜后方飞来一柄短刀，直奔兔妖而去。奉疆腿先于脑子动了起来，挡在兔妖面前，用剑鞘挡开短刀，短刀连着锁链，一起回到了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手里。
那武器的气氛就很让奉疆不爽，在看到男子的脸后，奉疆的第一反应是很不爽，其次才是惊讶。
“怎么？为什么这么惊讶？”男子打趣道。
奉疆很不爽的情绪此刻在他脸上淋漓尽致地铺陈开来，同时还有些厌恶。
“滚开！”
袁安贞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会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我不好奇。”奉疆拔出剑：“我叫你滚开。”
“怎么，我这不是在帮你斩妖除魔嘛~”
“关你屁事。我再说一遍，滚开。否则我会让你死的更彻底一点。”
“我可不能滚开，毕竟我是来做正事的~”袁安贞耸耸肩，看向史家女儿。
这个时候，史家女儿满脸恐惧，转身就想跑。袁安贞嘲笑她的不自量力，瞬移到了史家女儿面前，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放开她！”兔妖激动地喊道。
“你们感情好得挺让人不爽。”袁安贞嗤笑一声，掐住史家女儿的手慢慢用力。史家女儿在空中挣扎。霎时间，一把剑劈过来，袁安贞察觉，将史家女儿甩向奉疆，奉疆立马接下来。
“哼！狗改不了吃屎。”
奉疆：“……”
“奉将军，没那么大能力，还是别揽这么多责任。我知道你对徐小道长有愧，想继承他的遗志，但你也不能影响他人正常工作啊~”
奉疆皱眉：“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就是我的工作啊~”袁安贞指向史家女儿说到：“带死去之人的灵魂回去，就是我现在的工作。”
奉疆再次皱眉，疑惑道：“你是冥神？”
“怎么，不可以？”
奉疆看向史家女儿，这也难怪她刚才会那般害怕。
“她还有未了的心愿。”奉疆说到。
“那又怎样，冥神可都是恶鬼，没有善心。”
“帮灵魂了结心愿，不也是你们冥神应该做的？”
“是吗？可能别人会这样，但我一般不会。”
奉疆知道，这人在装傻。
见就要说不通，这个时候，兔妖向袁安贞恳求道：“求你让我们去！之后无论受什么样的责罚我们都愿意承受！”
“嗯？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没意识到吗？我是来收鬼的，你旁边那个可是来收你的~”
兔妖看向奉疆，又重新看向袁安贞，说到：“他说我们可以去……”
“可我不同意。”袁安贞耸耸肩。
奉疆看不下去了。
“条件。”奉疆开口。
袁安贞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说到：“什么？”
奉疆看向他：“你提条件，对谁都可以。”
“对你也可以？”袁安贞追问道。
“对我也可以。”
“成交。”
送亲队伍再次锣鼓喧天，最终停在秦府门口。
奉疆看着袁安贞将史家小姐带走。史家小姐走后，兔妖化作原型，消失在刚才的原野里。
大约在一刻钟后，奉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袁安贞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奉疆真的很不爽他。
这个人，浑身充满不确定性。
“倒也不必如此着急。”奉疆在仅仅只隔了一刻钟时间就再见到袁安贞这件事很不满。
这个无论什么亏都吃不得一点的人，奉疆把对他的不满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了，他都还要着急贴上来，看来是真的要求他什么事，而且这件事还很急。
“说吧，要求我什么事？但是我不做赔本的买卖，尤其是对你。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我做不到的，你就算把头磕碎了也没用。”
袁安贞皮笑肉不笑，回答：“奉将军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
袁安贞把奉疆带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同时还做出了一个结界，紧接着就要开始脱衣服。奉疆大吃一惊，一巴掌拍过去，打得袁安贞一个踉跄。
“你要做什么？”奉疆战术性后退两步质问道。
袁安贞狠狠地皱起了眉，露出十分嫌恶的表情，说到：“不要做什么恶心的猜测。”
奉疆：“……”
“那你脱衣服干嘛？”
袁安贞白了奉疆一眼：“给你看一样东西。”
袁安贞想要给奉疆看的东西是他的心脏，又或者说是代替他心脏跳动的琉璃瓶。里面装着真正冥神孟衍的八分之一神丹，以及洛方怀的魂灵。
“什么意思？”奉疆看到后问到。
“奉将军应该也能明白，我早就死了，可因为一些偶然，我现在还活着。所以我希望他也还活着。”
袁安贞嘴里的他指的就是洛方怀。
奉疆看了看洛方怀的魂灵，很虚弱，像是随时会消失一般。
“你觉得我会有办法？你现在不也还活着吗？你怎么活下来的，就用相同的办法不就行了？”
“不行。”袁安贞摇摇头：“太痛苦了，他不能这样活着。”
“那就没办法了。”
袁安贞没打算放弃，说到：“我知道你办不到，但不是你知道别人有办法能办的到吗？徐小道长不也死而复生了……”
虽然不知道袁安贞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奉疆直接回绝：“我认识的人也办不到，你不要白费功夫了。”
“能有什么办不到的！”袁安贞开始气急败坏：“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地方很多，他的魂灵现在已经很虚弱了，我劝你最好尽快送他如轮回，否则他就只剩消亡这一条路了。”
“进了轮回又跟消亡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每个人都劝我这么做？”
“每个人？”奉疆有些疑惑，但是他不在意。除了徐潜，他不会过多在意别人的事。
“你这样拖着，他的魂灵总有一天会坚持不住而消散。”
“我这不是再想办法吗，我在想办法让他活下来呀……”
“那就送他入……”
“不可能！”袁安贞打断奉疆的话，苦笑着说到：“这样他就不会再记得我了。真的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送他入轮回是最好的办法。”奉疆回答，“或者……”
“或者？或者什么？”听到奉疆话里还有挽救的余地，袁安贞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奉疆回头看了一眼洛方怀，说到：“你听说过有一种可以免除魂灵被洗灵池洗得彻底的方法？”
袁安贞知道，可这只是一个传说。
“那我要上哪里去找，所有人都只是听说过。”
“听说过就说明有这件事，你什么办法都尝试了，何不去尝试尝试这个办法？”
袁安贞看向洛方怀，洛方怀呆呆地转动脑袋看着他，然后笑了起来。他总是这样，时而好，时而不好的。
“那我要怎么做？”袁安贞问到。
“听说，可以通过《往生续》来阻止灵魂被彻底洗净。但《往生续》的拥有者，是一位很神秘的上神，应该不容易找寻得到。”
“没关系！”
袁安贞刚才眼里死掉的光瞬间复活，他大声追述道：“我要去找！我一定能找到！”
奉疆开口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随便你。”
说完，奉疆转身离开，但又马上停了下来，再次开口：“还有，我真的很讨厌你，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三百年后，袁安贞打开封存洛方怀的棺木。里面躺着的洛方怀还跟他死去的时候一样，但在遇到阳光空气的一瞬间，他的尸体迅速老化干枯。
见此情形，袁安贞手都在抖。
洛方怀的魂灵握住了他的手，袁安贞看向他，抓起他的手，把脸埋在洛方怀的掌心，说到：“不要走得太远，太远了我怕我要花很长的时间找你。”
洛方怀感觉自己手掌心湿湿的，像哄小孩子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到：“到时候，你先找到我不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1章 番番外-史家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