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art2dance

1、第 1 章

　　“叮咚！叮咚！”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卧室内，大床上裹着一团被子的人被门铃声吵醒，无意识的蠕动了几下，又昏睡过去。
　　“懒鬼！起来了！”
　　床上的人不为所动的继续睡，门外的人不耐烦起来，掏出钥匙开门进来，熟门熟路的换上别致的玩偶拖鞋，左手拎着手提包，右手拿着一个餐盒，径直走进卧室，站在床边俯身下去：“喂！懒鬼！”
　　“五分钟……就五分钟……”一只修长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漫无目的地晃了一下。
　　“早餐我放桌上了，白粥和煮蛋。你再不吃，下次胃痛的时候不要打电话给我！我先走了。”床边的人正要转身，原本还昏昏欲睡的人半躺半坐的撑起身子，伸手拉住她，“等一下。我顺路送你……”
　　“等你送，我到公司都快可以吃午饭了。”虽然这么嘟囔着，黄正雅还是坐了下来，随意扫一眼这熟悉的空间，“你昨天到几点？”
　　穿着T恤短裤的林枫掀开薄被坐起来，低着头用手按太阳穴：“四点。我快死了。”
　　“那你还起来？多睡一会儿再去公司吧，不是没关系吗？”
　　林枫缓慢的摇摇头，尽量避免给早已超负荷运转的大脑更多刺激：“十一点要见个客户。我得去做presentation。”
　　三十分钟后，原本一头乱发、穿着家常便装、看起来浑浑噩噩的林枫对着镜子整理领带，已经俨然一副金融界精英模样。他本来身型就好，修长、比例恰到好处，完全是衣架子，穿起Armani全黑正装来，又总是比别人多出几分漫不经心，配上他那张看上去彬彬有礼、时常挂着淡淡微笑的绅士面孔，在人群里颇有点鹤立鸡群。也难怪老板们总是喜欢带他去见客户。
　　“香水用完了。”林枫从镜子里看到黄正雅正在发呆，开口说道。
　　黄正雅回过神来，撇嘴一笑：“你确定不是落在哪位美女的香闺了？”
　　林枫挑眉：“也许。前天——”
　　黄正雅甩甩头，最近刚刚剪短的头发随即飞扬起来，有一小撮扫过眉梢，弄得她痒痒的：“我没时间听你的光辉事迹了，再不走，我真的要迟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在电梯里，隔着某位面熟的邻居，林枫说：“我今晚又要出差了。”
　　“唔……嗯？”黄正雅心不在焉的应道。林枫看她一眼。
　　把车从地下车库开出去之后，林枫问：“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老了吧。”黄正雅回过神来，干笑道。
　　“嗯，是老了。鱼尾纹颈纹一堆了。”
　　黄正雅没有理他。
　　这女人，今天不大正常啊……
　　直到踏进装修风格冷硬的办公室，林枫还在想黄正雅的事。
　　表面看上去一切都很寻常。住在隔壁的她像往常一样承担了活闹钟、保姆、妈妈等多种角色，跟他也还算是有说有笑。不过，她一大早起来发呆的次数也未免太多了吧？
　　林枫没看到，黄正雅目送他的车远去后，整个表情连同双肩都立刻垮下来。
　　今天，是她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第一天。连面对亲如手足的林枫都那么累，等会儿该如何去面对那个人？
　　不紧不慢的朝电梯方向走去，她一路上和好几个擦肩而过的同事打了招呼，同部门的Sammy从背后轻巧的拍她一下，她转过头去，对Sammy笑笑：“早！”
　　Sammy媚眼一眯，笑得颇有内容：“听说了吗？”
　　她故作惊奇的反问：“什么？”
　　“老大要入赘了。”
　　她的心猛地一坠：“啊？哪来的消息？”
　　Sammy“哎哟”一声：“老大好歹还算是你师兄呢，怎么连这种事都对你封锁消息？他跟董事长的女儿要结婚了。”
　　听着听着，黄正雅居然有点庆幸昨晚已经被绯闻男主角本人当面轰炸过一轮，现在再听到这个消息，感觉平静多了。
　　如果昨晚能像现在这样平静该多好……都怪他，挑了那么一个幽静的餐厅，又特意选了最里面的包间，还刻意等她心满意足吃完甜点才开口，结果她听完整个人傻住，几乎是下意识的说了第一句话：“今天不是四月一号吧？”大概是跟林枫那小子混久了，被骗的警觉性被迫调高了不少，她才会出现这么可笑的反应。
　　“不是。”他镇静的回答她，顺手递过餐巾让她擦嘴。
　　但是一切看上去都太像一个玩笑。她喃喃道：“怎么会……”
　　“小雅，我希望于公我们还是好同事；于私，我们还能是朋友。”
　　她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凭直觉应道：“我们不是同事，你是我老板。”
　　他居然笑了。她发懵的看着他。
　　被分手。我被分手了。等等，还是在我三十岁生日的两天前！
　　等大脑终于开始有条理的运转时，那个罪魁祸首早已走远。第一次，他没有在约会后送她回家。然后，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约会了。
　　……
　　“你在发什么呆？电梯到了。”Sammy碰她一下，她赶忙收敛表情。
　　再十步，就会看到那个男人了。
　　若无其事、若无其事、若无其事——
　　黄正雅踏着均匀有力的步伐匆忙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视线习惯性的往右前方一飘，部长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一时间，安心与说不出的失望同时袭来。
　　她不想看到他容光焕发的样子。
　　却又情不自禁的好奇，他在办公室看到她第一眼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一上午，部长办公室里都悄然无声。办公室的主人一直没有露面，外面开放办公区的同事们明显比平时活跃，到11点茶歇的时候，自动凑在一起八卦起来。
　　“老大真行啊，怎么给他认识董事长的女儿的？”某男同事颇有些艳羡的说。
　　另一位中年女同事毫不客气的接话：“别管人家怎么认识的，能够攻下来才是本事呢。这可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
　　来混实习经历的年轻小女生忍不住跟着说：“是啊，老大很有味道——”
　　“什么味道？烟味还是菜味？”一个略微低沉的好听男中音插进来，大家立刻回头，看到他们口中的“老大”正似笑非笑的站在门口，一个个便露出有点尴尬的笑容，慢慢的四散归位。
　　任立非穿过开放办公区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路过黄正雅的座位时停顿了一下，用指关节叩了叩她的桌面：“正雅，你进来一下。”
　　从头到尾都没参加茶歇八卦、一直对着电脑不知在忙什么的黄正雅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拿起笔记本，跟在他后面进了部长办公室。
　　“嗒”的一声轻响，门在她身后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