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大道》得颜1932

1、什么是英雄

　　日子是很平常的日子，心里却有东西在慢慢发芽。

　　张真源和宋亚轩是许久不见家里这幅热闹的光景。

　　刚从镇上私塾下课，张真源就看见来接他的宋亚轩和魏夫人。宋亚轩一眼就看见了他，挣脱母亲的手，开心地飞奔到张真源身边。

　　“树立，你们怎么来了”

　　宋亚轩踮起脚，趴在耳朵边低声说：“真源哥，家里来了个叔叔，妈说那是你爸爸。”

　　张真源疑惑地看着魏夫人，她料想到宋亚轩说了些什么，朝张真源点点头。张真源牵着宋亚轩开始往家跑，急切地想知道些什么。宋亚轩气喘吁吁地让他慢点，终于到家门口，他却有些犹豫。倒是，宋亚轩直接推开了门。

　　大厅里，两人四目相对。张智笑得有些憨，这是他第二次见自己的儿子，头一回见时，他才刚出生。他摸摸头，有点不知所措。然后看见张真源躲在了张母身后，张母推了推张真源，示意他上前，张真源却怎样都不肯动。几番过后，张母也不理会他，开始和魏夫人忙前忙后，丈夫回家的惊喜让她整个人容光焕发。

　　张真源和宋亚轩坐在小板凳上，打量着这个正在帮忙的男人。饭桌上，大家都怪怪的。宋亚轩吃的很开心，不时往他真源哥碗里加菜。毕竟，这里很多菜，都是他平常不能吃的。

　　到底是小孩，饭后。两个人就被张智用竹条编的蜻蜓给吸引住了。

　　“想学吗？我教你们”

　　宋亚轩看了张真源一眼，得到允许后开心地点头。不一会，三人就打成了一片。

　　他们听着张智讲一些奇妙的故事，说是奇妙，因为他们听不太懂。懂的大抵就是英雄二字，这是两家母亲时不时灌输的，却又只能咀嚼在肚子里，不能说出来。

　　姐姐和他说，就是给你吃糖，但是别人问，你又不能告诉他是什么味的。

　　“我们真源和亚轩都是很厉害的小男子汉，所以我相信你们可以照顾好妈妈姐姐，可以照顾好我们的家。”

　　张智摸着两个小朋友的头，柔声说道。

　　“真的吗？那我们是不是就是英雄了。”张真源抬头看着张智。

　　“当然”

　　宋亚轩尽管有点害怕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却还是点了点张智的后背问：“叔，啥是英雄。”

　　张真源举起手说：“我知道，我知道，英雄就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张智看着远方的夕阳，应允道：“是的，英雄就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宋亚轩似懂非懂，他们寻着张智的目光向远方望去，一片晚霞印染至眼底。

　　张之蓝陪着两位妈妈站在门庭旁，“妈妈，爸爸是不是又要走了。”

　　张母点点头，张之蓝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小声说到：“可是，他才偷偷回来一天。”魏夫人有些伤怀，却也是低下头，替张之蓝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喃喃道： “天怕是要下雨了。”

　　“爸，那你可以陪我和亚轩去街上买点东西吗？”

　　张智有点为难，他的身份不好去街上抛头露面。

　　魏夫人看出了他的为难，撺掇宋亚轩陪他去。宋亚轩也不肯了，魏夫人奇怪，按平时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粘他真源哥身上。

　　半晌过去，张真源忽而又说：“没关系，那我明天再买。”宋亚轩急忙想解释，被张真源拦了下来。

　　张智走的急，偏又临到晚上开始下雨。

　　“难道不能等雨停再走。”

　　张智摇摇头，接过张母拿着的蓑衣。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他穿着蓑衣向她们告别，没人知道脸上的泪水还是雨水。

　　“真源哥，你睡了吗？”宋亚轩趴在窗上小声询问，他是趁着母亲睡着，偷偷跑出来的。

　　几分钟过去，没有人回复他，正当他打算离开的时候，门开了。他看见眼睛有些红肿的张真源，心里有点说不上的难受。

　　他走上前，张真源一把抱住说：“树立，这是我第一次见他。”

　　“我知道”

　　“这或许也是我最后一次见他”张真源抽泣着喃喃道。

　　“我下午偷听到他们讲话了，他说，可能会回来，可能回不来。”

　　宋亚轩不大懂这个回来的含义，他只是觉得以后可能就没有人帮他做小物件了。毕竟叔叔做出来的小物件真的很好看，够他在其他小伙伴面前吹嘘很久了。

　　但宋亚轩依旧学着大的人的口吻去安慰他真源哥。

　　“可是我会陪着你呀。你说过，宋亚轩是张真源的小太阳。”张真源没有说话，过了良久，他才应。

　　雨滴滴哒哒地落在屋檐上。张真源还是抑制不住，哭了起来，虽说和这个父亲没有什么感情，但他还是很难受。宋亚轩也有些不知所措，抱着张真源哭了起来。他们的哭声掩盖在雨声了，再也听不见。

　　夜深，门吱呀一声开了。来人替他们盖好了被子，关上门，离去。

　　那一年，是1949年，中国的一个历史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