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淮西》阳关雪

1、第 1 章

　　楔子
　　天色昏黄，李府正屋站着宦官马玉儿，手捧黄旨，面色不改的说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以无德，奉承大业，夙夜叹忧。前汉孝宣，后汉光武，朕之所思也。
　　夫今有淮西吴者，不恤君恩，恩得枉报，畔于申蔡，祸于乡里。朕欲除弊与社稷，扶危于天下，然无以为铛俎。故擢将军以唐邓节度，破攘奸凶，济社稷以危困。
　　如此作为，麒麟并臻，甘露宵降，嘉谷滋生，芝草之类，岁月不绝。
　　元和十载钦此
　　“李将军，这可是个大大的美差啊！”
　　马玉儿奸笑道，有些悚然，有些苍白……
　　“臣李朔必不负君恩，斩吴之首，以效陛下！”我此时豆大的汗珠早已落满一地，成为汪洋。
　　“咱家听说这城东的景色之非常，李将军陪咱家走一走罢！”
　　“送客！”干净利落。
　　“这天杀的阉人们，迟迟早早把你们凌迟车裂！”想着走进了厢房，恨不得把这片黄旨撕成碎片，却转身喊道：
　　铁龙，铁虎，铁雀，铁武！
　　我的四个义子，却是像风一样的浪荡男儿。
　　明日出征！我狠狠道，着实像个晴雨表。
　　爹，是打仗吗？铁武故问道。
　　好像吧。我这时却变的有些模棱。
　　给的是什么衔子啊？升了还是降了？又问。
　　“好像升了吧”……搪塞道。
　　什么官职啊？铁龙又问。
　　明天直接出征吧，别问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说。
　　“你总不能让我们不明不白的去打仗吧！”铁武说这种没大没小的话已然不是第一次了。
　　明升实降，有来无回。我一口气憋急了，闭上眼睛说了下去！一泻千里。
　　“到底什么官职呀。”四个儿子背着话激得一时间有些发愣，好长时间才蹦出一句话，铁虎说的。
　　明日带上府丁三百校场集合见我就是了，被问别的了，总之做好准备吧！
　　“父亲”铁龙郑重叫了我一声。二十年来，如果没有您，我们四个……早都成了……。您一直把我们没看做外人，视作您的亲生骨肉。反哺，该是我们报答的时候了，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是不是，兄弟们？
　　是！
　　我正欲出门，回头顾看，一个一个的热泪盈眶，仿佛他们是那些，裹足于闺门之内的的小姐。
　　我转过身，为的是不让他们看到他们的父亲是这个样子，不是流血的汉子。
　　“唐邓节度的虚衔”我歇斯底里的道。
　　“淮西！”铁龙反应了下来。
　　“实际上就是吴元济的靶子！李唐阉人的走偶，袁滋的后仆！”
　　就是个弱水河，我们也给他灌进阎罗殿！四个义子齐声喊道。
　　我无话可说，他们草草收拾行装去了。
　　一
　　次日晨，站在府厅大堂，粗喊
　　“铁龙！”
　　“父亲！”铁龙飞奔向前。
　　“即刻赶往鄜坊，携我令借两千步军。”
　　“诺。”
　　“铁虎”
　　加急至昭义借铁骑两千，如不能，令与奉！
　　诺
　　“铁雀”
　　“诺”
　　“兼程至河中，借步骑各一千，令及手书与奉。”
　　“诺”
　　“铁武”
　　“随我至唐州军中暂歇，至邓州征卒两千，役民夫无计。”
　　“诺”
　　“李家儿郎，愿如伏波淮西裹尸，岑君然战死沙场否？”
　　“不平淮西，誓不回还！”三千多人齐喊，震天动地。
　　但东行，夷淮西！纷纷五人飞身上马，扬鞭一路绝尘，往东而去……
　　二
　　唐州四野的景致竟有些萧瑟，不若交趾。吴少诚起兵三十年来，淮西荒颓。穷仓廪而与兵士，百姓无食。
　　吁戏，孽也！
　　忽然铁武闯将上来，急报。
　　父亲，州刺史李进诚自领一千军携李道古强攻穆棱关，擒元济悍将丁士良，正押军帐中来！
　　“援军回来了吗？
　　“还没有”
　　心中却是大喜，疾步下山
　　辕门外，缚着丁士良，赤膊袒腹而立。手刃三百余唐军的骁悍之人。色虽万剐而不易，颜千金不改。堪称勇字
　　正打量着。忽然，身边一个人拜倒在我的面前，言辞激烈，切齿扼腕。
　　“愿剐此贼，刖足，剜心祭之国殇！”
　　刀斧手押此贼三里外惊风坡，亲剐此人，啐肉噬血！
　　诺！
　　又是个一马绝尘，三里外惊风坡，丁士良面无惧色。
　　“闻说：表勇之人，怒而面赤；血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今观士良，不过如此……”
　　士良色厉“刖，膑，剐，烹，辟易色丝毫，竖子也。请戮之！”
　　我没有言语，抽出尺余唐刀，寒光闪过一个半圆轻轻的落在地上，众皆瞠目。士良苦笑了一声，倒了下去。向东三个深深的稽首……
　　“将军您这是？”裨将李道古不解。“士为知己者死，女为知己者容，让他做一次豫让吧，给他一个了断的自由吧！”
　　丁士良稽首毕，却转向了我说道
　　“将军，我本是唐将，覆军被俘，少城元济对我不薄，十五年来士卒身先。我知道我是个不忠于国，不孝于父，不悌于兄，不义于友的人……将军你还是这样的对我，三个稽首，三百个官军的左耳，袁绶的右臂算是十五年恩泽的一个补偿，谢谢将军！”
　　我还是无可避免的扶起了他。
　　步云履，潜风衣，镇军旗，一匹黑马跑了过来。探马回报。
　　“吴秀林率文城军两千人，并洄曲董质一千，城下搠战！”
　　“铁武，李道古，李进诚各从河中、鄜坊、昭义道中等待援军！五日后孔明飞灯为号。”
　　诺！
　　“王承宗，董少玢共守邓州，勿失！”
　　诺！
　　尘土飞扬的便回了城。
　　三
　　唐州军帐
　　赵烈，点五百军，明夜子时占筱村，资物食料焚尽而归，勿失。
　　诺！
　　“待日后丑时，倾城而击！”
　　“诺！”
　　说罢挽了一把雷光矛扑了出去。
　　八个时辰的空当，营帐已被移到了离城不到十里，三名敌将飞身鞭马到城下空场，嚣张的打着马哨，演兵遛马。夜明，圆月，不过是绞杀最好的掩饰。
　　赵烈，射杀敌将，保你从四品！
　　将军，莫言利禄，观卑穿杨！
　　拿箭，锋头直指。微喊。
　　死。提矛一将听弦落马，应声。
　　同伴捞起尸身，还射。
　　城上飞矢如蝗，向北狂奔，三陨其二。
　　在这天晚上，我终于看见了久违的军心，浴火而起。唐州城内无不秉烛达旦，欢腾。
　　丁士良呢？突然想起。问起旁边的赵烈。
　　“你不是说照投降办吗，我给押在唐州大狱了。”
　　什么？我惊汗一身，没想到变得有些糟了。
　　让铁武在这而守着，你随我去。我说道。
　　小李将军不是去昭义了吗？您亲口说的。
　　哦，我恍然。便跟着赵烈下了城。
　　四
　　很黑，要不是赵烈，我连官军和狱卒都分不清。一步一步紧跟着来到一个四五十年岁的门外，才三天，却是老态龙钟。
　　丁士良
　　将军委屈了，忙请罪道。
　　无义之人，彘也！不足与谋！吼道，一脸不屑。
　　我空白了，甚至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彘狗？
　　一道炫光，眩目的闪电。双膝发软……我无可置辩的跪下了，三顿。任凭刀砍斧斫也不会强弯的腿。为社稷？或许是为了……我自己。
　　将军，何至于此！丁士良见状意想不到的站起了身，扶手去接，一个箭步冲了上前，老泪纵横。
　　惊异。
　　深暗，黧黑的唐州狱充满热泪。爱国爱家的心，人心迥异，到此时却是惊人的一致。
　　“将军，卑枉活四十余载，不惑之年才是真正的不惑，谢谢将军”涕泗横流道。
　　“取将军盔胄”我吩咐道。
　　“不必”他挡住了我。
　　“怎么？”我不解。
　　“我不想这样，我想卸甲。采菊东篱。”
　　“可是我们……”
　　“不事二主，不事贰主。”再一次打断了我。贰字念得很重。
　　“请上城！”我不管不顾。
　　他没言语，微笑。像是看见了光明。
　　这是怎么……
　　城下何人，他问道。
　　“吴秀林率文成，洄曲三千人聚于城下。”
　　吴秀林？我死战淮西的年月，他就是个黄口竖子！拥陈光洽乃傲于淮西，士卒部将多有不服。光恰勇而轻，好自出战。擒光恰，得秀林如探囊之物。
　　“谢将军”揖而三拜，退了出去。
　　我出了栅门，鹿砦。校点五十精骑，抓了青锋，绝尘城外。
　　五
　　“竖子陈光恰，食君禄，蒙国恩，返身而畔，何哉！速降来，或得大辟。”离城十里，开始骂阵，无耻的骂。
　　整整一个时辰，远远来了一杆队旗，渗出了百余军马。
　　“哪个是陈光恰，与我一战？”
　　你还没有那资格！话未落飞出一骑杀将上来,手抓八棱钢锤，一脸怒气。
　　拨马前行，加鞭直刺咽喉。一双大锤双双落在刃上，震的虎口发麻。力担双锤，却心生一计。青锋顺势下落，引得那将马上不稳，落时全力回闪，一个刹那的空当……颈上鲜血抹红了剑。
　　杀我爱子，该当万剐！陈光恰已顾不得，在阵上吼了起来。惊天泣鬼。
　　“唐州李朔奉陪！”
　　“取汝项上溺器乃祭我儿！”
　　“儿郎们，杀！”大喊一声，我提剑南奔。陈光恰穷追不舍。烈阳穿进这铁衣。，不是一般的热。我才发现我已是一个晚上没有合眼了。天苍苍，脊得荒外，两马在追逐。
　　陈光恰脱去外胄还在追。却从心底生出了一丝怜悯，他们已经折却两人。为了胜利，我在身后撒了铁蒺藜。加鞭催马的躲进一片树林。
　　一里外我窥见了他。闭上眼睛听了一声马啸，都倒在了地上。我跨马箭穿血膛。
　　勒马回程，路边，大地在哀啸。
　　回到城下，赵烈跑出来告诉了我一个消息，悲哀。
　　丁士良自缢，向西而死，回望长安。赵烈道。
　　我苦笑，其所。
　　六
　　淮西军断粮两日，赵烈一击得手。城口悬羊，昼夜颠翻。前日连毙四将，今天依然扑上城墙。
　　“今夜丑时，务必尽数而击。”
　　“诺”
　　信使折了回去
　　“报”慌里慌张赵烈跑了进来。
　　东城门被砸了开来。赵烈又说。
　　一愣神的功夫，赵烈在后面紧追着我。我早已顺手抓了雷光矛冲在了辕门。
　　士卒天生就是守营的。这是我的规定，自我而来。
　　奔向城门口，幸好门已经被关上。三百军士正在和冲进来的兵士死斗。情急之下撑手将矛把一个军头钉在了墙上。抓起青锋狂杀一阵，拨马城前，提回刚矛自上而下抡出一个丈长的回环，染红了铁柄。缩回矛头闩在榫处，挡住大门，上马又是一个突刺，拔剑回防过身，伸腿提上胸口，青锋不过大脑就划破了颈上皮肉，感觉肩上突然一凉接着就没了下文，只是生生的疼。回首方时，赵烈劈碎了砍肩那厮的脑袋。
　　城中三百军士，守城一百，城内一百。城上战死四十，城中折却五八。皆为国殇。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两天后他们将会和丁士良一起下葬。藏在这片他们成长战斗过，热爱的家乡。
　　都是唐州军，天之国殇。
　　之后他们再也没有攻城，或许他们会以为无粮无草会困死我们。吴秀林，这蚍蜉……
　　等待最后铜壶滴漏的最后一滴水发出的死亡之音，我知道我们开始了。
　　七
　　河中、鄜坊、昭义步骑六千同时出击，城内二百来人全副突袭淮西营寨。
　　本以为吴秀林这个狂夫会和我们死拼到底，暂别几日已经是想得不成样子了。如隔三秋。刀斧枪棍，轮番轰击，放火烧掉了中军大帐，
　　吴秀林到死也不会醒来，或许……
　　步骑的全面推进，踏碎淮西大营。斩首一千八百四十人，生擒五百六十人，六百人不知去向。整整四个时辰，兵荒马乱。
　　在灰烬里，榻上空空如也。
　　我们搜遍了方圆十里，依然是依然是意料中的杳无音信。我可能会料想到，残敌北撤文成栅……正与回程，邓州的探子疾驰而来，诉明原委。
　　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却驻扎这不该来的人，这是吴秀林万万不能想到的。——在昨夜兵骑围歼吴秀林时，王承宗却是个不甘寂寞的家伙，成功突袭文城栅，文城大捷。吴秀林北撤文城时却发现早已易帜正欲回师，被城外鹿砦撞到，王承宗发觉，生擒吴秀林所部。现在他已将表示愿意归降。
　　我原以为吴秀林会意思报答他的吴元济，却是个如此不济的人，却是个如此识时务的人，或许在朝堂之上识时务的人也许是活得最久的人吧，我也不知道。
　　也许我是马玉儿眼中的冠军侯窦宪，吴元济眼中的的贰师李广利，皇帝眼中的的骠骑卫青，霍去病。吐蕃人员眼中的大舅爷，在那儿都招人待见，在哪儿都招人眼红……
　　不多时，王承宗赶着吴秀林的囚车到了城东大营，那时我们在吃饭。
　　八
　　“将军，我是实心投降的，别冤枉我啊！”隔着老远就听见吴秀林揪心的叫喊。”
　　“我是糊涂才错投的，我真的冤枉的。”
　　“有什么好处如果我放了你？”我故作世故道。
　　“李佑……我知道李佑……淮西骁将。吴元济的臂膊，得李佑，得半壁淮西啊！”
　　你是如此的胸无城府，你不怕我拆桥？我道。
　　“连命都是将军掌控，败军之将不敢言勇……”显然是一脸的恐慌。
　　“兵者诡道也”我道。
　　“不……不，我助将军赚得李佑！”
　　“这……”他的脸已经开始黄了。
　　“归还盔胄，领三百精卒，与之俱去。”我道。
　　“诺”
　　送来了甲胄，吴秀林带着一脸的走了。他的三百精卒正是从李府带来的三百家丁。
　　“你是怕吴秀林诈降？”铁武问。
　　“小人之交甘若醴啊”我笑着打诨道。
　　“高进领一千军攻汶港，李道古领一千军急进白狗！”我吩咐了下去。
　　我转身回了营寨，没有作答。
　　任何人都不知道，一个惊天的计划应运而生，功比李绩。
　　九
　　我伸腿翻上了白马，向东疾行。
　　“将军您去哪儿”
　　“班师文城”
　　“诺”
　　结果总是令人欣喜的，李道古占据白狗，高进杀进汶港。
　　而李佑也是，没有丁士良的铁骨，没有吴秀林的乞怜，只是表示愿意归降。胜利的天平已经向我们这边靠拢。
　　那天我问他：
　　胜淮西，胜算几成？
　　八成。
　　如何算得？
　　“少诚无道，元济亦如此。穷仓廪而供兵士，百姓无食。将军此举顺天也，此其一；我屡战屡捷士气正盛，此其二；将如云谋如雨，安能不胜？此其三；自少诚起兵，官军三十载不近蔡地，傲而孤愎，此其四；征战连载，淮西渐脊，此其五；北极之上，九伐未果，曰：哀兵必胜。此其六；淮西之锐，董质三万守于洄曲，蔡州虚馑，直捣可破。此其七；淮西军寡断而懦，将军万余，优而甚精。此其八；
　　“其二不胜如何得来？”
　　“洄曲董质。勇而孝亲，甚得民心，军三万，如急进申蔡，引洄灌城。败！质佯击白狗，本部伏于虎涧，殁者不胜……”
　　“莫不如再生之太公哉？”
　　他笑了，没有回应。
　　我吩咐了下去。王承宗伏于路城，备董质开进。
　　天已经变得通红，似脂似血。雪落的很大很大。离家已有年逾，不知家中安好？
　　若非雪落铁衣寒，唐州无雁传平安。
　　寂寞的时候喜欢喊两声，我知道他们也想家了。离家的儿郎们，千里的路途挡不住思念。
　　为了思念哪怕提前。
　　我大吼“擂鼓聚将”！
　　李佑、李宪为前军领三千人。
　　诺。
　　铁龙、铁虎、铁雀、铁武、赵烈随我领三千人
　　为中军。
　　诺。
　　李进诚、李道古共领三千军为后军。
　　诺！
　　“去哪里啊”赵烈问。
　　“只管东进！”
　　十
　　一场袭击任何纰漏，洄曲的三万守军就会不顾一切的驰援，王承宗的五千人根本守不住！这一万人都会成为死尸。
　　雪是越下越大，成为这次行动最好的掩盖。我甚至都已经联想到押回吴元济和家人团聚的场景。……灞柳风雪，曲江流饮，骊山晚照……我出现了幻觉。
　　太白与我语，为我开天关。
　　慢慢的，已经看不见州城了。我有些慌了，踏在深深的雪里下着只管东进的口令。
　　二十多里，由开始的急行军变成了强行军。因为雪是太大了。在深雪里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再行进三十里，夤夜时分前军停了下来，情况不妙，催马一路疾驰。
　　什么事啊？怎么停下了？我问道。
　　“前方有军士驻扎”
　　“杀，一个不留。”
　　“诺”
　　不留声响，李佑冲进屋子吧正在熟睡的三十多名军士全部砍翻，跑了出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带一千军士，守张柴村”
　　拨马继续前进，雪已经齐膝深了。
　　刚过张柴，赵烈追了上来。疑惑不解的问道：我们去哪儿？
　　“入蔡州，擒吴元济！”
　　“？！”赵烈险些从马上摔了下去。
　　“我们要死了”他说道。
　　“就算死我们也要拉上吴元济！”我说。
　　“将军您真是上了李佑的当了。”他说。
　　我笑了一声在大雪天说这种话未免也太惨了。继续前行。走了两个时辰微微看见在蔡州的城防了，
　　小心为好。我下了马，在池塘边舞动钢矛，鸭声一片，肆乱尖叫，捅死七八只。
　　雪还在下，越来越大，路边冻死的人也越来越多，已经是沿路排队的死去，悚的军士一脸茫然。
　　不多时，蔡州金汤尽在眼底。高二十丈，长八十多丈，吴元济自称“淮西第一金汤”。而赵烈却在城下挖着脚洞，一处又一处，城上浑然不知，还在闷头大睡，而此时正是黎明，鱼肚白闪过，赵烈已经登上城头，打开城门大军开始涌入。
　　冲到牙城外，矢如猬毛，城下青锋疯狂的嗜血，雷光矛平抡，淮西军翻到四个。一个突刺正中上肋，却将锁骨挑了出来，顺势划断四五个人得脖颈，应声倒地。一群人一同扑了上来，左手青锋格挡开来，右手矛一个中刺头颅飞向三丈开外，枪杆顺势回捅，撞破肚皮青紫色的肠子一节节流了出来，左手青锋就送了一程。正杀的起兴时，铁武一刀一刀将围我的人全部砍翻，而铁雀更是舞者乱虬棍连脑浆都打了出来，带着血腥的臭味。铁雀又是第一个登上城头，铁武和我紧随其后。
　　我不想说谁第一个登上城头，我只想带着他们平平安安回家。
　　在城头上，站着吴元济，奸笑道：
　　“放箭！”
　　铁雀正在把一个一个士卒连脊梁打断跌下城头。舞开棍子，滴水不露。眼看要杀跟前，铁雀的后脑勺着实扎了一根寸粗的铁箭，脑浆溢了出来，然后直挺挺的倒下，跌落城底。
　　杀我兄弟，天诛的淮西，万剐！
　　铁虎喊道。向后扑了过去，抄起宣华斧把那人生生的劈作两半。向后转的一瞬间在我的面前乱箭齐发……我不敢相信……
　　铁虎猬，像猬一样的。
　　吴元济被身后的铁武砍做了一条腿，乘势掩杀，直到牙城上剩下了吴元济。
　　铁武面无表情的向吴元济踱去，举起了刀。
　　我站在他的身后，说了两个字，他放弃了，丢掉刀子转下城，带着铁龙骑马向西走了，直到不见了人影。
　　带着桂冠，飚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