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初恋》蔚知vz

1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大年三十，马路上冷冷清清，所有人都回家与家人欢庆团聚。裴妉孑然一身，随便上了一辆车上只有司机的公交车，载她到达不知去往何处的终点站。
　　荒郊野岭，离车站不远处有一家小旅馆。
　　前台坐着一位刷手机的中年男人，胡子拉碴，衣冠邋遢，见裴妉一人单独住房，他放下手机，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她。
　　猥琐的眼神令裴妉不舒服。
　　附近没有其他酒店，再不济也比睡大马路强，她还是选择住下。
　　裴妉锁好屋门，又加了一道链条锁，连外套也没脱，坐在发黄的床边。
　　夜幕降临，裴妉饿着肚子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把春晚当做背景音排解孤独。
　　突然，裴妉耳尖地听到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谁？她调低电视音量，蹑手蹑脚地走近，听得更清晰了，是有人试探用钥匙插入锁孔开门的声音。
　　裴妉拼命按住房门，抓紧链条锁，是前台的中年男人还是其他什么人？他不会破门而入吧，论力气，裴妉肯定抵不过他。
　　手机在她手上，她慌乱地拨打通话列表里的第一位。
　　“老公，你快到了是吧，就是兴旺旅店，上楼第一间，201号房间，还有一分钟你就来了？那我就不挂电话了……”
　　“妉妉。”电话那头的人叫她。
　　门外的声响渐渐小了，随着一阵急匆匆脚步声的远去，彻底没了动静。
　　“妈说你回家了，”严寻一说道，“你不在爸妈家吗？”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裴妉给他发送定位更熟练，他到来得也更快。
　　严寻一检查了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外面一个人都没有，那人应该躲起来了，不用怕。”
　　刚刚还趾高气昂地和人家吵架，下一秒又灰溜溜地叫他来帮忙，裴妉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耽误你吃年夜饭了。”
　　“不算耽误，你的事重要。”严寻一眼含笑意，“我也不想在家听我妈唠叨。”
　　不知为何，下午的吵架后，看起来严寻一却挺开心。
　　他靠近裴妉坐下，颇有傲娇意味地问：“裴妉，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吃醋啦，因为……Kitty？”
　　吃不吃醋的，怎么说呢。
　　裴妉嘟囔了一句：“反正我不想自己丈夫身边或心里有其他人。”
　　“从来就没有其他人，或者说，我心里确实一直有一个人，我没有忘记她，但也没有和别人结婚。”
　　严寻一把裴妉说过的话还给了她。
　　裴妉没听懂：“什么意思呀？”
　　严寻一紧张得手心冒汗，他终于说出了所有心意：“没有其他人，永远都只是你一个。”
　　裴妉哼了一声：“那你念念不忘的初恋情人Kitty呢？”
　　见她如此介意，严寻一反倒放松地笑了出来。
　　“妉妉，你还记得你上高一那年的9月吗？学校举办了一场优秀毕业生演讲的活动。”
　　经严寻一提醒，裴妉想起来了，活动那天她也参加了，穿着一身玩偶套装迎接优秀毕业生们回母校。
　　没什么特别的，只有一件事使裴妉印象深刻。
　　玩偶套装沉重，压得裴妉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当她一颠一颠地路过学校的小花园，长凳上坐着一个低着头的男生。
　　裴妉记得他是其中一位优秀毕业生，薄薄的刘海遮住眼睛，腼腆得不敢与人对视。
　　“学长，快到你发言的环节了哦。”
　　裴妉的声音闷在头套里。
　　“我、我不去了。”
　　少年比她更加瓮声瓮气，颤抖的手指快要把手里的纸捏烂了，任谁都能看出他是一个胆小到不敢上台发言的男生。
　　典型的社恐患者。
　　“那可不行！”隐匿与玩偶套装中，裴妉也不怕生了，隔着手套拍拍他的肩膀，“学长你看我。”
　　裴妉甩着软绵绵、胖嘟嘟的“肚皮”，为他跳了一曲昨晚在网上学的舞蹈，原本火辣的爵士舞在玩偶的形象下变得憨态可掬。
　　左手叉腰，右手高抬比了个耶，一舞跳罢，少年被裴妉的舞姿吹散了愁容，他笑了，轮到裴妉害羞得不敢看他了，他笑起来这么好看。
　　“学长，你一定要上台发言呀，我会在下面给你加油的！”
　　裴妉挥手向少年拜拜，扭着软萌的身体继续一颠一颠地跑开。
　　裴妉全部想起来了。
　　“你是……那个学长！”
　　严寻一点头。
　　“Kitty是我扮演的Hello Kitty，也就是说，你的初恋是我？”
　　严寻一有点忿忿不平，酸溜溜地说：“你都把我忘了。”
　　“可是那只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举手之劳，”裴妉感动，但也不自信，“你确定你是真的爱我吗？”
　　严寻一正色道：“我念念不忘的人，在三年前嫁给我，成为了我的妻子。
　　“她是世上最可爱的女孩子，做一次双层巴士、送她一个气球，她都能高兴好久，她热爱生活，从没停止学习和提升，她远比自己所想的要好得多。
　　“我分得清爱和感激的区别，我爱我的妻子，很爱、很爱、很爱……
　　“我太太喜欢购物，我就加倍工作，提供给她最好的物质条件；我太太不想要孩子，那我也不想要；我太太喜静不喜闹，那所有应酬都由我出面。但我做得并不好，我应该亲自问问她，她想要什么。
　　“我有很多缺点，最坏的一点就是不敢对你表白我的心迹，我们都已经结婚了，你也是……至少是对我有好感吧，我以为平平淡淡地和你过日子就足够好了，其实是我活在自己一个人欢喜的世界里。
　　不是这场误会的话，大概我还要拖很久才开口说我爱你，不过我想，改正缺点什么时候都不算迟，以后的日子可不可以请裴学妹监督指导呢？”
　　三年了，裴妉怎么会看不出来，看不出严寻一墨黑眼眸后暗藏的汹涌深情；看不出一个与她做过世间男女最亲密之事的男人，却因怕她不悦而不敢触碰她的手；看不出在她主动吻他时，他的神魂颠倒，连睫毛都在颤抖。
　　严寻一起身：“妉妉，我尊重你的选择，等了你十年，又何况这段时间。你休息会，我去门口守着。”
　　裴妉拉住他，飞扑到他怀里：“严寻一，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