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予夜莺》贺十七

10、她对何皓原，到底是喜欢还是执念

　　几个人安全撤离，何皓原先送的叶莺，把车停在了她的公寓楼下。
　　“谢谢。”叶莺推开车门下了车，本来还想目送他离开，却被苏鲸鲸拉进了公寓楼。
　　“诶，莺莺姐，你是不是对那个何律师有意思啊？”苏鲸鲸挽着叶莺的胳膊，冲她挑了挑眉，想吃瓜。
　　叶莺脱口而出：“没有。”

　　一到家，苏鲸鲸就想洗个澡，安排好她后，叶莺就给徐熠杰回了个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结果迟迟没收到回复，就在叶莺将要放弃等待的瞬间接到了他的电话。
　　“喂？”
　　那边没说话，传来熙熙攘攘的杂音，叶莺蹙了蹙眉：“徐熠杰，说话。”
　　“这么凶干嘛？”徐熠杰走到机场卫生间门口，这边杂音比较轻。
　　“谁让你给我打电话还不说话的？”叶莺没对他客气。
　　“行行行，我的错。”
　　徐熠杰耐心哄着：“吃饭了吗？”
　　“没，你要请我吃饭吗？”
　　徐熠杰抬头，看着天花板，他倒是想请：“那你还是自己做点吧，实在不想做就点个外卖，别不吃。我现在要去武汉了，回来要是看到你又瘦了，看我不打你。”
　　“这么急的吗？”不是下午才跟她说要去武汉的吗？
　　“你以为？小爷我可是去干大事的，救死扶伤懂不懂？”
　　叶莺隔空翻了个白眼：“行——那等你回来我再请你吃饭，犒劳犒劳你，好吧？”
　　“好啊……”
　　徐熠杰刚想说什么，就收到带队医生发来的消息，催他去检票，话到了嘴边就变了：“要检票了，你就等着我回来请我吃饭吧。”
　　“知道了，我请你吃的饭还少吗？”
　　高三那会儿考试特别多，一周一大考，两天一小考，两人座位隔了条过道，没少比数学成绩，谁分数低谁请谁吃饭，叶莺总是比徐熠杰少那么几分。

　　不知想到了什么，徐熠杰笑了笑：“挂了。”
　　“嗯。”叶莺应了一声，主动摁断了电话。
　　叶莺向来都是被挂电话的一方，也习惯了等对方挂电话。
　　有一次晚上她跟徐熠杰打电话，打完后还以为他会挂电话的，再加上那会儿和室友出去逛了一天特别累，也没理会，打完就睡了。
　　谁知第二天起来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那会儿吓得她还以为是手机漏电，结果充上了电后看到徐熠杰的消息，才知道那家伙压根没挂电话，手机一直通到凌晨没电关机。
　　自那以后每每和徐熠杰打电话，她都是先挂断的那一个，这在她的交际圈里是种不一样的存在，包括父母。

　　第二天，何皓原一进事务所，周顺后脚就跟上，叫住了他：“诶，小何！”
　　“周律。”何皓原回头，打了声招呼，原地等了会儿他。
　　“你有没有想到什么万全之策？”跟上何皓原，迈上台阶，周顺顺口就聊起了工作。
　　昨天回去越想越觉得苏鲸鲸就是个欠遭社会毒打的，打官司这么严肃的事情都能被她说得轻而易举，还打成平手？
　　“没。”说实话，何皓原也觉得苏鲸鲸矫情了。
　　“已经把诉状和证据交到法院了吗？”周顺看向何皓原。
　　“嗯。”
　　虽然和苏鲸鲸的关系处得不错，但并不代表他们可以什么都不做，最起码还是要有所作为，不然到时候等对方的律师先出手，招架不住就是个问题了。
　　到了周顺的办公桌，何皓原驻足：“不过按照流程，会先安排调解，到时候就先看苏鲸鲸什么态度了。”
　　“我还是希望苏鲸鲸能退一步，和解最好。只不过人小姑娘脸皮薄，又是画画的，要是说抄袭，那还真是一辈子的污点了。”周顺将公文包放到桌上，叹了口气。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何皓原沉默了片刻，拍了拍周顺：“总能够想到事情的解决办法的。”
　　听何皓原这么说，周顺也没放下心来，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你该不会真要按苏鲸鲸说的那样，装模做样打场官司打个平手？”
　　“貌似也不是不可以。”
　　收到周顺递过来匪夷所思的眸光，何皓原解释：“老周，法院上打平手无非就是在调解的那一步双方握手言和，叶莺这边是没什么问题了，只要处理好了苏鲸鲸的事就好。”
　　“她想的无非是从这场官司里毫发无伤地退出来并出国深造。”
　　道理周顺也懂，但是这案件的关键就是既然要打官司，那就不能确保双方相安无事，画师最注重清誉，一次抄袭就足以让她在圈子里翻不了身。
　　“你觉得该怎么办？”何皓原反问。
　　周顺摇了摇头。
　　“既然没别的办法，那就先这样吧，去翻翻以往关乎知识产权的案例，说不准会有意外的收获。”
　　何皓原拍了拍周顺的肩膀：“这就交给你了，老周。”
　　“你说你前不久才结了个案，干嘛又急着接这么棘手的案子呢？”周顺叹了口气。
　　“怪我喜欢挑战极限。”何皓原笑了笑，转身跨上了台阶。
　　玩笑开过后，何皓原想到昨晚叶莺给他打的电话。

　　或许是近几年养成的职业病，在他眼里，一切都没有委托人的利益重要，更何况现在这个委托人还是叶莺。
　　苏鲸鲸是个在校大学生，学的酒店管理，哪怕未来不画画，有苏国盛在，继承家业也是有可能的。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何皓原有信心劝得动她。
　　彼时何皓原正在家看电影，电影刚好落幕，也没想到会收到叶莺的电话：“喂？”
　　叶莺坐在床上，手指紧张地搅着被角，犹豫再三试探着开口：“何皓原吗？”
　　“嗯。”
　　说完，迟迟等不到叶莺的回应，何皓原也不急，静静地等着。
　　“那个……”
　　许久，电话那头传来声音：“何皓原，我能不能不打这个官司了。”
　　“什么意思？”何皓原皱了皱眉。
　　明明没有别的意思，叶莺却觉得何皓原在怪她，毕竟是出版社找他打的官司，现在她又说不打了，怕是浪费了他的时间。
　　“我不是在质疑你的能力。鲸鲸是个插画师，名声很重要，一旦抄袭罪名成立，以后可能都画不了画了。”
　　叶莺顿了顿：“我不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就算抄袭也没人会来指责我，我可以换封面……”
　　听着电话里淡淡的声音，何皓原沉默，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唯有幕布打着一层暗淡的光，睫毛在他的脸上映出影子，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要不就算了吧……”叶莺抿着唇，等着电话里的声音。

　　这事何皓原没同意，走到办公桌打开电脑，再一次搜索关于三七的消息。
　　下午叶莺不在家，苏鲸鲸闲的无聊在微博开直播和粉丝聊天，本来聊的好好的，结果直播间进了个黑粉，就此吵了起来。
　　苏鲸鲸骂不过，看着黑粉在她的直播间骂她，就直接下播了。
　　何皓原看到这些差点没被气死，人都被叶莺关在家里了还不老实，尽找麻烦，想着回去骂她一顿，又觉得直接找过去怕叶莺为难，就把人叫到自己家里训了。

　　“何、何律师。”
　　叶莺有些尴尬，虽然她是被苏鲸鲸拉过来的，但这毕竟是何皓原的家，没经过主人家的同意就来了怎么说还是不太礼貌。
　　“你怎么来了？”何皓原掩了面色的诧异，弯腰从鞋柜里拿拖鞋。
　　他的语气漠然，叶莺以为他生气了，急着道歉：“那个，不好意思，我……”
　　“干嘛呀，何律师。是我叫莺莺姐一起来的。”苏鲸鲸躲在叶莺后面叫嚣，明明怕自己被何皓原骂还替叶莺出头。
　　何皓原沉默，他有个妹妹和苏鲸鲸差不多大，一看她那样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进来吧。”
　　何皓原弯腰拿了双棉拖：“穿上。”
　　看着面前那双灰色的男士棉拖，叶莺犹豫再三还是踩了上去，低头看了好几眼，又大又丑的。
　　叶莺瘪了瘪嘴，有些嫌弃。

　　“何律师，那我的呢？”见叶莺换了鞋进门，苏鲸鲸看着何皓原等他给她拿拖鞋，却迟迟不见动作。
　　“赤脚。”
　　何皓原睨了眼木质地板，转身走向厨房，收到叶莺的目光补了一句：“家里没有多余的拖鞋了。”
　　一听，叶莺下意识看向何皓原，发现他穿着双白袜赤脚踩在地板上，再看了看自己脚上的拖鞋，瞬间有点不好意思。

　　相比叶莺的不自在，苏鲸鲸倒是自来熟的多了，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也不知道看什么，随便播了个当红热播剧。
　　叶莺本还想去厨房帮忙，但一想到要和何皓原一起待在厨房这么狭小的空间，想了想还是在苏鲸鲸旁边坐了下来。
　　原谅她怎么也做不到心平气和地和何皓原共处一室。

　　简单的三菜一汤上桌，苏鲸鲸很不客气地率先坐了下来，叶莺纠结了一下，以为何皓原会坐在苏鲸鲸对面，就坐在了苏鲸鲸旁边。
　　她没有勇气坐在何皓原旁边。
　　但没想到何皓原拉开了她对面的椅子，叶莺看着他坐下，咬着筷子，第六感觉得他是故意的，但他看起来像是随手拉了个椅子坐下。
　　虽然之前在曼殊吃怀石料理也是面对面，但没有像现在这么近距离，桌下翘个二郎腿都能碰到他的腿，叶莺不敢乱动。

　　“莺莺姐，你不是说你最喜欢吃煎蛋吗？快吃。”
　　苏鲸鲸把那盘煎蛋换到叶莺面前，抬头见何皓原看着她，瞪了一眼：“看什么看？今天是你叫我们过来的，不用客气。”
　　叶莺被苏鲸鲸这么一搞，有些尴尬：“不用，我吃不了这么多……”
　　“没事，你吃，就当在自己家里。”
　　看着对面两个人在自己家里客气来客气去的，何皓原舀了一碗鱼汤：“八号开庭。”
　　“这么快？”苏鲸鲸有些惊讶，“那不就是大后天？”
　　叶莺看向何皓原，眸子里流露着担心：“你们已经想好办法了吗？”
　　何皓原把盛有鱼汤的碗移到叶莺面前：“等忙过这阵子就好了。”
　　“谢谢。”没想到是帮她盛的汤，何皓原这话让叶莺没办法多想，也不好意思拒绝，免得人家觉得自己不知好歹。
　　吃饭间隙，何皓原大致跟苏鲸鲸说了下他的想法，等吃好饭后，叶莺提出要离开了，苏鲸鲸推搡着何皓原要他送她们回家。
　　“不用了，这么近，我们自己回去就好了。”要不是硬被苏鲸鲸拉过来吃饭，叶莺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住的和何皓原这么近。
　　同在一个小区，这些年却从没碰到过，是不是真的说明他们俩没缘分？

　　何皓原被苏鲸鲸推出门，看了眼原地发愣的叶莺，过去摁电梯：“走吧。”
　　叶莺回过神来，还想说什么，只见苏鲸鲸已经回头把门关了，只好走到何皓原旁边等电梯：“麻烦了。”
　　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一样，但何皓原还是听到了，没说什么。
　　一路无言，亮白的灯光拉长了三个人的影子，叶莺走得很慢，苏鲸鲸沉不住气，小跑了几步拉开距离：“莺莺姐，我先回去洗澡了，你慢慢来。”
　　“啊？”叶莺还没反应过来，苏鲸鲸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等反应过来就何皓原和她两个人时，气氛有些尴尬，叶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垂着头缓缓走着。
　　何皓原有意减慢了速度，小姑娘却还是在他身后。

　　很快就到了叶莺的公寓楼下，何皓原驻足，转身看到叶莺还在自己身后三步距离开外，就看着她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嗯？”见何皓原的影子不动了，叶莺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
　　到了啊。
　　“案子的事你不用担心。”
　　叶莺一愣，扬了扬嘴角，点点头：“嗯，谢谢。我先上去了。”
　　见叶莺从身旁擦肩而过，何皓原叫住了她：“叶莺。”
　　“嗯？”叶莺回头。
　　“贺炆皓有原型吗？”
　　叶莺一愣，没想到何皓原会问她这个问题。
　　贺炆皓是《前程似锦》的男主，而她当初写《前程似锦》，是为了纪念她的曾经，过去她掰着手指过的十年。
　　“没有。”叶莺摇了摇头，转身进了楼道。
　　要是早那么些年，叶莺肯定会跟何皓原说，贺炆皓的原型就是你，从始至终我都在等你回头，我喜欢你之类的。
　　但是事情过了这么久了，贺炆皓的原型始终是何皓原，但是叶莺已经忘记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感觉了，有时候她也会质疑自己，她对何皓原，到底是喜欢还是执念。
　　目送着叶莺进了楼道，抬头，没多久，十七楼的灯光亮起，何皓原这才离开。

　　“莺莺姐，你回来啦？”一回到家，就见苏鲸鲸坐在沙发上嗑瓜子追剧。
　　“嗯。”
　　叶莺弯腰换鞋，径直往洗手间走去：“你不是说回来先洗澡吗？”
　　“我这不是想给你们多制造点相处的机会编的理由嘛。”
　　苏鲸鲸有点委屈，撅了撅嘴，看着叶莺进了洗手间，又换了张脸，调侃道：“怎么说？他送你到楼下才回去的吗？你怎么不请他上来坐坐？你们完全可以当我不存在的。”
　　“你别调侃我了，我和他之间没什么。”叶莺洗了洗手。
　　周顺说何皓原没有女朋友，但在日本明明是何皓原自己说他有女朋友了，在潜意识里，叶莺更偏向周顺说的，但是她更害怕何皓原说的是真的。
　　叶莺叹了口气，回卧室拿了换洗衣物：“你不洗那我先洗咯？”
　　“好。”

　　回到家后，何皓原洗了把脸，顺手拿了块毛巾擦干，挂上去的瞬间被洗手台上的东西吸引了注意。
　　那是一枚铂金戒指。
　　很小。
　　何皓原认得，是叶莺的尾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