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之殇》杳杳不鸣

6、争执

　　夜间的桐州一中，烟火萦绕，人头攒动，东门的小吃街开张迎接着倦怠了一天的学生们，炸串烤串麻辣串，年糕雪糕玉米球，冷面煎饼关东煮，在劳心费神一天后填充肚子，幸甚至哉。

　　白蔓从学校出来以后，暴露本性，直奔关东煮的铺子，海带结来一串，萝卜来一块，鱼饼来一串，鱼丸，北极翅各一串，够了够了，“老板，多加麻酱，加辣！”

　　“好咧”。

　　“好香啊!”白蔓不禁深吸一口，迫不及待地要吃了。

　　文慕言在路上思虑着该如何向母亲诉说想要和班级去远足拉练的事情，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关东煮的摊前点来点去。

　　白蔓在买完关东煮后便欣然地边吃边回家，未曾注意到身后一抹目光紧盯着消失在转角。

　　文慕言看到刚刚白蔓对食物如此热爱的样子，忍不住在她刚刚站的位置逗留，这样的路边摊美食很久之前便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小伙子，要不要来点，很好吃的”。摊主看着自家摊前的英俊少年，忍不住商业自夸。

　　考虑到自身情况，犹豫片刻，终究是拒绝了。“不了，叔叔。”之后便回家了。

　　摊主看着前方少年孤寂的背影，对自己家产品也忍不住怀疑:“什么时候我家的关东煮这么不受欢迎了？!”回去后又更新了酱料进行升级，生意更为火爆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文慕言从小到大待人谦恭，温驯有礼，对于母亲的话很少顶撞过，但今日为了自己的心思也不得冒犯了。

　　推开门，看到母亲坐在沙发上等着，将书包放于一旁后，坐到母亲身旁。

　　“妈，我想参加这次的拉练。”文慕言坚定地向慕容菀说出自己的心愿。

　　“不行”。慕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儿子这个根本不可能同意的请求。

　　“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你做这样剧烈的运动，一旦病情复发，再来不及医治，最后这个结果我和你爸根本就承受不了。”看着自己的孩子如此强硬的态度，慕容语气不由加重，和其通身气质完全不符。这件事在慕容菀这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可是妈，您也知道我得的是癌症，是不治之症，没有痊愈的可能性，与其这样谨小慎微地活着，我宁愿在剩下的日子里能够肆意地活着，去做我想做的事情。”面对母亲严肃的态度，文慕言想到自己在之前的学校里一次体检时被告知已经癌症晚期时，满心的不可思议与震惊，这样的灭顶之灾对于一个少年来说很难接受。

　　当父母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父亲辞去帝都的工作，辗转各地寻找医术高明的医生来治疗唯一的儿子，母亲原本的绘画事业也骤然停止，一心照顾儿子，纤纤细手忙于厨艺家务。

　　原本平淡的学校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同窗好友满怀同情怜悯，仿佛自己已然成为一个废人。这样的目光是陌生的令人窒息的，于是，他选择了逃离，来到这个汜水环绕的小城里，继续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虽然一直知道自己儿子不喜现在的生活，可慕容作为一个母亲，首先想到的是孩子的安危，如果健康没有了，其他的还有什么意义。

　　但看到儿子唯一的一次顶撞，慕容还是不免心疼，想要了解他为什么这次如此坚决。“为什么你这次这么想参加这个活动，给我一个理由。”

　　听母亲的话语，显然已经松口，便趁机说道：“我想亲自走一走这个城市，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让我的人生没有遗憾。”他不想事事均以身体健康考量，他也只是一个少年，想要去追逐、奔跑，只是时间不够了而已。

　　当然，还想完成一个小小的约定。

　　沉默些许时刻，是母亲与儿子的较量，最终，母亲落于下风，答应了。

　　“只是，这件事你爸他那边要先隐瞒了，还有，我要跟队保障你的安全。”想到丈夫多日于外奔波，与各大医生同行探讨儿子的病情，力求治愈的方案，不禁愁上眉头。

　　“没问题，爸那边事后我会解释的。”文慕言终于可以和大家一起去拉练了，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

　　“既然如此，事出匆忙，我提前给你准备一些需要带的东西吧。”慕容对儿子唯一的一次任性表示很无奈，但看到儿子浅显的笑意，也倏然怔愣住，多久了，他都没有这么发自内心的笑了。

　　虽然往日里孩子为了不让父母担心，脸上仍挂着笑容，但那笑多少充斥着悲凉。

　　或许这个决定不是正确的，但却是最合适的了吧。

　　沟通达成后，文慕言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坐于书桌前，打开带锁的抽屉，里面是一条未动封条的蓝莓味的荷氏，是新同桌给的见面礼，既如此，也准备一个她的回礼吧。

　　说罢，拿出前几日刚到的哆啦A梦的积木乐高，手掌大小，确是这几日亲手拼凑而成，希望它能给白蔓带来快乐。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哆啦A梦，是因为白蔓的笔袋和便利贴等文具都是这个动漫形象，不难猜出她的喜好。

　　也希望它能代替他实现她的愿望，一直陪伴着她。

　　将乐高放入明天背的背包里后，便翻开书桌上的一本书《□□的葬礼》，文慕言平日里除了学习，其他的爱好排名第一位的就是读书了。

　　这本书之前一直静静地立在书柜里，从未翻开过。或许是确诊后，心境发生了变化，尽管心态再过阳光也避免不了一丝阴翳，看到这本书的名字，想到自己必死之局，也不知晓那时的葬礼会是怎样的风光。

　　阅读这本书后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家族的兴衰，有命运的沉浮和交错扭结的爱情悲剧。

　　自己又何尝不是个悲剧，这样的年纪，本该鲜衣怒马，肆意张扬，却不得不谨慎行事，何谈爱情。

　　此刻的脑海里想起一抹生动的形象，是白蔓，在荼蘼丛里转身微笑，淘气的星星偏偏钟意于她，乱入人眼。

　　意识到自己想法的错乱，回过神来，“不，我应该没有爱上她，我应该只是对于同桌的情谊，没错，只是同学，也只能是同学。”

　　自言自语完便合上书页，收拾着明日要带的东西，躺在了床上，入眠。

　　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情之一字，宛若带有倒刺的利箭，适应了也就不这么痛了，而若要强行拔出，刺出钩髓，痛彻心扉，挡又岂是简单的事。

　　看着儿子变暗的房间，慕容内心的愁怅绵长悠远，对老天爷的安排忍不住控诉:“言言那么一个懂事的孩子，待人真诚诚恳，做事也兢兢业业，我们一家更是从未做过违背心意、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言言要承受这样的一切，这不公平啊。”说完，也怕扰到言言休息只得暗自流泪，愁上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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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家

　　白蔓回到家后看到李女士在忙前忙后准备着明日的吃食，对妈妈的爱意此刻进度条涨满，走向妈妈的方向抱住妈妈的后背：“妈妈，好爱你哟。”眼神却不忘瞟向李玫手里刚刚切好的带鱼段，想象着明日里糖醋带鱼的香气，简直不能再开心了。

　　“起开，别打扰我，回你房间学习去。”李玫不耐烦道，却也没下手阻止自家女儿撒娇的举动。

　　“哼，不抱就不抱，也就我爸稀罕你的拥抱。”白蔓心想自家爸爸不知道这周忙不忙，若是不忙就可以带着自己和妈妈出去玩了。

　　唉，又是想老爸的一天。

　　远在另一头的白爸爸心灵感应似的，突然间想起了女儿，看着卧室里的全家福会心一笑，囡囡啊，爸爸明天正好放一天假，偷偷去看望你，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待明日白爸爸来后却发现完美地错过了自家女儿，只有老婆一人在家，白日里趁女儿不在与亲爱的老婆好好亲热亲热。

　　白蔓一人在卧室里与岳一琳用□□聊着天，讨论着明天带什么，突然想到还未对好友说游玩多增一人，立刻发去消息：

　　[西门龙霆得不到的女人]：琳琳，咱们明天中午玩的时候多带一个人呗。

　　[女王大人不懂爱]：文慕言？

　　[西门龙霆得不到的女人]：琳琳好聪明啊，竟然猜到了。

　　[女王大人不懂爱]：呵，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他。

　　[西门龙霆得不到的女人]：他毕竟刚来咱们班，初来乍到的，而且和其他人也不熟，咱俩就多照顾照顾呗，最主要的是人家都答应他了，总不好意思失信呐。

　　[女王大人不懂爱]：呵，女人，你竟然学会了先斩后奏，而且还是为了一个男人，你不会被他的外表迷惑喜欢上了他吧，辛辛苦苦养的小白菜被猪拱了？

　　[西门龙霆得不到的女人]：啊咧，人家才没有，虽然他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但是人家才不谈恋爱咧，现在学习为主嘛。

　　[女王大人不懂爱]：你的意思是，高中毕业就跟这个男人表白？之前还说我是你最喜欢的人呢，现在就叛变了，小白的爱好易变。

　　[西门龙霆得不到的女人]：哪有，只是好看的人养眼嘛，无关风月滴。

　　[女王大人不懂爱]：哼，那我就暂且信了你的鬼话，小白以后可是要很幸福的，做选择不可以太轻易了，一定要慎重！

　　[西门龙霆得不到的女人]：好的哪，禀告女王大人，小白知道了。

　　[女王大人不懂爱]：小白早点睡啊，晚安

　　[西门龙霆得不到的女人]：安^O^

　　聊完后才发现，开学都一个周了，还没加新同学的联系方式呢，翻了翻同学们建立的□□群。原来，周一的时候班长就拉文慕言入群了，自己倒是后知后觉了。

　　果断加上他的□□，昵称是“不言”，头像是一个哆啦A梦，点击添加好友，等了五分钟都没有反应，看来是早早睡了，白蔓也就没有在意，等第二日醒来才看到添加好友成功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