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都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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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时候审神者不见了。
字面意义上的不见。
和泉守兼定起来的时候往房间里看了一眼，里面没有审神者的身影。
打刀受到了严重惊吓。
就凭她那种连手入室都去不了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从他的眼皮底下消失的……？
不过只有一点是肯定的——审神者并没有凭空从这个本丸里消失。
因为她的灵力，还像是归巢之鸟一般栖息在这里。
于是他叫上了堀川国广来寻找审神者。
胁差一开始也一头雾水，但是在和泉守兼定陈述完情况后，堀川国广轻轻地说：“兼桑，你不觉得……她可能还在房间里，只是你看不见吗？”
“啊？我姑且还是有仔细找过的……”
“那么……像是从外面看不见的地方……比如柜子里呢？”胁差问。
“柜子里……？她为什么会在柜子里？”打刀的表情疑惑不解。
“兼桑……她可能……以前被虐待过……”就像那些审神者以前对他们做过的那样，“柜子里也是我……以前为了躲避审神者常去的地方。因为……下意识地就会觉得，那里很安全。”
“……可我叫她的时候，她没有回应。”和泉守兼定迟疑了一下，这样回答道。
堀川国广愣了一下，随即飞快地跑向审神者的房间，拉开纸门——
可以藏人的地方不多，胁差很快就锁定了一个像是衣柜的柜子，他带着点焦急快速打开柜门，果然发现了在里面蜷缩成一团的审神者。
“兼桑，”胁差试了试她的鼻息，快速地说，“她窒息了。拜托你去叫一下药研——”
“呼吸。”
隐隐约约地，听到了这样的话。
声音轻柔而模糊，有一种陌生感。大概是某位少年的声音，她不敢肯定。
啊啊，又被救了。
又被救了。
为什么不能痛痛快快地去死呢。
呼吸时带着细微的疼痛，她痛苦地咳嗽起来。
之后的流程也，和记忆里一样。
呕吐。眼前发黑，原本模糊的视线现在更加昏暗，胃酸流过喉口，带来相当的不适感。
啧，为什么啊。
为什么我要受到这样的折磨。为什么只有我……
不能痛痛快快地去死呢。
少女醒来时药研藤四郎就坐在旁边。那些少量的呕吐物已经被收拾掉了。
她呼吸急促，不受控制，似乎是在补偿之前无呼吸时候的氧气缺失。脸色因为呕吐和头晕变得更加苍白，眼睛微微眯着，冰蓝色的瞳孔有些失焦。
药研藤四郎发现她醒了，便轻轻拍拍她的头顶，几乎没有用力：“您醒了。感觉还好吗？”
“不好。”少女用嘶哑的嗓音回答道。她空洞的眼神配上这种嗓音，有种非常惨烈的美。
坐在另一边的堀川国广把她撑起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他显然比和泉守兼定更加会照顾人，力道用的恰到好处。
“呼吸，但是不要太快——”
调整呼吸用了很长的时间。他们之前就知道她的肺不好，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堀川国广就去忙了——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莺丸代替了他的位置，递给她一杯水：“喝点水好了。话说，您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少女没有说话，静静地接过水，慢慢喝掉。
莺丸很快就知道了她不说话的原因。
她开口说：“我肺不好。”
声音嘶哑，像是喉咙里塞满了磨砂玻璃的碎片一样。想必说话的时候非常痛苦。
……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害怕。
害怕的时候就会躲进衣柜。
然后，自然而然地，衣柜里的空气流通不畅，再加上肺部原有的问题——终于导致了窒息。
莺丸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您不需要就医吗？”
少女缓了一会，平静地回答道：“首先，我是自杀而死的人。我觉得死去也是不错的结局。其次，我就医的话可能需要身份证明——而我没有那种东西。最后，我这些症状大多都是长期病症。即使就医也不可能快速恢复。”
“……那还真是……”莺丸叹了口气，“我记得远征部队带回来了一些药用植物。之后您喝一点药吧。”
少女沉默地低下头去——那动作看起来就像一个点头。
“您今天还是好好休息吧，”药研藤四郎说，“您的身体不好，手入的事情不用着急。”
“啊，我知道。”少女简短地回答道。
我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
药研藤四郎悚然地发现自己读懂了少女表情里的意义。她冰蓝色的眸子此时此刻像极了万里无云的天空——
比深渊还深邃，比空洞更空虚。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那是自杀之人的眼神。
短刀看向莺丸，无声地传达着自己的担忧。
他知道的有那种眼神的人，一个都没有寿终正寝。
之后少女不断睡去又不断醒来。有时候甚至没办法判断她到底是昏迷过去还是睡着了。她表情一直很不安稳，呼吸也时快时慢，状态并不好。
莺丸顺理成章地留下来照看她，偶尔给她讲两句本丸的近况。
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眼前这个人不是审神者，而只是一只无害的，脆弱的小动物一样。
萤丸说得对，这个人不会伤害他们。
她连伤害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庭院里，鹤丸国永静静立在万叶樱下。雪片一样的樱花真的像是雪片一样冰冷。白色和白色交相辉映，显得这把太刀格外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鹤。
他眨眨眼，无声地笑了。
万叶樱的花期本该是三四月份，温暖的春季才对。
可是，现在是寒冷，甚至接近严寒的——
十月。
于是那些樱花，看起来就格外像是痛苦到想要死去，却依旧活着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都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