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醒来成为万人迷》风祭樾

44、第四十四章

　　“这么精彩的战斗怎么能缺了我。”

　　五条悟满脸兴奋的跳了进来。

　　他话音未落，深水和枝前所未有的用略微慌张的语调制止声遍响起:“别过来！”

　　奈何五条悟的行动实在是太快了，瞬间便切入了进来。

　　深水和枝手中的骨剑像是察觉到了新的能量融入，旋即迸发出足以吞噬一切的光芒，在五条悟拉长音节“欸”的声音中，周围的景象宛若镜子一般破碎。

　　破碎之后是重建。

　　周围的景象从城镇，从小巷，从深灰色，从咒力缭绕褪去，换上新的颜色。

　　夏油杰的衣摆随风摆动，他还保持着一手防御的姿态，眼前已经看不到深水和枝的身影。

　　他不紧不慢的抖了抖袖子，拂去上面的尘灰观察周围。

　　田间的风划过，近处眼前有一座神社，整体破败却异常干净，像是每日都有人来打扫过似的，顺着神社的方向向远方眺望，只见得林树间稀稀落落伫立着小屋，像是一个村庄，也逃不过破败二字。

　　夏油杰可以确信这里他从未来过，他压下心底疑惑，朝向神社迈步。

　　如果说外面是草原树林的气息，神社内满溢着不知从哪开始弥漫的花香。

　　神社又小又旧，或者用神社来称呼它不过是残破建筑看上去还有几分神社的模样，夏油杰若有所思，主建筑内干干净净，并不像是被遗忘的无名神明，偏偏又如此破败……是因为太过贫穷所以没有财力去修缮吗。

　　刚刚深水和枝手中武器迸发出的力量是夏油杰从未见识过的强大，但是并没有蕴含什么杀意，或者说——

　　夏油杰的视线撞上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一手支着残破墙柱，穿着布衣，灰发垂落的少年。

　　只不过，不再是那双灰色的，毫无存在感的灰色眼眸。

　　取而代之是，是一双流光溢彩，像是缀入世间万千颜色的华瞳。

　　他笃定的想，那不是深水和枝，却也是深水和枝。

　　夏油杰抖了抖僧袍，伸出手朝他打招呼。

　　“你好。”

　　——

　　几个石头，两块砖头垒起的简易桌子上放着一碗勉强称得上是食物的粥，夏油杰将碗推向对面的少年，“你吃吧。”

　　少年只是静静看了他一会，像是变魔术似的伸出手朝着空中一握，点点华光闪烁间一只青色的果子便出现在他掌中。

　　夏油杰依然摇了摇头。

　　于是眼睁睁看着那果子从青色变成黄色，然后又变成红色。

　　像是眨眼睛，便从青涩至熟成。

　　夏油杰不动声色的挪开视线，望向远处。

　　他不开口，对面的少年也不开口，只是自顾自的垂眸看着手中的果子，那熟成的红在他的指尖盘玩下越发的红润，最后成了熟过了似的暗红色。

　　“你这里的环境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住着一位神明。”

　　夏油杰的语气懒洋洋的，没有什么情绪。

　　“会建好的。”

　　少年的嗓音清淡，他张开手，那果子落入地面眨眼间便消失，紧接着一颗绿芽冒出，微微摇曳着枝叶，讨好般的缠绕上少年拂过去的指尖。

　　“那是多久？”

　　“等……争斗结束吧。”

　　好像问什么都会回答似的的乖乖模样让夏油杰轻笑出声，明明作为神明，一点神明的模样都没有。

　　比起夏油杰去过待过的许多地方，这里显得悠闲而缓慢。

　　夏油杰问：“神社这种地方也能随便收留外来人吗？”

　　少年神明说：“这里偶尔也会来一些外来的流浪人……不过你不算是流浪之人吧。”

　　直到争斗波及于此，夏油杰才对所谓“神明”的力量有了更清晰的认知，是和咒力完全不同的，完完全全的，直观的，纯粹的强大。

　　不知是力量体系的不同，还是他并非属于这个时空，那些波及到这里的残余神力无法对夏油杰造成伤害，他慢吞吞的召唤出咒灵替他遮住由神力局限化投来的光芒，甚至还不忘拽了一把少年神明。

　　少年神明比起那些喧闹更多的是对夏油杰召唤出的大个咒灵的兴趣，他摸着眼前的能够遮蔽一切造型奇怪又恐怖的生物，眼里闪烁的华光更加耀眼。

　　“这是什么生物，感觉不到它身上有任何象征生命的气息……”

　　话是这样说他却没有一点恐惧和厌恶，反而升起了几分兴趣。

　　“是咒灵。”

　　夏油杰拍了拍丑陋的怪物。

　　“由人类自内心升起的负面情绪凝聚、生长而出的怪物。”

　　少年神明很快的接受了这个设定。

　　“由恶念诞生……”他看向远处，穿过破败建筑、穿过竖立墙柱的破洞、穿过郁郁葱葱的林地和旷野，看向他那些依然无知无畏的信徒。

　　“人类。”

　　“很强大。”

　　他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夏油杰没有接话，那些能够产生咒灵的，一切恶的起源，那些人类……那些猴子……

　　“人类的信仰力量会使一名神明变得强大。”少年神明说着，“如果神社建筑的更好，是不是就能吸引更多的信徒，我是不是也能变得更强。”

　　“神社……”夏油杰看了眼周围，“作为神明的和枝，应该能轻易改变这里的结构吧。”

　　“和枝？”

　　听上去像是个名字。

　　夏油杰后知后觉自己下意识的带上了对方的称呼，他侧头笑了笑：“这么说似乎有些冒犯……在看到神明大人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闪过的便是这个名字。”

　　“……怎么称呼我都可以的。”少年神明只是说，“其他神明的神社都是由信徒构筑，为信仰的神明铸造神社，也算是虔诚信仰的一部分吧。”

　　夏油杰轻笑一声。

　　真是……完全不像神明的神明啊。

　　神明时期的和枝比起夏油杰记忆里的那个静谧的少年更加天真。

　　在这里的第一天，夏油杰就摸清了和枝的神社建在了非常非常荒芜的地方……附近唯一的村子也离这里至少有普通人徒步五个小时的路程，这里还要算上地势的险峻和神社建在山上……实际路程还要更长一些。

　　真是……

　　夏油杰完全理解为什么和枝那么孤独，又那么渴望拥有属于自己的信徒了。

　　“神社为什么会建在这么荒芜的地方？”

　　“神社之前建在离村子很近的地方的。”和枝伸手比划，指着远处，“不过是我还没诞生的时候。”

　　“嗯?”

　　夏油杰疑惑的望向他。

　　“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这里曾经供奉的是我的兄长。”

　　和枝指了指自己。

　　“兄长？”从未出现过的名字和称谓让夏油杰眼睛都微睁，“那他呢。”

　　“还在休息。”和枝轻声道。

　　夏油杰转了话题，“与其在这里孤独的等着，为什么不试试主动展现作为神明的力量，让那些愚……人类去主动追随你。”

　　见和枝听不懂的模样，夏油杰招了招手，唤出了一只外形似狼似犬的咒灵，旋即一跃而上，他盘坐下便朝着和枝伸出手，“我带你去。”

　　和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作为神明，他并不害怕夏油杰会做出什么，于是便轻巧的跃上咒灵。

　　“待会和枝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收到我的信号之后出现就可以。”

　　夏油杰带着和枝从村落的村门前落下，大抵现在是劳作的时间，视线所及之处并没有几个村民，他笑眯眯的将和枝推到一颗巨石后，而后拍了拍手。

　　普通人正常情况下是见不到咒灵的，不过夏油杰现在所指挥的这只咒灵是由人类为了追逐乐趣而越发扭曲，最终将利刃对向他人的恶意中诞生的，这只咒灵恰好有着让非术师也能够窥到的特性，并且越是对它恐惧，它越是强大。

　　那只咒灵有着像狼又像是犬又像狐狸的外貌，乍一看还只像是普通的动物，却在仔细观察之下能窥到它身上不断游走的黑色蝌蚪一样的小生物，咒力萦绕下，那些生物会突兀的睁开一只血红的眼珠，又猛地合上，最终游走入咒灵的毛发之间消失，又在某一刻猛然探出。

　　夏油杰指挥着咒灵发出尖细的声音，而后身形增大，闯入村庄。

　　正在院内劈柴的村民听到尖细的，像是兽类一般的声音，警觉不妙猛然扭头间，便对上一双猩红的兽眼，他双腿打颤，却也不忘挥舞起手中的斧头。

　　村落建在偏远之地，这并不是第一次有猛兽出没，却是头一次见这么恐怖的生物，他紧紧攒住斧头，那怪物只是朝着他摇头晃脑，然后裂开嘴，发出更加尖细的声音，那只兽头在某一瞬间更像是奸笑的狐狸成了精怪，而后逗弄似的朝他迈了几步，村民双手青筋崩起，咬紧牙关，眼睛半眯，用尽全身力气朝眼前怪物挥去——挥空了。

　　眼前的怪物不知何时消失，又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脸上。

　　“有——有怪物！”

　　他惊慌失措的声音都在颤抖，整个人瘫软在地。

　　那怪物一只爪子抬起，几乎要落在他的身上之际。

　　微弱的荧光不知从哪里升起，顷刻间原本荒芜的地面腾生起藤蔓，抵挡了兽性怪物的一击。

　　夏油杰为了方便看清村落里发生的事情又不想现身，站在了树上，他拨开叶子，看着按照他的计划……或者说只是想法行动的和枝笑了笑。

　　不出意外，那些村民看到了犹如神明……不，就是神明的和枝展现出自己神明的力量击败了怪物。

　　少年神明的眼眸流光溢彩，彰显着他非人的身份。

　　夏油杰轻巧的从树上一跃而下。

　　他换上最虚伪的笑容，将头发放了下来，进了村落。

　　他那身再普通不过的衣服对于这个时空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也算是一种另类。

　　他借助咒灵造势，先是制造了不大不小的躁乱，又将自己捏造成“神使”，是来这里拯救这座村落的。

　　夏油杰的言语鼓动着人心，劳作的村民回来，又从留守的村民口中听说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看他的眼神从怀疑到相信，这种相信在看到和枝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还有能够顷刻间便让种子生长成熟的力量后逐渐变成了狂热。

　　真是愚蠢。

　　夏油杰面上却不显。

　　完全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但是乖乖听他指挥的和枝看着夏油杰像是传教士一样浮夸的表演依然保持沉默。

　　在激情的演说结束后，夏油杰布下了帐，但在村民的眼中，他们便像是凭空消失。

　　结界之中，夏油杰对和枝说：“和枝马上就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神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