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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生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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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亮起,漆黑的牢笼一下子亮堂了起来,七烟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那正是与班头交接的人,剑仍插在那人胸口上,不偏不倚。
回头一望,魏三青系着面罩,站在摇摇的火光中,那双眼睛再熟悉不过,是南懿师姐的儿子,与他那双眼睛一样好看。幻觉吗,好像看到南懿师姐了,是啊,他们好久未见。
魏三青知道他中了迷幻,可总觉得七烟的眼神总粘着他,忽近忽远,难道自己也吸入了迷香?他摸了摸面罩,还好仍在。于是两手一挥,让人去架出了七烟。手里的剑掉了,铁器触地的声音让七烟清醒了一下,见了那眼睛又模糊起来,怎么会呢,明明就永远见不到了……
七烟被疼痛惊醒,那闭断的脉络直达心脏,似乎心才是最疼的地方,疼的快要缺氧,于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一路上马车摇晃,可身下柔软的垫子却缓减了许多震荡。外面传进魏三青驾马的声音,不知昏睡了多久,也不知到了哪里,只知道马跑的飞快,外面仍是夜晚。
他已经被送到宫里了,这里是言熙鹤冬猎时关大型猛兽的笼子,曾关过几只像样儿的猛兽,但一山不容二虎,最后总是只能剩一个。不过这关起人来倒是显得有些过于大了。
七烟想试着起身,可身体根本不受控制,他愤怒的想狂吼,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咿呀,喉咙?喉咙怎么也…..
言熙鹤命人拉下了铁笼外的黑布,站在铁笼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铁栏。
七烟瞪着他,几乎想要咬舌自尽,可使不上劲儿,连死都没有力气…..
“别挣扎了,这药没的解,你如今只是一滩软泥,任人摆弄,怎样,生不如死的感觉!”
生不如死的感觉,自己母亲当年死的如此惨烈,连同陪着他长大的那些仆从,一个个被剜了眼睛割了舌头,吊在了船梁上。此刻的你与他们的生不如死根本不配比。
“哦对了,我手里有件东西,你的主子应该很感兴趣。”言熙鹤从陈京手里拿过一卷册子。“里面可写满了言王爷从招兵买马到杀人炼丹的事情,现在你要自己作证还是我帮你作证呢?”
七烟看着那卷册子,花色纹路只能出自一个地方,那就是九鼎峯…..
那是言熙鹤赶了一整夜的路才拿到的。他们刚从衙门出来便被盯上了,那伙儿人一直跟着到了城外才动手,武功虽不敌言熙鹤与云臻樾二人,可人实在太多,一路紧逼,将二人逼到了江州。现下陈京和魏三青都不在身边,暗卫也被中途切断,他们只能以退为守,言熙鹤不敢冒险,带着云臻樾躲进了一处破废的宅子。
“你先在此躲着,我去把他们引开。”
“不行!”云臻樾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他知道言熙鹤在想什么,他不允许!
“你是皇子!你不能去冒险!”
“别怕,我会安全回来的。”言熙鹤撇开他的手,欲转身离开。
云臻樾这才摸到了那已经透出来的血迹,他再一次抓住了言熙鹤。
“你还要硬扛到什么时候!你现在出去就是去送死,你知道吗!”
“……..人早晚有一死,怕什么!”
“这么不怕死那我们一路逃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不怕死,但是我怕你死!”
言熙鹤也急了,暗夜炸光,闪电撕裂天空窥探了他的面容,似乎那接踵而来的雨水是落在了他的脸上。
闪电过后雷声隆隆,掩盖了所有微弱的声音
“可是比起死我更怕失去你!”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言熙鹤还是听到了,他只恨这雷声不够轰隆,响到他听不到这世间的留恋,可以视死如归。
“非要出去吗?我们会有办法的!”云臻樾依旧抓着他,可求他不要离开,嘴里不停念着“我们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江州的初夏就是这样,黑云翻腾,暴雨惊落,来势汹汹。一行人追到了废宅里,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一道闪电划亮院子,雨水吧哒吧哒打在蓑衣上,剑随着越来越近的宅子慢慢出鞘,又是一道闪电,随之亮起的还有本该漆黑的宅子,火光连绵,数十人被门窗透射出来的光照亮。风声大作,关上了敞开的大门,再回头,屋门已全部打开,待人靠近,灯火全灭,只剩雨声音越来越响。
走在最前面的人害怕的退了退,支支吾吾的开口跟身后的人说话
“老…大…你听见了吗?”
“你你….你当我聋吗!”
“可是刚刚还没有诶。”
“你!进去看看。”
“老大,这里可是江州……”
“我是老大!我说去就去,少废话!”
那人提着剑慢慢往里挪,刚进去,门便关上了,目光齐齐投向了门窗上闪过的火光,只听见那犹如伐木般的拉锯声,那人便应声倒地,门再次打开,却不见人影,连血迹都不曾留下……
“老大….有,有鬼啊!我们我们快走吧!”
身后胆小的兄弟被吓得一哆嗦,开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领头见状也不安起来。
“大人说了,今天必须抓到人!不然不然…..”
又是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吱呀声,像是铁器生锈后的摩擦声,连续不断,越来越近。
领头握剑的手开始颤抖,他知道江州有座鬼城,可他也没注意是否走到了这里,现在是进退两难。
“老大,说…说不定这会儿功夫那两人早就跑了,我..我们要不还是先,先出去吧!”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们我们….”
“老大!门好像打不开了!!!”
领头拨开人群,亲自去开门,可这门如同被吸住了一般,怎么也打不开。他退到空地,准备踏地而起飞掠出去,可还没飞过大门,便像被附体后戛然而止一样掉了下来,门开了….
下面的人四散而逃,哭喊着有鬼,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宅子。
雨声渐小,屋内的二人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
“等雨停了再走吧。”言熙鹤瘫坐下来,原本受伤的手臂又开始渗血,刚才那人腾空而起时望见了躲在梁上的他,不得已才射出暗器击中了他,一番折腾到还真将人吓走了。
也不怪那些人胆小,火光被拿镜子反射在窗户纸上,待人进来又反面让镜子遮住光亮,留一面镜子追着套绳移动,那人被晃得睁不开眼,便也逃不了了,被套绳套住脖子又被迅速提上了房梁,最后一击毙命,便也凭空消失不留血迹。这方法还是上次城门遇刺时七烟用的,此时依葫芦画瓢,解了燃眉之急。
他也没想到云臻樾能想出这招,那小孩儿急的满头是汗,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倒是自己欲挣脱出来时打翻了凳子,细细一看原来是一张梳妆台,现在已被他打得西碎,云臻樾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拿起镜子说他想到办法了。
撕下里衣,扯出布条绑在了言熙鹤手臂上,言熙鹤望着他微微发红的手便知道那不是自己的血,抓过手一看,细小的伤口布满了指尖,划得深的还在流血。
“手伸出来。”捡起地上所剩无几的金疮药膏轻轻地抹在了那双手上。这手比他大了一圈,手心是自己逼他练剑时磨出的茧子,可敌不过修长的手指,一双手看起来干练却又不失雅气。药膏抹向了掌心,手的主人不自觉地缩了缩。
“疼吗?”
“不疼。”
“那躲什么?”
“痒…..”
噗笑一声,原来这小孩儿怕痒。
“忍着。”
“哦。”
说让人忍着,手上的动作还是又轻又快,很快便放开了那双手。
次日,稍做收拾的二人离开了废宅,走出门,街上的人便绕着他们走,一小孩儿拉着大人惊叫道:“阿爹!他们从鬼宅里出来了啊!”
鬼宅?二人汗毛竖起,却又不敢回头,心中忌惮却又感激的想着昨晚那无法解释的事情,快步离开。
回都的途中,言熙鹤联系上了暗卫。
“阿樾,听闻紫阳出了新茶叶,你先同他们回去,我去去就回。”
“路上小心。”
有了暗卫的保护,他便不再担心言熙鹤的安危,只是每每哄骗他的伎俩都是买茶,他也不计较,便当他是去买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