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鹿动》心之忧矣

9、第 9 章

　　苏薇回来的时候，手里不仅拿了林鹿溪的裙子，还拿了一些洗漱用品，她一并放在床上后，对林鹿溪说：“我先去做早餐。牛奶麦片粥，你吃吗？”

　　“嗯，吃的。”林鹿溪不挑食，什么都吃。

　　苏薇离开，林鹿溪穿好衣服，便拿着苏薇给她的毛巾牙刷去卫生间了。梳洗完毕，苏薇还在厨房，林鹿溪凑过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结果是没有，她就只好站在旁边看着。

　　没一会儿门铃想起来，林鹿溪主动跑去开门。

　　打开门后，入目的是个日系美女，对方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后退了小半步，仰头看了眼门牌号，似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走错。

　　对方确认了一边，确定没走错，便问：“这是苏薇家吧？”

　　“嗯，是，她在厨房。”应该是苏薇的朋友，林鹿溪朝厨房喊，“姐姐，有人找你！”

　　苏薇在厨房问：“谁呀？”

　　日系美女回答说：“我！”

　　苏薇从厨房快步走出来：“小晨，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她刚回国的朋友陈小晨，长相甜美有些天然呆，人见人爱的。

　　“二柳她今天出差去啦，我就只好来你这儿混吃的咯。”陈小晨进到屋子，费劲地抬起双臂，晃了晃手里的两个大袋子，“我不白吃哦，我买了可多食材。”

　　二柳是她们的共同好友周柳的昵称。

　　苏薇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昨天二柳好像跟我说过，问我今天在不在家，我都忘了。”苏薇接过陈小晨的袋子，问她，“早餐吃了吗？”

　　“没有。”陈小晨装可怜道。

　　“那正好一起吃。”

　　苏薇接过陈小晨袋子的时候，林鹿溪发现苏薇的手明显往下沉了沉，看样子很重，惊讶于陈小晨的力气的同时，林鹿溪默默走到苏薇身边，帮她分担了一袋，苏薇也很自然地给她了。

　　林鹿溪往袋子里瞅了眼，荤的素的，地上的水里的都有。

　　“薇薇，她是谁呀？”

　　三个人来到厨房，放下袋子，林鹿溪饶有兴致的盘算陈小晨买了多少种食材，忽听陈小晨问到自己。

　　“哦，给你们互相介绍下。”苏薇先对林鹿溪说，“小鹿，这是我大学时的好友陈小晨。”在给陈小晨介绍林鹿溪的时候，苏薇却没有走常规流程，而是说，“小晨，你不是见过小鹿的吗？”

　　陈小晨一脸懵：“啊？我见过吗？在哪里？我怎么没印象？”

　　“地铁上呀！”

　　“什么地铁上？”陈小晨感到莫名其妙。

　　苏薇的话让林鹿溪也感到非常奇怪，她跟这个叫陈小晨的，今天是第一次见，以前从没见过。

　　苏薇心想陈小晨可能没记清林鹿溪的样子，便给她提示：“你来这边的时候，地铁上，跟颜寒在一起的。”

　　“啊？”陈小晨挠挠头，皱眉道，“不是她呀，那天跟颜寒在一起的不是她。”

　　苏薇也皱起了眉头：“小晨你会不会记错了。”

　　“我又不是脸盲。”陈小晨撅撅嘴，说道，“虽然那天跟颜寒在一起的女的也长得挺不错的。”她打量着林鹿溪，“但是没有她好看。”随后她又不解地问苏薇，“薇薇，你为什么会认为她是那女的？”

　　苏薇跟陈小晨的一系列对话让林鹿溪感到云里雾里，完全听不懂。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我没和颜寒坐过什么地铁。”

　　至此，苏薇已经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

　　好你个颜寒。

　　陈小晨的脑子转得没那么快，还是和林鹿溪一样一脸懵的看着苏薇，寻求解释。

　　苏薇先对陈小晨说：“上周日我去学校门口蹲到的人就是小鹿。”

　　听完苏薇的话陈小晨就明白了，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苏薇又对林鹿溪说：“上周小晨从日本过来，在地铁上看见颜寒跟另一个女生举止亲密，怀疑我被绿了。于是我才去你们校门口守着，才遇到你。”

　　话说到这里，林鹿溪也明白了。显然，颜寒不仅仅是双线操作，而是三线，甚至可能更多。

　　沉默。

　　“先吃吧。”苏薇不想再谈这个糟心事，将早餐搭配好放到餐盘里，端着出了厨房，放到客厅一角的餐桌上。

　　“对了薇薇，你还没说她叫什么名字呢。”陈晓晨坐在椅子上问。

　　“林鹿溪。”林鹿溪自己回答了。

　　陈小晨边吃边说：“很有诗意嘛。”接着好奇地问：“之前薇薇说你们要一起整颜寒来着，怎么样了？”

　　林鹿溪道：“我有视频，你要看吗？”

　　“好呀好呀。”陈小晨显得迫不及待，她没心没肺，就喜欢些八卦狗血的事。

　　林鹿溪把自己手机递给陈小晨，陈小晨看着视频里窜稀的、咆哮的颜寒，捂着嘴笑得不行。

　　见此，苏薇对陈小晨说道：“你在日本学的餐桌礼仪都忘了吗？”

　　陈小晨无所谓地道：“这里是中国。”她转而问林鹿溪，“你们是怎么做的？”

　　林鹿溪将过程详细地讲了一篇。

　　“哇！”陈小晨惊叹道，“所以你们，真的完成了一出正主和小三联手搞渣男的戏码！”

　　“小晨，注意用词。”苏薇怕林鹿溪介意陈小晨用小三代指她，提醒道。

　　陈小晨也忙改口：“哦应该说无辜被小三的小三。”

　　改口了又好像没改。

　　林鹿溪低头吃着东西，嘀咕道：“好像除了这个词也没别的词适合描述这种关系了。”

　　陈小晨仰头想了下，发现的确如此：“确实。”她继续想了下，又说，“不过严格来说，好像是小四了。”

　　在苏薇和林鹿溪都沉默的时候，陈小晨仍接着说：“地铁上的那女人要是在薇薇前面跟颜寒好上的，那薇薇就成小三了。”

　　林鹿溪：“……”

　　“是的。”苏薇面无表情地说道。她心里是愤怒的，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段感情会是这样，“快吃吧。”

　　却听陈小晨忽然一巴掌拍在桌上：“这狗男人！真该死啊。”

　　林鹿溪被陈小晨吓了一跳，眼神复杂地看着陈小晨，心里好奇难道她现在才发现颜寒该死吗？

　　“嗯，该死！”林鹿溪点头附和一下。

　　早餐量不多，很快吃完了，苏薇收拾碗筷，林鹿溪起身要帮忙，被苏薇拒绝了。

　　苏薇去了厨房，剩下林鹿溪跟陈小晨两人，陈小晨忽看着林鹿溪说道：“薇薇对你很好嘛，单独给了你两个蛋。”

　　林鹿溪听出了陈小晨话中的一丝醋味。四个煎蛋苏薇给了她两个，被优待的感觉她确实挺开心的，但她可不想跟这个陈小晨变成争宠的关系。

　　“姐姐只准备两个人的量，本来是我跟她每人两个的，那两个蛋本来就是我的。是她对你好，把自己的分了你一个。”

　　“嘿，小妹妹很会说话嘛。”听了林鹿溪的话陈小晨喜笑颜开，她凑到林鹿溪面前，很近很近，头都要碰一起了，挑逗般地说：“你叫薇薇姐姐，是不是也该叫我姐姐？”

　　林鹿溪往后退了退，喊道：“小晨姐。”

　　“不对，是姐姐！”

　　“小晨姐姐。”

　　“不对不对，把名字去掉。”

　　“姐。”

　　陈小晨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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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小晨躺在沙发上，嘴里说要消会儿食，林鹿溪便到厨房去找苏薇。

　　苏薇站在水池边，似乎在思考事情。

　　“姐姐。”

　　苏薇回过头：“小鹿，你怎么来了，小晨在干嘛？”

　　“她躺在沙发上说要消化一下。”

　　苏薇没怎么意外：“小晨说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别介意。”

　　“我不介意。”林鹿溪说，接着问，“你不开心吗？”

　　“没有啊。”

　　“我能感觉到。”

　　苏薇笑了下。

　　“确实有一点。”苏薇垂眸道，“我仗着自己阅历更多，在事业上也小有成就，心想一个大学生我还拿捏不住吗？结果，快三十的人了在一个二十出头的男生身上又是被绿又是被小三，很丢人是吧？”

　　林鹿溪感到一阵虚脱的无力感；“我不理解。不该是这样的。”

　　苏薇走近她，问：“不理解什么，不该是怎样？”

　　林鹿溪心里堵堵的，决定把想说的都说出来：“我不理解，你那么漂亮，那么优秀，为什么还会被那些俗事牵绊困扰，为什么也会被催婚，也会被渣男辜负，要面对这些。”

　　苏薇端详着林鹿溪，林鹿溪低着头，看起来心情也很低落。苏薇能理解她为什么心情低落，她似乎，对自己抱有过高过于理想的想象，尚在象牙塔的女学生，对自己这样的，在社会标准中小有所成的职业女性，是不是都会有这种想象呢，自己曾经，似乎也是这样。

　　苏薇摸摸林鹿溪的头：“我也只是普通人，没有什么特殊的，会遭遇这些很正常。”

　　林鹿溪抬头望着她。

　　苏薇略自责地道：“是不是让小鹿失望了。”

　　“不是失望。”林鹿溪慢慢地摇头。

　　“那是……”

　　“硬要说的话，可能是心疼吧？”

　　苏薇像是有些意外：“心疼我？”

　　林鹿溪脸有些发烫，嗫嚅道：“对啊，朋友遇到糟心事难受，心疼一下很正常吧。”

　　“我也没说不正常。”苏薇说。

　　林鹿溪语塞。

　　“小鹿心疼人，也会不好意思吗？”

　　林鹿溪：“……”她当然不至于向朋友表达心疼也会不好意思，只是苏薇，不太一样，才刚认识不久，就表达这种亲近的感情，会不会有点冒失。

　　“谢谢你的心疼。”

　　感到苏薇把双手搭在自己肩上，林鹿溪和苏薇对视了一眼。

　　“也谢谢你把我当朋友。”

　　林鹿溪轻轻“嗯”了一声。

　　“我们是朋友关系啦，不是正主跟小三的关系啦。”苏薇笑着说。

　　“噗。”林鹿溪轻笑出声，“你在意这个吗？”

　　“谈不上介意，但也感觉怪怪的。”苏薇打开陈小晨买的两大袋食材，“帮我把小晨买的东西整理一下吧。”

　　林鹿溪当然不会拒绝，上前一步动起手来。

　　“姐姐害怕孤独吗？”

　　“干嘛问这个。”

　　“昨晚喝酒的时候，你说可能以后就一个人孤独终老了，表现得很难过。”

　　“有吗？”

　　“有。”

　　“嗯~~”苏薇顿了顿，“那就是吧。现在有家人，有朋友倒还好，但将来老了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就，很可怕不是吗。”

　　林鹿溪代入了一下自己——确实很可怕，如果是她，可能都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了。

　　“你会遇到能一直陪你的人的。”林鹿溪认真地说。

　　林鹿溪是好心的祝愿，但苏薇还是比较悲观：“靠相亲吗？”

　　“哎呀，别这么悲观嘛！”

　　“顺其自然吧。”

　　沉默了一下。

　　“姐姐，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遇不到那样的人，你会和不喜欢的人凑合结婚吗？”

　　“我不知道。我不想，但是如果家里给的压力很大的话，也许会妥协吧，反正很多人也都是这样的。”

　　“想想很可怕。”

　　“是啊，所以小鹿有喜欢的人的话千万不要错过。你还年轻，要多去认识男生。”

　　“别了吧，我可不想碰到第二个颜寒。”

　　“好男生还是有的。”

　　“买彩票真的会中奖。”林鹿溪说，“但不是我。”

　　苏薇用质疑的语气道：“刚还说让我不要悲观，你看你不也是。”

　　林鹿溪欲言又止。

　　姐姐啊，我要怎么跟你说，我可以喜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