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将心向明月》样漾

3、第三章

　　入南禺山须得经过资质测试，这种测试对月因因和令玄这种仙家子弟自是不在话下。不过后面的考试却不能掉以轻心。
　　月因因和令玄被引着去了住的地方，要分开的时候，令玄还十分自来熟地说：“月因因，明天见咯。”说完也不管月因因的反应，径自走了。
　　不过令玄口中的“明天”并未见到，只因为南禺山临时将拜师大会推迟到了一个月后。而这一个月，是不允许私自外出的。两个人再见面就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霜雪阁
　　月因因进来时，已经有许多人在了。院子中几个年纪相仿的女子正在交谈。
　　她刚进来，便有一女子热情地和她打招呼：“我叫风铃，你叫什么名字？”
　　月因因简单应答后，又和其他几名女子一一打过招呼，互相认识了一下。
　　本来是想回房间的，不料风铃拉住了她，“因因，我喜欢你，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喜欢？朋友？月因因不解其意，不着痕迹地挣开风铃的手。她不习惯和人离这么近。
　　风铃看她好像不明白，直接说：“你长得好看啊，我最喜欢漂亮的人了。而且今天下午，你和那个小孩子，我都看见了。你真是个好人。”
　　月因因哭笑不得：“喂人吃毒药的好人吗？”
　　“呸，我才不信那是毒药，你骗骗小孩子也就罢了，我可不会上当的。我这人，看人的眼光就没错过。”在这件事上，风铃有自己的判断。她能看出来，月因因从头到尾都没有杀心。
　　不给月因因开口的机会，风铃继续说：“好了，因因，如今像你这样以德报怨的人可是不多见了。你这样出去容易受欺负，好在现在你有我这么一个朋友了，往后我会罩着你的……”
　　……
　　以德报怨？朋友？风铃自顾自地说着，月因因愣是一句话都没插上，直到天色泛黑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间，月因因一个人躺在床上才觉得有些不真实，当真离开了从小长大的地方，还真是有点不适应。脑海中闪过许多今天发生的事情，与一年前迥然不同的令玄，提刀报仇的小孩子，刚见面就与她推心置腹的风铃…
　　这般形形色色想了许多，天色微亮时才微微睡着。
　　第二天，月因因起了个大早来练剑。在月华宫的时候，她是每天都要早起练功的，来了这儿，自然也不能落下了。
　　月因因一袭素衣，手持长剑，起承转合一气呵成。来去之间，动作娴熟又干净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眉眼之间平添了一丝英气和凌厉。
　　风铃见此情景，只觉得对月因因的认识又多了一分。原来她不像看上去的那般柔弱，也是能拿得了剑的。
　　看见风铃过来，月因因收起手中长剑：“风铃，你找我？”
　　“这不是想着和你一同吃过早饭，一起准备考试嘛。”说着也拉着月因因向膳堂走去，“对了，因因，你刚才使的什么剑，看着好像有点不一样。”
　　月因因：“它叫长越，其实是把古琴。”
　　风铃没听说过，便问：“原来是这样，既然能化形为剑，想来定是很好的了？”
　　月因因笑了笑：“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爹爹送的。”
　　风铃点点头，不再多问：“往年的入门考试是别云间，今年不知道一样吗？据说今年的考试还附加了新生比试一项，估计我得垫底了。”
　　月因因劝慰她：“尽力而为便好了。”之后，二人又各自修习心法，准备接下来的考试。

　　一月光阴转瞬即逝，月因因每天就是打坐修炼或者练练剑法，风铃倒是闷得慌，时常来找她，愣是在她面前混了个脸熟。
　　拜师大会这天，一大早月因因就被院子里女孩子的声音给吵醒了。
　　月因因刚从房间出来，风铃马上就凑过来颇为兴奋地说道：“因因，终于能出去了。我们今天便能见到微云神君和其他四位神君了，还有各位师兄师姐。怎么样，是不是很期待？”
　　“期待？”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月因因也算是了解风铃。此人性格爽朗，待人热情，是以虽然不习惯她的靠近，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传闻中的那样厉害。”
　　风铃也没有被她这不冷不淡的样子打击道：“因因，你看这些人一大早就来这里等着了，他们可都是慕名而来呢。”
　　月因因并不意外：“这样吗？我也是慕名而来。”云迹叔叔要她来此，她便来了，应当也算吧？
　　风铃笑道：“恐怕咱们慕的不是同一个名，难道你没听说过吗？传言这南禺山中的神君和四位仙君都俊秀非常，不过轻易不出山。而且据说那些师兄师姐也都很俊俏，所以这里很多人是奔着看美人才来的。仙法嘛，够用就行了，我们几个也不求学得多好，做条咸鱼也没什么不好的。”
　　月因因当然不知这些事情，认真道：“这我倒是未曾听闻。”
　　风铃笑了笑，似乎有点害羞，问道：“因因，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没有出息啊？”
　　月因因摇了摇头颇为不解，反问道：“怎么会呢？我反倒是羡慕你。”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这已经很好了。再者，以前云迹叔叔总说自己性情过于清冷，十分无趣，风铃不是也没嫌弃自己吗？
　　“羡慕？这话怎么说？”风铃见她一脸真诚，丝毫不似作伪，当即对她加深了好感。她以前这样说，总是会被人笑话，方才还担心因因会看不上她。
　　“肆意放山水，洒脱无羁縻。可以如此行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不该羡慕吗？能获得内心的满足，给予自己快乐，这也是一种能力。”因因笑着，若有所思地说。
　　“诶，我原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只有我羡慕你的份。”风铃是真的被惊到了。
　　“我这样的人？”月因因也是真的疑惑。
　　风铃一时激动，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对啊，像你这样，生得好看，修为又高，待人又这么温柔。看你这一身气度，一定不是一般人，我猜你一定是在那种世外桃源长大的吧？一看你就没遇见过什么世间险恶之事，想必是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了，不知道人心难测。”
　　月因因淡淡笑笑，不作否认。
　　片刻后，众人被领入明心台。
　　当即便听见人群中发出一片惊呼：
　　“哇，好俊的小哥哥！”
　　“好帅啊，天哪！”
　　“天啊，那是褚倾妍吗？也太美了吧！”
　　此类声音不绝于耳。
　　不待月因因发问，风铃已经开始为她讲解：
　　这南禺山，是天界微云神君在人间隐居之地，据说这位神君修为很是了得。他的岁数无人知道，其独居数万年之后觉得无聊，便开始收徒授学，不过他收徒弟一向只看眼缘，是以这千百年来，只收了两个徒弟。其余资质不错的可由琦瑂、蓝翊、竺郁、居延四位神君挑选收徒，这四位虽然比不上微云名气大，但也是和如今的天帝师出同门，能得他们指点也是莫大的荣耀。
　　台上这几位，正是他们的关门弟子。褚倾妍是微云弟子，容貌妍丽，活泼开朗；沁音是琦瑂的弟子，看起来容貌艳丽，其实是冷美人；墨书是蓝翊的弟子，人如其名，温润儒雅，是出了名的翩翩佳公子；阳临是竺郁的弟子，看着是个阳光少年；最后那个是寻郅，美则美矣，只是男生女相，过于美了。
　　月因因看过去，不得不说，这些人确实不凡。
　　“他们确实好看，可是大家也不至于如此夸张吧。”一副皮囊而已，也不用如此趋之若鹜吧。
　　风铃听着这话，颇为幽怨，咬牙道：“像你这种长得好看的人，自然不会懂得我们欣赏美人的心思了。我看你是每天照镜子，看惯了自己的脸，便不觉得别人多好看了。不过，等你见到咱们这位离师兄，你肯定也会动心的。”
　　月因因不以为然：“只是一副皮囊，算不得什么，不过这位离师兄，到底是何许人物？”
　　风铃看她不以为然的样子，叹道：“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位离师兄呢，也就是离时欢，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他可是微云神君的得意弟子，要知道微云神君只收了两个弟子，除过褚倾妍，就是他了。不过褚倾妍是涂山帝女，是开后门进来的。他却是神君自愿收的第一个弟子，很有天赋，修为也很高，长的嘛，就更不用说了，等你见了你就知道了。”
　　月因因耸耸肩，不置可否：“既然他如此厉害，怎么今天不见他来，反是来了这位师姐？”
　　“这你又有所不知了，传言离时欢此人，性情孤僻，独来独往，最是不喜欢这样人多的场合。”今天没能见到他，风铃觉得甚是可惜啊。
　　“诶，这人是谁啊。”
　　“会不会也是和咱们一样来拜师的新弟子吧，长得也不错呢。”
　　“哇，这人样貌居然不输这几位师兄！”
　　“好俊俏啊！”
　　听见身边的骚动，月因因下意识回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这一转身就发现被大家讨论的焦点，不是别人，正是令玄，他的目光似乎在寻找什么。
　　就在此时，月因因和他的目光对上了，便看见令玄似朝着她的方向走来。月因因瞬间明白了他想做什么，不想让他的阴谋得逞，准备离开这里。
　　风铃却没明白月因因的意思，拉着她说话：“因因，我看这人好像是冲着你来的。”
　　令玄不仅走到了她身旁，还状若无人地说：“因因，好久不见。”虽然是再正常不过的话，但令玄故作暧昧的语气，让旁人听起来就觉得这两人有点什么。
　　就这样，一众少女的芳心碎了一地，原来已经“名花”有主了。
　　虽则月因因自认容貌还算看得过去，但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被嫌弃了，莫不是大家觉得她姓牛？
　　还未等月因因说话，风铃便推了推她：“哟，看不出来啊，因因，不介绍一下吗？”方才风铃自然也被令玄惊艳到了，不过她可是很重朋友义气的人，才不会觊觎好朋友的人。
　　月因因神色淡淡，不打算开口。
　　令玄也不介意，自己开口：“在下令玄，是因因的——”
　　话还未说完，风铃就一脸“我都懂”的表情抢着说：“哎呀，不用说，我懂的。我是风铃，是因因的好朋友。既然你们有约，我就不碍事了。先走啦，因因！”说着便跑开了。
　　月因因：…
　　除了无语，她没有多余的反应。
　　令玄见状倒是笑得乐呵，双手一摊：“我可什么话都没说。”他刚刚只是想说自己是月因因的朋友，谁知道那姑娘自己在脑补什么。
　　月因因睨了他一眼，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明明是在故意引导。

　　晚上，风铃闲来无事，找月因因聊天。照风铃的性子，她是不会错过八卦的机会，是以话题自然而然地扯到了令玄身上。
　　“因因，老实交代吧，你和那个令玄怎么回事？”
　　“以前有过一面之缘，入山那天才算认识。”言外之意是他俩没有关系。
　　风铃不信：“不是吧，看你们这样…咳、因因，他对你一见钟情啊？”
　　“拿我躲桃花罢了。”她很是淡定。
　　风铃一脸坏笑：“我看不是，因因，你可要把握住机会。你瞧瞧今天多少女子盯着他，你可要先下手为强，把人看紧了。”
　　月因因无奈摇头，起身就要回房。
　　风铃一把将她拉住，以夸张的泫然欲泣的口吻说：“因因，你好冷酷啊，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吗？”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因因，好像只要因因敢说个“不”字，她就要当场上演水漫金山的戏码。
　　在这样的做作攻势之下，月因因继续听她念叨了好半天，左不过都是那些“珍惜眼前人”之类的话，她觉得有点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