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名字》热汤面

6、第 6 章

　　这一晚，姜漠寒睡得并不踏实。每一个迷迷糊糊睁眼的瞬间，少年的眼眸都会在她眼前浮现。
　　她没有睡到最后一刻才起来，动作麻利地把床铺好。
　　姜虹已经做好了早饭。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反复看了几遍自己的头发。
　　屋子里是筷子偶尔碰到盘子的声音，厨房里的香味没有完全散去。
　　她低头小口小口喝着白粥。
　　平时，姜虹做完早饭会继续去睡觉。今天倒是反常，跟她一起吃了早饭，就去收拾厨房了。
　　姜漠寒没想太多，背上书包，穿好鞋子，快速地从楼道里的楼梯走下去。
　　这个老旧的小区有两个大门，一个在西边，一个在东边。
　　姜虹的房子离东门很近，走一段距离就能到。
　　远远地，姜漠寒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东门。
　　她紧张地加快了脚步。
　　忽然，她想到厨房的窗户，刚好能看到家门口到东门这一段路。
　　她不敢回头。
　　她此时才注意到姜虹今早没有继续睡觉。
　　姜漠寒惊觉自己后背已经冒出了冷汗。
　　她快速地走过这一段路，走出东门。
　　装作与顾明哲不认识的样子。
　　顾明哲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只是慢慢跟在她身后。
　　又走了一段路，她才缓过来。
　　她停住，回头，勉强微笑道:“走吧。”
　　顾明哲担心地碰了碰她的额头。
　　姜漠寒不习惯与别人触碰，尽管眼前的人是她喜欢的人，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做了闪躲的动作。
　　顾明哲似乎并不在意，他浅浅笑着:“我以为你生病了，病得连我都不认识了。”
　　姜漠寒的对不起三个字马上都要出口了，就这样又被压了回去。
　　她吞了吞口水，解释道:“我怕有人看见。”
　　顾明哲点点头，女孩子家里的管束严厉一些是正常的。
　　他那句话，也只是个玩笑。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班级的时候，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
　　左清婉溜到姜漠寒同桌的位置上，小声嘀咕道:“你们俩怎么回事？”
　　她昨天察觉到顾明哲在身后跟着，所以走了一会急急地找了个路口就先走了。
　　姜漠寒把书包里的书本拿出来。
　　“在一起了？”左清婉习惯了好朋友的性格，她知道自己问下去就会有答案。
　　姜漠寒点点头。
　　左清婉扯起一个笑:“真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她犹豫再三，终究没把那些听来的传闻说给姜漠寒听。
　　只是脸上没什么欢喜的神色。
　　姜漠寒注意到了。
　　她想，左清婉应该是在想她心里那个人吧。
　　的确，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多么珍贵的事。
　　在这十几年的人生中，自她有记忆以来，她不曾这么欢喜过，就连上最讨厌的地理课，也没有往日那么难熬了。
　　她现在要做的，是保持好成绩。
　　高二分科，竞争会更加激烈。一班的那些尖子生，大部分都会选择理科。
　　分科以后，理科和文科分别有一个重点班，每班四十人。
　　每一次考试的成绩，都会作为排名的依据。
　　她的期末成绩必须突出，才能在重点班留有一席之地。
　　她在心里盘算着。
　　也好，这样还可以跟他继续一个班级。
　　顾明哲的成绩，一向稳定，偶尔发挥的好，甚至会冲进年级前十。
　　他的成绩，在一班待着也不为过。
　　或许他也是中考发挥的不太好吧。
　　期末考试结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在班级里讨论着考试的题目。
　　闵秀在讲台前叮嘱着放假的事宜。
　　“再上两天课，等成绩发下来，这一学期就算结束了。大家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寒假可以休息，但是记得适度。不论大家以后选择文科还是理科，竞争都是激烈的，希望大家都能努力取得理想的成绩。”
　　这番话说得大家都有些感动，纷纷开始鼓掌。
　　“接下来就是关于安全方面的一些问题…”
　　本以为挑灯夜读，在练习册的海洋里沉浮的日子会过得很慢。
　　但转眼就是一个学期。
　　那些我们细细数算的日子，终究成为过去的回忆。
　　期末考试的成绩不错，姜漠寒暗暗想，今年可以过一个好年了。
　　假期的班级群异常活跃。
　　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我们出去聚一次吧，再见面就是来年了。”
　　同学们接二连三的表示赞成。
　　最后选定了一个又可以吃饭又可以唱歌的地方。
　　G:不能去的可以在群里说一下，或者告诉我。
　　顾明哲是班长，他需要统计下人数。
　　姜漠寒想了一会，去了姜虹的房间。
　　“有事？”
　　“我们同学有个聚会，说大家明天一起去吃饭…”
　　说到最后，姜漠寒已经没了声音。
　　姜虹在初中的时候，向来不同意她跟同学外出。
　　没想到，姜虹想了想，说道:“去吧，吃完饭就回来，别跟着他们到处疯。”
　　姜漠寒有些诧异。
　　“初中的时候我不同意你出去玩，是因为你那些初中同学什么人都有。你这些高中同学都是优秀的好孩子，聚一下就聚一下吧，人总得有放松的时候。”
　　姜漠寒是高兴的，心里还有几点苦涩泛着酸。
　　她的衣服不多，挑来挑去就是那么两件。平常上学都穿校服，她对衣着也没那么注重，现在却有些没有衣服能穿的错觉。
　　她尽快挑好一身可以穿得出去的衣服。
　　她不想姜虹发现她在这件事上倾注了很多注意力，一旦姜虹敏感地察觉到，她连最后这一点点自由都没有了。
　　上厕所的时候，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庞。
　　她始终觉得自己不算漂亮。
　　抬手，对着镜子胡乱弄了几个发型，却没有满意的。
　　手臂太酸了，无力地垂下来。
　　卫生间的门下一秒被打开。
　　姜漠寒反应快，伸出手，打开水龙头，不紧不慢地洗手。
　　姜虹把拖把放进拖地桶里投着。
　　姜漠寒擦了手，快速回了自己的房间。
　　“漠寒，把地上的头发收拾一下。”
　　姜漠寒不知道会不会有下文，停了一会，回应道:“这就来。”
　　姜漠寒将地上掉落的头发一起放进垃圾桶里。
　　姜虹拿着拖把清理卫生间的地面。
　　“以后梳完头发记得收拾。”
　　姜漠寒感觉到姜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不敢与姜虹对视，说自己下次会注意。
　　她心里清楚，姜虹现在能平心静气地跟她说话不是因为姜虹性格如此，而是因为她没有发现什么。
　　有些事情就像定时炸弹一样。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