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南星诺

11、守护

　　代课老师来上了三天，班上有的学生第一天开心，第二天思念，第三天后知后觉地难过了……

　　一下课，同学直接堵住老雷，叽叽喳喳地问。

　　老雷被这乌泱泱的人围住，有些烦躁，“没事儿，你们不要怕，又不是大事，而且证据都没有，不会停职。”

　　话不能说得太多，学校自然有安排，老雷也不好跟这些学生说。举报老师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在师附发生。

　　校方虽然很生气，但终究还是要给教育局一个交代。

　　陈星诺也还是不怎么担心，毕竟他之前说了——会没事的。
　　只是，有些忍不住思念他罢了。

　　周五，高一学生放假回家。

　　陈星诺回到宿舍，她点开了手机，班群里有了新消息。

　　是代课老师发的消息——【@全体成员 下周我们上三角函数，请全体同学记得周末复习，另外记得做作业。】

　　差之微厘的信息，只换了一个人发布罢了，可心空落落的。

　　陈星诺点开班群，看了看那人的头像，幸好还在群里。
　　她和班上众多同学一样，都没有徐尘宇的微信。
　　“对于有些同学的微信，除了个别班干部，我还是不加了，毕竟如果加了你们，刷朋友圈不知道要刷多久了。”

　　他在班上给出了确切的理由，陈星诺脑海中再次地回响，最终还是有些心慌。

　　陈星诺退到通话薄，看到了那熟悉的联系人名，不然给他打个电话，就当问候一下子？

　　“嘟嘟嘟”的声音响了起来，陈星诺反应过来。

　　我去！！！！
　　她她她居然按了拨打。

　　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态，陈星诺就静静地等待接听，过了许久，那边没有接通。

　　内心松了口气，不然她还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了看时间，陈星诺打开柜子，收拾着衣服，想去冲一个澡。

　　桌子上的手机在不停地震动，陈星诺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走了过去，那三个字如她所料般出现在屏幕上。

　　陈星诺深呼了一口气，咳嗽了两声，点击了接听。
　　“喂。”
　　那边的声音响起，陈星诺这边没有回应。

　　“你好，我是徐尘宇，请问你是？”

　　陈星诺干涩的声音响起，“老师，我是陈星诺。”
　　“是你啊，你有什么事吗？”
　　那边的声音轻快，丝毫看不出有什么难过的迹象，陈星诺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没有，我只是想问问老师，这几天还好吧？”

　　已经近四天没有见到他了。
　　对面轻轻地笑了笑，透过话筒传来，更加磁性，那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声音，“老师很好，谢谢陈星诺同学的关心。”

　　陈星诺握着电话的手不由地紧了几分，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对面清润的声音传来，“陈星诺同学，问你个事儿，你们最近上课还习惯吧？”

　　该怎么回答呢？说习惯呢？会不会太伤他的心？说不习惯，会不会太让他烦心？
　　明明不是选择纠结症，却感觉自己突然地患上了这个病。

　　陈星诺含含糊糊地跳过了话题：“老师，你还会回来吗？”
　　“应该会的吧，快了。”
　　“那你还会来教我们吗？”她声音不自觉哽咽，内心充满了期盼。

　　陈星诺声音本就软糯，更何况她还刻意压抑了自己的情感，徐尘宇压根没往这方面去想。
　　他看了看自己早已经备好的课件，一字一句道：“快了。”
　　学校调查说明了一下，教育局这样让他调整心态，这几天备课一下，下周来听课。

　　陈星诺再次开口：“老师，你还会来教我们的，对吗？”
　　她不自觉地紧张，呼吸都不由地加重了几分，聚精会神地听着他的回答。

　　“嗯。”

　　听到他的回答，心也安稳了几分。

　　“陈星诺同学，你感冒了？”

　　陈星诺没有否认，将错就错：“只是有点小感冒。”
　　“去医务室开药了吗？”
　　“去了。”

　　外面阳光明媚，学生们追逐打闹无数的欢声笑语，隔绝于遥远的距离，陈星诺听不见，仅仅只能通过宿舍的窗子，看见肆意飞扬的情景。
　　有人追逐回家，有人亲密交谈。

　　可是电话那头独属于他特有的声线响起：“那行，你好好休息，下周见。”

　　“嗯，下周见。”

　　*
　　下周一，陈星诺见到了徐尘宇。
　　他今天不像之前经常地穿着白衣，而是一袭黑衣，有了几分压抑的感觉。神情寡淡，轮廓分明，站在台上有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班上的同学看到了他，纷纷地惊呼。
　　“小徐老师，终于回来了。”
　　“小徐老师，我们好想你。”

　　讲台与一组之间是很宽的距离，此刻被围得水泄不通，班上实行的是一周轮流网上调位置，一个月换组的制度。
　　而这周，陈星诺与付清清坐在正中间第二排。
　　二人上了个厕所回来就到徐尘宇，陈星诺心不由地加快了几分。

　　同学问候了许久不见的徐尘宇一下，也陆陆续续地回到座位上。
　　陈星诺们坐到座位上，找好数学书。等到再次抬头的时候，讲台上只有他了。
　　或许是同学们的关怀，感觉他整个人身上的冷气褪去了许多，一双黑眸全是暖意。

　　二人四目相对。
　　徐尘宇突然笑了，他看着面前有些呆愣的学生，关心开口：“陈同学，病好了没？”

　　陈星诺点了点头，“谢谢老师的关心，我好了。”

　　徐尘宇颔首，未再多言？

　　后面坐了许多的老师，班上的学生也大体猜出来了不少，这个应该是教育部来复查听课的。

　　学生们此刻也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挺直了腰杆，等待上课好好表现。

　　铃声响起，在铃声终止后，徐尘宇道了一声“上课”。

　　付清清：“起立。”
　　全班同学站了起来，声音洪亮，“老师好。”

　　其实之前老师进来说“上课”，就是直接上课。不过今天虽然突然这样，但配合得出奇好。

　　全班问好后，进入上课状态，一片肃静。

　　徐尘宇有条不紊地推进教学进度，台上的他未改变了自己的教学方法。或许是因为长达一周的未见，陈星诺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反而更加期待。

　　“同学们，今天我们上三角函数，这个考点在高考中十分……”
　　“关于这公式的推理，我在黑板上演示一下……”

　　他讲的课程深入浅出，很快地帮同学推理并记住了诱导公式，PPT出现了一些题，徐尘宇之前的习惯都是让学生在私下做，然后走着去看。

　　只是今天，有人来听课，终究与往常上课是不同的。老师之间都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听课必须要让学生起来回答，看看教学质量以及其他方面。

　　徐尘宇看着台下，声音清润，“有几道题想做的同学举手，如果没有的话，我直接点名了。”

　　他的话一说完，底下的学生纷纷举起了手，目光翘首以盼。

　　陈星诺也在第一时间举起了手。
　　她以学生这个身份，在人群之中守护着他。

　　徐尘宇没想到往常死气沉沉的学生居然这么热情，心下也了然同学们的想法，心间一暖，“举手的人太多了，我点学号。”

　　“六号与十六号。”

　　付清清坦然自信地走了上去。
　　许志豪：晦气，我不会啊？
　　……

　　许志豪倒是听懂了，但还是有些不会做，他偷瞄了瞄付清清的。
　　付清清这个人吧，虽然有些懒，不过脑袋是真的聪明。
　　往日里，付清清才不会给他看，不过，今天，她也稍稍侧了侧身子。

　　好机会，许志豪赶忙看着付清清，连忙偷瞄，没想到徐尘宇转过了身，看着他，“哪儿不会？”

　　“第二题。”

　　许志豪也有些难过，往常不会就算了，可是今天这样的日子，他如果不会，这不是挺丢人的吗？小徐老师之前就被举报了，要是他害得他今天……

　　徐尘宇看着题目，其实这一道题目也不难，只是有一些绕，他开口，解释了一番。

　　班上的许多同学做完了，也来听听讲解。

　　许志豪听得有些稀里糊涂，在徐尘宇地听懂了吗？你做一遍给我看看。
　　“老师，我还是有点不懂。”

　　徐尘宇本就是一个耐心的人，“哪里还不懂？我再说一遍。”

　　“就是那个tan（a—180度）为什么要变成这个负的tan(180度—a)？”

　　他刚刚抄付清清的答案，就抄的不明不白。

　　徐尘宇开口正要解释，许志豪突然开口，“老师老师，我懂了懂了，我突然明白了。”

　　过了几秒，许志豪又开口，“老师，这个sin（A+B）为什么会等于sinC？”

　　“因为a+b+c为180度，就把派等于180度，然后派减去c……”

　　许志豪：“哦哦哦，我懂了。”

　　“行，那你坐着，我在一旁看着不懂地再问。”

　　许志豪做了一会儿，有三道题，付清清做完回到座位，班上只有十多个同学没有做完了。

　　看着许志豪做的步骤都是对的，徐尘宇欣慰地点了点头，许志豪又停止了书写。

　　下一刻，如徐尘宇所料的一般，许志豪再次开口，“老师，那句‘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的推理过程，我又忘记了……”

　　“为什么奇变偶不变？不是偶变奇不变？”他十分认真地开口。

　　付清清坐在座位上震惊了，这大哥真的就是个死脑筋，小学的时候居然问她1+1为什么等于二。

　　她真想现在大声地，重现当年的那一回答，“许志豪，因为你二，所以1+1才等于二。”

　　徐尘宇也没想到许志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居然还有这样探索问题本源的精神，只是如今班上的同学都做完了。

　　“你先下去，我说完这些题，你仔细听我公式怎么运用，课后再来找我辅导。”

　　许志豪走了下去，徐尘宇开始讲题。

　　一堂课完，如往常一般留五分钟，给学生反思，不会的上台询问。

　　今天是全班第一次看到他，没有提问。
　　徐尘宇拿着书，看着班下的学生都看着自己，挑了挑眉：“题目在我的脸上？”

　　“没有。”全班异口同声地回答。
　　徐尘宇干脆与他们直接对视，“不会的，直接上来问。”

　　想起许志豪刚刚的问题，徐尘宇下意识地望着他，“现在就可以来问了，要是觉得害羞，可以下课单独去办公室。”

　　这一番话直接全班哈哈大笑，想起刚刚许志豪的出糗。

　　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口，“老师，我们都会了。”
　　“对对对，刚刚许志豪问你，就教会我们了。”

　　许志豪：……
　　我去，你们这样说，显得大哥我很蠢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