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雪柚香》简阿多

3、三

　　一切又似乎回归平常，许牧铖的出现似那神仙挥手留下的仓促一笔，如今笔墨再也绘不出什么故事，苏梓柚的身旁也没了那有几分轻佻的身影。
　　初冬时分，天气转凉，苏梓柚也懒得在院子里瞎转，成天窝在屋里，自从上次父亲回来后他的脾气就变得十分暴躁，成天在书房里发气，本书香正浓的书房却变得脏乱难忍，书架东倒西歪，书本丢乱遗弃。
　　苏梓柚经常呆在客房里，坐在许牧铖之前坐过的位置上，似乎想在这些地方找到他曾残留下的影子，桌上的茶杯早已没了温度，苏梓柚又怎能遗忘那时被他惊艳到的时光，好似能嗅到几抹未曾消散的茶香。她漫不经心得走出房间，手指划过木栏杆，轻叹“若是当时你可带我走就好了。”
　　隔天，苏黔生又出门了。苏梓柚在院子里散心，她不知道的是，苏家大院的围墙上，有一双眼睛正追随着她，望着望着，眼睛的主人流露出几分柔情笑意——“柚子，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那到几乎听不见的熟悉的声音在苏梓柚耳畔围绕，即便只是那熟悉的声音，却早已让苏梓柚微红了眼眶。她缓缓抬起头，眼里的那个人正朝她走来，许牧铖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似不受控制，苏梓柚猛得抱住了许牧铖。
　　一时间，许牧铖只觉得有一丝微风伴着几□□人的清香，围绕住了自己。出于本能，许牧铖回应了这股让人安心的味道。
　　许牧铖紧搂着这纤细的腰肢，指尖从她的发香之间扫过，挠得他心发痒，鼻尖被这朝思暮想的香味所萦绕，刚刚女孩微红眼眶的画面，在他心中不断重演，扰得他心猿意马，俊俏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晕。
　　自然，苏梓柚未察觉到异常，搂着许牧铖，她的欣喜，自然不言而喻，“我就晓得你肯定会回来！”
　　许牧铖不禁笑出了声，双手搂得更使劲了些，“疯丫头似的，这么冷不晓得多穿些。”
　　苏梓柚赌气得抬起头，正要骂出声，却发现两人的距离竟出奇的近，早知他生的好看，可这样凑近又难免心跳加速，他呼出的温热气体轻打在她冰凉的脸庞上，好似雪花漂进暖屋，一时间，竟温暖的不切实际。
　　“眼睛倒是生的好看。”许牧铖轻动嘴唇，苏梓柚这才，直视他的眼睛，发现他正温柔地盯着自己看。苏梓柚连忙，松开紧搂着他的双手，转身想要跑掉。
　　“想要逃走？”许牧铖一手紧紧搂住了苏梓柚的盈盈一握的腰，一手挑起她的下巴。苏梓柚拗不过他，只得被强迫的瞧着他，苏梓柚半咬嘴唇，一副不服输的样子，可她又怎知自己这副模样，对于眼前的男人来说，是多么的秀色可餐，就像一只被欺负的小白兔，落入了一只狼的怀里。这只小白兔，让许牧铖瞧得好生欢喜。
　　许牧铖不禁轻弯下腰，向苏梓柚靠近，苏梓柚瞧着他迷人的嘴唇，不自觉的咽下了口水，脸颊如出生的太阳那般通红，她使出浑身解数将许牧铖推开，朝屋里跑去“突然想起今日老师布置的功课还没做完！我先走啦！！”抛下这句话，苏梓柚连忙跑开。
　　“唔”许牧铖偏过脸，指尖捂住嘴唇“差点没忍住。”望着苏梓柚远去的背影，许牧铖知道，自己被这个小女孩征服了，而他在两人之间输的一塌糊涂。
　　逃走的苏梓柚依旧满脸通红，她只觉心跳都要跳出来了，一闭眼，许牧铖的模子遍向她靠近，苏梓柚不禁幻想起来这等姿色，品尝起来是什么味道呢？“啊啊啊啊”苏梓柚，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不禁伸出手在空气里乱打，似乎想要打破刚刚自己荒谬的想法。
　　“汪汪汪！”“小姐小姐，你怎么了？”阿亮和小夕几乎同时来到苏梓柚面前，“小姐，你脸上怎么这么红？是发烧了吗？您头疼吗？”苏梓柚猛得拉住了小夕的手“他回来了！”“什么？看来小姐确实烧的不轻…”“哎呀，我没骗你啦，我没发烧~”“啊，那谁回来了？不会是许公子？”小夕试探得开口，见自家小姐，点头点得如此勤快，小夕也变得激动起来“小姐，这次可要把握机会呀！”不知从何时起，府上的人对着许公子都有好感，连狗子阿亮也喜欢用鼻子蹭着许牧铖，冲他摇尾巴。
　　天色渐暗，苏梓柚与小夕坐在椅子上讨论着什么。
　　“小姐准备如何将许公子拿下？”
　　“……莫急，此事来日方长嘛。”
　　“不是小夕说啊，这许公子长得实在俊俏，外面不知多少姑娘为他咬手帕呢，难得许公子对小姐如此，甚好，若不快些出手被抢走了怎么办？”
　　“小夕，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不喜欢他嘛”
　　“哎呀，小姐，人家当时不是已经解释清楚原因了吗？再说了，长的那么帅的人又有什么错呢？”
　　苏梓柚瞧着小夕那花痴的样子，无奈抚额，这个与她一同长大的小妮子，这见了帅哥的模子啊，不知道随了谁？
　　“对了，小姐明日我已将家丁们全部赶回家休息三日，碰巧阿亮到了该□□的年纪了，咳咳，明日我便带它出去找一只母狗，差不多也要三日，还有啊，徐公子刚好答应可以陪小姐三日呢，小姐，你说这巧不巧呢？”
　　“周小夕！！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刻意？你活腻了，是不是？我看你比阿亮更需要□□！”
　　“哈哈哈哈，小姐别，痒，真的痒！”小夕按住苏梓柚的手，快笑得喘不过气了。
　　那一晚上整个大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就只剩下苏梓柚一人在房间里呼呼大睡。许牧铖小心翼翼进入了她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女子独有的香味，夹杂着女孩儿还没睡醒的呼呼声，望着熟睡的女孩，粉嫩的脸颊，紧闭的双眼，许牧铖轻咳了一声，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苏梓柚醒来已经快午时了，一睁眼就看见许牧铖，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口齿不是很清晰“我还在做梦吗？”说完，扯过被子闷头准备再来一觉。
　　许牧铖只觉得头有点大，来到床前，一把扯开被子，似笑非笑道“苏柚子，你准备几时起床？”苏梓柚在床上眨巴眨巴眼睛又看了他一会儿，随即叫出了声，瞬间毫无睡意。
　　“小，小夕！！……阿亮！……人呢？”苏梓柚还未穿戴整齐，却已经开始到处乱跑，许牧铖只觉得好笑，椅着柱子道，“没记错的话，这三日这大院里恐怕空无一人呐。”“……那你是干嘛的？来服侍我的吗？”“我可不是你那些仆人，你快快换身好衣裳，我带你出去玩。”“可，可是父亲不会允许的……”苏梓柚低下头，她生活在这儿，从未有过外出，即使苏黔生对她很多事情都言听计从，唯独出去，决不允许。“不碍事，我保护你，柚子，你不想出去看看吗？你不说我不说，谁又会知道呢？”
　　出去？怎么会不想出去，再幸福的生活，失去了所谓的自由，那样的生活会叫幸福吗？想到这儿，苏梓柚点了点头
　　“走吧！”
　　“嗯！”
　　苏梓柚不知从哪搞来一身男装，换上之后竟也有模有样，许牧铖微眯双眼，并未多问，牵着苏梓柚的手走出了院门。
　　自从入冬以来，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寒冷，走在京城小吃最多的容华街上，热闹的气氛包裹着两人，苏梓柚紧拉着许牧铖的手，一时间，竟觉得温暖的有些不切实际。
　　“柚子。”许牧铖轻唤了一声。
　　“啊？”苏梓柚盯着许牧铖
　　“你这几日能否吃冰的食物？”
　　“诶？”
　　“需要我再说的清楚些吗？”许牧铖轻笑。
　　“不！不用……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吃的。”苏梓柚猛得开窍，羞得低下了头。
　　在喧闹的容华街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巷里，有一家小店，小店却装修的简朴又简单，只是几块木头板子撑起的桌子，一辆不大的小车，极简的陈设却与店里的人形成对比，叫喊声此起彼伏，是小店来的顾客，可不少。
　　“兰姨，今日的生意也这么好呀。”许牧铖拉着苏梓柚，左拐右拐到了这家小店里面一点的位置。
　　“哟，小铖来啦，快进来还带了位小兄弟啊，这边来这边来。”被称做兰姨的女人，面容极好，虽年过半百，有几道岁月在眼角留下的过痕，但上天好似更偏爱美人，这几道皱纹不像是累赘，更像是为女人精致的脸庞多加了些岁月的韵味，瞧着实在是有一番别样的风味。
　　苏梓柚有些受宠若惊，苏黔生之前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全是坏人，可眼前此情此景，她怎么也无法将坏人二字按在兰姨头上。
　　兰姨偏瘦，是个寡妇，有个儿子，却不幸失足掉进河里摔死，还有个女儿，前些年也被人贩子抓了去，她命苦，却从不抱怨，天天乐呵呵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不用担心兰姨，她一个人也过得逍遥自在。”许牧铖将送来的冰沙送到苏梓柚面前，“这家的冰沙可好吃了香甜香甜的，没在冬天吃过这玩意儿吧，快尝尝。”
　　苏梓柚盯着这份雪白的冰沙，一时不知从哪下口，许牧铖轻笑，用勺子舀了一块冰沙递了过来，苏梓柚迟疑了片刻，张开嘴咬了下去。
　　顿时，一股冰凉的气息布满了她的口腔，香甜香甜的，还夹杂些许水果的香气，在嘴里迸开了汁水，又顺着口腔的热度融化开来，流在了舌头上，格外的清凉。
　　大冬天的吃冰沙，苏梓柚是第一次，但她迅速爱上了这酸甜可口的凉味。
　　于是……
　　在某客栈……
　　“哎哟我肚子好疼……”苏梓柚捂着肚子，艰难的在床上翻滚，许牧铖看着她这副模样也是心疼，回想起这小丫头，刚刚连吃11碗冰沙的样子，以及在要第12碗时，手不小心滑落，将她一袭男装打湿，因未有换洗的装束，只得披上了他的外衣。
　　“别动了，柚子，不冷吗？”许牧铖起身向苏梓柚走去，只见苏梓柚嘟起小嘴，脸蛋粉粉的，眼中几滴泪水，楚楚可怜。
　　“我，我去给你请大夫，你等我一下。”许牧铖望着这极其容易令人遐想的情景，连忙换了说辞。
　　“姑娘只是受寒，多休息一下便是如若需要，可服用一些姜汤。”
　　待大夫开完方子，许牧铖为苏梓柚熬了碗姜汤喝了去，许牧铖轻轻弹了弹苏梓柚的脑门，“冰沙再好吃也得有个度啊！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苏梓柚只觉得胃里和心里都是暖暖的。
　　因许牧铖出门为苏梓柚买新衣裳去，她实在无聊，索性起了身，坐在了窗边的凳子上。
　　窗户正对着一条巷口，尽头便是苡水，旁边是兰姨的铺子。瞧见那铺子，苏梓柚又觉得翻江倒胃，索性赶紧转过头，目光撞见了一栋华丽的楼房，大门却是紧锁，红色的墙面衬得屋子坚不可摧，中上方有一个金镶嵌的招牌，三个大字
　　——红水阁。
　　红水阁，苏梓柚在心里默念，碰巧，此时许牧铖拿着一袭浅色衣裳，向她走来“怎么了？”苏梓柚回过神指着衣裳“那是？”
　　“瞧你一整天穿着我的衣裳，实在不方便，所幸为你买了身衣裙，你快些试试，合不合身吧。”
　　“今日你还可带我去哪玩？”
　　“嗯？都那样了还想去玩？”
　　“那明日我们去哪？”
　　“你呀，满脑子都是玩，明天带你去逛街，容华街上好玩的东西可多了。”
　　经过一天的疗养，苏梓柚的肚子也好多了，有许牧铖的陪伴，倒是过得也十分满足。
　　是夜。
　　苏梓柚站在窗边，瞧见红水阁内灯红通明，人来人往，还有些衣冠不雅的女子站在门外朝过往的路人招手，苏梓柚皱眉，终究抵不过内心的好奇，疑惑得询问一旁的许牧铖。
　　“喂，那个红水阁，是做什么的？为何白天不见她营业，晚上却灯火通明？”
　　“嗯？你不会不知道吧，那是京城最出名的青楼。”许牧铖挑眉，很惊讶，她会问这个问题。
　　“青楼？那是什么东西？”
　　“嗯……花天酒地，男女欢爱之处。”
　　“此话何意，岂是那些轻浮女子？”
　　“如何说呢，大抵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原因，不能一概而论之。”
　　“岂是妓女？”
　　“你还知妓女。”
　　“听小夕说过。”
　　“怎么，你想去看看吗？”
　　“才不要，我这辈子都不会进那种地方，你也不行！”
　　“好好好，我们都不进，有你这个小姑娘就够我闹腾了，我也没心情搭理其他姑娘”许牧铖瞧着苏梓柚吃醋的模样，心情大好，“时候不早了，快去歇歇吧，明天还要继续游玩呢。”
　　苏梓柚轻嗯了一声，转过身沉睡了过去。
　　那晚的天空好像格外的安宁。
　　不等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户，苏梓柚早已起身，换上了许牧铖为她挑选的衣裙，只是没想到……竟如此凸现身材……
　　许牧铖自然也没料到，当初选衣服没想那么多，没想到这丫头年纪不大，该发育的地方倒是一个也不少。
　　感受到了许牧铖灼灼目光，苏梓柚不自觉羞红了脸，顺手抓起桌上的披肩，好看又暖和。
　　苏梓柚满足了。
　　“走吧”许牧铖搂着她往外走。
　　容华街上，热闹非凡。
　　苏梓柚紧紧抓着许牧铖的手，温暖的气息在二人手掌间传递。
　　“许牧铖，我要吃这个！”
　　“还要吃那个！”
　　“这个也好，好好吃！”
　　许是许久没见这么热闹的场景，苏梓柚不停晃在各色小吃前，而许牧铖只得为她的贪吃不断买账。
　　最终，苏梓柚停在了一家饰品店前，她瞧上了一只簪子。
　　在众多华丽浓重的簪子里，这只簪子却显得清新脱俗，细腻的做工，精致的花纹，纯白的颜色。
　　似雪似云，洁白无与。
　　确实配她。
　　瞧着苏梓柚双目里难掩的喜欢，许牧铖摸了摸钱袋子，叹了口气，买了这个簪子。
　　“我替你带上。”
　　说着，许牧铖撩起几缕发丝滑过，伴随着他的动作，藏在发丝底下的香味也扑了上来，淡淡的似那花的香味，淡却又十分出众。
　　天已经昏暗，许牧铖带着苏梓柚坐在苡水桥边。
　　天空隐隐飘雪。
　　“哇”苏梓柚望着雪，开心得笑了。
　　“喜欢雪？”
　　“喜欢，干净，纯白。”
　　望着苏梓柚一脸满足的模样，许牧铖只觉得她与这白雪极为般配。
　　“柚子，过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许牧铖将双手搭在苏梓柚的肩膀上。
　　“啊？怎么了。”
　　“今日，是我的生辰。”
　　顿了顿，苏梓柚有些吃惊今日会是他的生辰，可以想到，他被自己这样支配，买这买那，她光顾着自己开心了，想到这儿，苏梓柚有些愧疚，
　　“我该送你点什么……”
　　“过来闭上眼睛。”
　　男人独特的声音在苏梓柚脑海里反复，她乖乖闭上了眼睛。
　　许牧铖换换靠近。
　　外面的世界一度安静。
　　突然嘴唇一软，心跳一快，许牧铖轻轻吻上了苏梓柚，她的唇间，还有刚刚空气的微凉，软软的，他不想离开。
　　但这个吻，没有持续太久。
　　许牧铖松开了苏梓柚。
　　苏梓柚朦胧得睁开眼睛，通红的脸庞在雪地里格外耀眼，她双眼迷离得看着许牧铖。
　　“这就是我想要的礼物。”许牧铖满眼爱恋得摸了摸女孩通红的脸蛋宠溺到。

　　“柚子，我们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