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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这个新春的记忆以节点的姿态收拢在我的记忆力,是我波折人类晚年的心头朱砂,在一众丑恶中唯有它仍闪烁救赎的光芒。

      两年半后的光阴里,少爷的病症有了起伏。先是不见起色,然后开始逐渐恶化。偶尔会有好转,但就像是一条峰值线阻拦在那,再名贵的药材、再有名的医师,也无法让他的病突破峰值,向一个好的方向发展。

      时好时坏的身体,使得无惨再次沉寂,变回了我第一次看见的模样。我很失落,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给他更多体贴。

      像往常一样的早起,我睁开眼,眼前的场景重重叠叠,有些恍惚。在床上微微眯了会儿,我再想动身,才发现四肢酸痛得很。

      好像有沉重的布袋压在身上,我想动身,却没有力气支起。喉咙也难受得紧,像火烧了一样沙哑。
      是生病了吗……明明从小到大,身体都很健康,我便觉得生病这件事情离我很远。

      我躺在床上侧过脸,好像在屋内看到了一个白头白须的老头身影。可是再一晃眼,眼前什么都没有。
      应该是错觉。

      我喘了喘气,想起来今日会来新的医师给无惨诊断,所以不能缺席。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我拖着沉重的步子,要走向门边。但是脚上像是勾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身子狠狠向前倒去,猛地扑砸在门上。

      连摔倒的痛觉都感受不到了。
      我的五感正在逐渐消失,全身麻痹非常,意识也在消散。
      然后彻底晕了过去。

      耳边时而会听见嘈杂的声响,时而是虫鸣鸟叫,偶尔会有亲切的女声在低语或者啜泣,但更多的时候是一个老头子的声音。

      一个很苍老的、很苍老的声音,他在说些什么,我听得很清楚,但是每当意识稍稍清醒的时候,那些内容都会被忘得一干二净。

      清醒的时候,我能感受到有人在用湿布擦拭脸或手,有时是将我扶起喝药。甚至在不知白天黑夜的时候感到窒息,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将要殒命。

      在一次迷糊中,我好像还听到了凄厉的惨叫声。
      是混杂了男女的尖叫,还有物品滚落、瓶罐碎裂的撞击响声。
      “座敷小姐……座敷小姐……快醒醒……”
      好像是……明子小姐的声音。

      我吃力地睁开了眼,一丝丝光透入眼中,让我感到十分地不适。过了许久,才再次睁开了眼。恍惚片刻,才渐渐分辨出眼前的事物。

      现在是……晚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烂、铁锈的味道。很淡,但是会随着风动涌入鼻内。
      我起身,理了理浆糊般模糊的思绪,然后反应过来自己是病倒了。现在的状态,四肢有点疲乏,但没有像先前那样沉如重铁,喉咙除了干燥些也并无异常,应该是病好了。

      刚想动手施展施展筋骨的我,听到了铃铛的脆响。

      扭头看,是无惨送给我的铃铛。此刻静静躺在我手边,应该是之前我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滚落到这的。

      我拿起发带,将自己的头发随意束了起来,打算去外面找找侍女小姐们。
      打开门,一个黑色的人影就站在门口。我抑制不住一声惊叫,那个黑影几乎是在我拉开门的一瞬间往我身上倒去。

      “啊——!!!”
      手忙脚乱地摔倒在地,那个身影顺势倒在了我怀里。我疯狂地推开它,摸到了一手湿润,害怕地往后挪动。

      “救、救命!”从地上狼狈起身,我跑到了房间的最角落,紧紧注视着地上那个黑影。
      过了很久、很久……
      它并没有反应。

      我强忍着自己的身躯不再颤抖,然后平复了一下心情,顺便在心里唾弃了自己生了一场病竟连胆子也退化了。

      于是我扶墙站起了身,小心翼翼地挪到那人身边。
      黑色的身影,逐渐清晰。
      ——是明子小姐。

      “明、明子小姐?!”我忍不住惊呼出声,扑上去摇动她的侧肩。
      “明子小姐?明子小姐你怎么……”

      剩下的半句没有说出口就咽在了口中,因为我看到了她脸上沾了些深色液体。
      在月色的勾勒下,那些液体显示出令人绝望的黑色。

      我再说不出什么话,只是喉咙里发出一些细碎的音节,想说什么,又完全开不了口。
      我捂住自己的嘴,却触及手上的一片湿润,铁锈血腥的味道钻入鼻尖,让我差点干呕出来。

      不行!不能叫!
      不能引来别人的注意!
      我努力调试自己的呼吸,擦干净因为恐惧而流出的眼泪,确认自己冷静了些后才松开手,伸向明子小姐的脖颈。

      ……没有温度,没有跳动。
      死了。

      我只是深吸了几口气,没有想象中地难过和害怕。
      也许是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也许是自己对死亡的事实已经善于接受。毕竟六岁的我已经经历过父母的死亡,虽然过了将近八年的安生日子,但已不再有当初的痛恶之感。

      我拿起屋内的烛台,没有点燃,只是握在手里,如果遇到了意外至少还可以反抗。
      绕过明子小姐的尸体,我走过屋内的廊道,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调动一切可用的感官。

      双眼很快习惯了黑暗,于是我借着映照入屋的月光,走出了这间屋子。
      虽然没有看到,但刚才那条长廊上弥漫的浓重血腥味是完全无法忽视的。我甚至能够想象到,随意拉开旁边的一扇门,就有横星零落的尸体倒在里面。

      走出了屋子,自然的风将身后的血腥味吹散,似乎也带走了我的一点恐惧。
      但是外面实在安静得异常。什么蝉鸣蛙叫都消失不见,除了树叶摩挲的声音,耳边唯有风声呼呼。

      怎么会这样……大家知道这里死了死了这么多人吗?没有人发现吗?
      我忍不住颤抖起来。
      无惨少爷院内的侍女都遇害了,那样的话,无惨的安危也就……
      我顾不上许多,这个念头蹦出来的一瞬间,脑袋就促使着我跑起来。
      必须尽快找到无惨!

      ——“唰”
      我划拉一下拉开了无惨房间的木门,浓重的血腥味如海浪扑面而来。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了地上几个散落尸体上。
      几乎是一瞬间被抽走了力气,我跌坐在地,扶着门就开始干呕。强烈的痛苦和恐惧一并涌入心头,我抑制不住地恶心,几乎要将肝脾都给呕出来,差点喘不过气。

      “咳咳……咳……”
      抹干净嘴边流出的唾液,我吸了吸鼻子,还是站起来走到了屋内。

      将他们的一个个翻来查看,有的是熟悉的脸,有的非常陌生,甚至有一些断了手脚,鲜血洒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我没有找到无惨的尸体,却发现了混杂血泊中熟悉的衣饰。是他平日最常披的披风,此刻如破布一般躺在地上,上面的一些针线被撕扯烂开,还有几处有撕裂的痕迹。
      这件披风上放着我送给他的那条黑色头绳。

      金色的符文被血染红,红与黑混杂在一起,看不出异常。
      我将它攥在手心,心中不断地祈祷。

      我几乎将无惨院落内所有的房间找过了,翻看了所有男性的尸体,却并没有找到无惨。但是那群死尸中,有不少断了头颅、或者被损伤得看不出外貌,我无比希望那群人中没有无惨。

      毕竟他那样的人不会愿意用这么丑陋的姿态死去。
      我躲藏在了灌木丛中,喘息着回想刚才的查找中有没有遗漏些什么东西。

      虽然翻遍了男性尸体,但不知道少爷会穿着什么衣服,所以无法从着装进行判断。但是我很确信的是,那群人中没有一个带有卷而长的头发。

      所以无惨应该还活着。
      此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一点。在刚才的查看中,有些尸体尚未僵硬。也就是说,那个杀人犯在不久前还徘徊在这里。
      他或许还在杀戮。

      得到这个结论的下一刻,我就听到不远处似乎传来了一些悉索的声音。
      没有惊呼声……但是的确有很明显地草动声。会是存活的人吗?

      我不敢掉以轻心,只是沿着房屋,偷偷探出一只眼。

      月色下,一个人如猛兽一般,跪在地上撕扯着人的肉身!我按住自己的嘴,脑中一阵嗡鸣。
      是怪物吗?是怪物吧!
      不能再留在这里,必须逃!

      尽量放轻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我每一步都走得沉重,想要尽快逃离却又怕发出声响。

      终于远离了这座院落,我疯了似的跑了起来,没有再进行任何的探查。一路狂奔,不管是摔倒了还是刮伤了,我都不敢停下脚步,只是害怕地冲出产屋敷家,好像背后就有猛兽追捕,稍慢半步就会被撕碎。

      深夜的京都万家灯灭,街道上也是荒无一人。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是支撑着身子疯狂地想要远离那个噩梦一样的地方。

      最后我摔倒在街道旁的小巷内。强忍着摔倒的疼痛,我坐起身,靠着墙壁蜷缩起身子,眼泪不由得就掉了下来。

      大家都死了,死得不明不白,还很凄惨。
      她们死的时候一定很痛苦吧,那些我神志不清时听到的惨叫,就是他们的呼救啊……
      明明只是睡了一觉,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开始怀疑这一个梦,但我手里紧紧攥着的黑色头绳告诉我一切都是事实。上面还沾了血,而它的主人丢弃了它,生死不知。

      很绝望,从未有过的绝望。即便是当初父母在眼前杀死,我都没有过这样的绝望。对这样一个荒谬的、魔幻的现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世界上真的存在怪物。我从现在开始坚定。

      翌日清晨太阳升起的时候,我被人发现满身是血地躺在巷子的角落。他们叫醒了我,看到我满脸的血似乎被吓了一跳。
      “小、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一个年轻的男人僵着笑容问我。
      他很善良,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毕竟谁也不愿意招惹一个脏兮兮浑身带血的小孩,何况他自己也怕得要死。

      “有怪物,我家都被怪物杀死了……”我的眼角渗出了眼泪,“真的有怪物……”
      他看起来很是困惑的样子,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说辞,但还是撑出了一个微笑。

      “你别害怕,这世上没有怪物的,那都是骗小孩的。你告诉哥哥你家住哪里,我……”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被旁边的妇人拉扯着走开。
      那个妇人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十足的担忧和厌恶,让我一时不知所措。

      过往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到我身上,早晨的阳光打在我身上,第一次让我觉得十分刺眼。亮光将我丑陋的姿态在世界上暴露无遗。
      平日里温暖的光芒洒在身上,我也只能感受到手心已经凝固的、冰冷的血了。
      那个时候我意识到,我再次失去了自己的家。

      时隔三年半,流浪的生活再次开启。
      只是我一改往日生存的方式。我再也没有和任何一户人家亲近,只是单独一个人漂泊。因为没有钱财,所以只能用不正当的方式活下去,窃取别人的财物,翻找别人舍弃不要的旧物,整日躲躲藏藏,不见天日。
      我很唾弃现在的自己,但又不得不如此。

      因为想要生存,所以即使是这样不堪的活着我也愿意。但又不想要拖累别人,所以我再也不敢寄住到任何一户人家。

      父母、佐藤、老爷子、产屋敷……他们用鲜血淋漓的事实逼我认清自己的身份——是一个会给人带来厄运的“座敷童”。

      但是在盗窃了两次以后,我决定放弃这样的生存方式。一方面是心存愧疚,一方面是觉得如此苟活无法长久。所以我打算用老爷子教我的技能谋生。
      从别人家中借来工具,制作些木头玩意儿,虽然不见得多赚钱,但总能让我活下去。

      为期两年的流浪,我离开了原来的城镇,去往了很多不同的地方,靠手艺为生。自我出逃产屋敷家后不久,我就发现总有男人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我。于是我开始有意地自我伪装,漂泊在大小城村。

      无惨少爷的那只头绳我始终将它带在身上。虽然过了这么久,产屋敷家的惨案也已成为一大怪谈飘零都市,但我还是希望能够找到那个人。只要没有见到他的尸体,他就永远还活着。

      两年后,我已是十六岁的年龄,无惨少爷也应当有二十岁了吧。不知道他的病情如何,有没有按时喝药,还会不会因为那些医师的断言而失落。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再次回到了京都。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却也不短。打听到曾经的产屋敷家已经迁到了别处,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
      夜晚我啃着饭团独自走在曾经睡过的小巷中,竟然也有了点归乡的欣慰感。

      这条小巷还是和以前一样,阴暗而潮湿,恶人也多。
      于是我就被人一棒子打倒在地。

      “嘿嘿大哥!不愧是你!眼光就是好!这小妞看起来极品啊!”一只粗糙的大手捏着我的脸打量,发出很满意的啧啧声。
      “诶赶紧带走,老板娘等这一批货很久了,我们已经拖了三四天,得尽快交上去。”
      “得嘞!”

      然后我感觉自己被人扛在了肩上,晃晃悠悠地朝着小巷深处走去。
      我强撑着昏涨的脑袋,攥住了那人的后脖颈:“放、放我下来,不然我掐死你!”
      “哟,你这小妞还醒着呢!嘴倒是挺倔的啊!”他不屑一笑。

      我用尽了力气狠狠一掐,伴着杀猪般难听的尖叫,那人把我摔在了地上,坚硬的地板撞得我头昏眼花。
      “嘿你这臭女人!”他泄愤的一脚踢在了我的腹部。
      我痛苦地呻吟出声,眼神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什么东西用于反击。

      只是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了,我只能在隐约中看到从前面繁华的街道中,走进来一名身着黑衣的高个子。
      他像是没有看到这条街巷里有两个鬼祟的男人和一个倒在地上的我,脚步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不想被打,也不想死,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在他经过的时候抱住了他的腿。
      “臭女人松手!”
      身后那男人又狠狠踢了我一脚,我反而抓得更紧了,将头都深深埋在了臂弯内,头绳上的铃铛随着我的动作晃动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突然之间,周围的气氛急速降到冰点,我的心口狠狠一阵颤动,紧接着身体也本能地因恐惧而开始颤抖。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会感到恐惧……

      身后的两个男人似乎跌坐在了地上,嘴里不断说些求饶的话。我没听到这个男人说了或做了些什么,但的确听到了两个人贩子仓皇逃跑的凌乱脚步。
      我松了口气,继而松开了那人的脚,低着头说道:“非常感谢您,给您添麻烦了,十分抱歉。”

      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氛围仍然包围着我。我抬起头,几乎是在与那双透着微微光亮的红色双眸对上的一瞬间,我的头脑唰地成了一片空白。

      是无惨。

      我完全没有想过会与他在这样的场合下相遇。或者说,我根本没想过会与他再相遇。

      我暗自咬了咬牙,从地上站起身,靠在巷子的墙上,将重量抵在那支撑着身子。“无惨少爷,好久不见。”

      幻想过无数次再见面时该如何开口,结果真到了这时候,到了嘴边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他侧眼看着我,压迫意味更重。与两年前相比,他的容貌几乎没有改变。仍是苍白的皮肤,十分虚弱的模样。

      但他既然出现在这,自然是摆脱了二十岁的诅咒,也逃离了两年前地狱般的产屋敷噩梦。和我想的一样,无惨是不会轻易向死亡妥协的人。

      “您现在……还好吗?”沉默良久,我选择打破这样尴尬的气氛。他不愿意说话的样子也和记忆中一样,我已经习惯了。

      “两年前的产屋敷惨案……我很担心您。但现在看到您安然无恙站在这里,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听说产屋敷家迁往别处了,所以没有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您……感觉,是很奇妙的缘分呢。”
      “不知道您近来身体情况如何……虽然这样说有些失礼了,但是在大晚上走这样的小巷,会很容易被些坏人盯上的……”
      我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无惨却一句话也没有回复,只是神色愈发冷漠,让我更加无所适从。

      真是……这么久没见了,一时激动说了好多蠢话!他会生气吗?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多话啊。”他从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言语冷漠,是丝毫不带掩饰的厌恶。

      我愣了一下,脑袋里还回想着他的声音,那种带着明显不耐烦的感觉狠狠刺在了心上。
      果然惹他生气了吗?

      也对啊……两年的时间没见,再好的朋友也该生疏了。何况他还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又身患重病,能撑到现在很不容易吧。
      我正要开口道歉,却被他的话堵住。
      “你是座敷童吧。”他如是开口,“天生福运庇佑的座敷童,对吧。”

      “诶?”我呆住,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他曾经说过不喜欢“座敷”这个名字。

      “大概是吧?”我迟疑地开口,结果还没来得及看他的反应,突然眼前一晃,脖颈上就被巨大的力道钳制,整个人被迫贴着墙壁。

      原来揣在腰边的黑色头绳滑落在了地上。

      无惨伸出一只手,紧紧扼住我的喉咙,这让我一瞬间响起了曾经在产屋敷花圃的经历。

      但他比那时候更加冷漠、更加可怕。手上的力道也更强。“如果是座敷童的话……你会给我带来满意的表现,对吗?”

      我只看到他轻轻勾起了唇角,下一秒像是有利器穿刺了喉咙,疼痛与窒息感一齐席卷而来,几乎要将我吞噬。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脖颈钻入了体内,顺着经脉向四处扩张。无惨一个松手,我无力倒在地上,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

      那股来向不明的力量在我体内横冲直撞,贪婪而强势地席卷我的每一处关节。身上百处肌肉被异样的充实感包裹,膨胀得要裂开的疼痛一股脑涌上了脑袋!

      痛!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痛!
      我在地上挣扎不已,感觉几乎就要在下一秒死去,可迎接我的只会是更甚的痛苦,几乎要冲破我的意志。
      我渐渐感知不到那道落在身上的冰冷视线。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似乎要被拿走了。

      意识逐渐逐渐地放空,我看到眼前划过了一幅幅的场景。血泊中的父母、灯火通明的新春寺庙、狼狈却自由的逃生,还有有关眼前人的记忆。

      我想抓住那些破碎的画面,但在伸出手的一刹那,像有一阵风吹来,将这些短暂而可笑的记忆吹散了。

      但是不想啊……不想忘记他啊……
      那个坚强的、严肃的、给予我一个“家”的那个人……
      也消失了。
      世界成了一片空白与虚无。

      寂寥的夜晚,我独自一人躺在无人经过的偏僻小巷,看着自己的双手,陷入了迷茫。
      我是谁……
      头上铃铛轻晃,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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