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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责罚与审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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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幽冥宫中!
司钰躺在玉床上,脸色苍白,眉头轻蹙。一个锦衣玉带的男子坐在床畔,为她处理伤口。他嘴唇轻抿,神情严肃,路过的鬼魂见着他,都颤颤巍巍地离得远远的。心兰站在床头,眼中溢满心疼。
没过多时,司钰睁开了眼睛。她一眼便对上了男子的视线,随即,装作无事发生,将头扭了过去。
男子一声轻笑,“呵,心虚什么,都敢背着我在噬魂殿布阵了,还怕看见我?”
司钰装模作样地咳了声,勉强地看向他,岔开话题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人间崩陷,天帝几近震怒,让我来捉拿你呢。”男子半是认真半是玩笑。
“此事事关幽冥后代,他管不着。”司钰嘴硬道。
“真是有恃无恐。”男子有些生气地训她,司钰冲他讨好一笑,成功地让他满肚子火无处可发,只得无奈回道,“我已经替你压下来了,天帝不会追究,但这次凡尘逆转,许多人的命数因此发生改变,这些人,需得一一找出来,命数变化几何,缘由在哪,绝不可错漏。”
“嗯,交给噬魂殿就好。”司钰答应道。
男子语气加重,说道,“我要你、亲自找。”
“慕安……”司钰一听,当即想耍无赖。
“闭嘴。”慕安神君狠下心来,“你身上皮肉伤不少,伤养好之前就给我待在幽冥宫,哪也不许去。此事因你而起,你就得担责,若被我察觉错漏,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司钰垂死挣扎,“我堂堂幽冥公主——”
“嗯?”慕安威胁地看她。
“知道了。”司钰瞬间偃旗息鼓,赌气道。
“哼,惯得你。”慕安被她气笑。
司钰不想搭理他了,转眼看向心兰,问道,“南卿和阿沐现下如何?”
心兰偷偷觑了慕安一眼,才回道,“南山开了一片合欢花,应当是修成正果了。”
“这么快?!”司钰立马变了脸色绽开笑容,她兴奋地下床,站起身便要走,“快随我去看看!”
“公主……”心兰用眼神提醒她,慕安神君还在呢。
司钰毫不在意地瞄他一眼,完全不怕,“心兰你走不走?”
“心兰!”慕安发话了。
“我走!我马上走!”心兰不由得站直了身子,撇下司钰只身离开。
“诶。”司钰刚想跟着,手腕便被人抓住,她不服气地瞪他,却被男人扯进怀中,“我只是想去看看花都不行吗?”
“不、行。”慕安铁面无私,“方才我说的话,你要是记不住,我就给你写上,裱起来,摆在宫门口,反正你不怕丢人。”
“慕天泽!这是我的幽冥宫!”司钰气得心脏突突,真是好久没叫过他的字了。
“那又怎样?”慕安忍笑看她。
“哼!”司钰说不出个所以然,推开他站到旁边生闷气了。
慕安被她逗得气消了大半,见人委屈,便凑过去哄了,“好了,再给你安排一个任务,你肯定欢喜。”
“我、不、听!”司钰幼稚地捂住耳朵。
“真不听?啊,那可惜了。”慕安一边说一边偷瞄她,“看来,南卿的这个孩子也保不住了。”
“孩子,什么孩子?”司钰立马来了兴致。
“不是不听?”慕安故意兜圈子。
司钰气得想干他,“你不说是吧?!好!来人!送客!”
“别……”虽然没鬼敢送他的客,但慕安还是适时服了个软,“我说,我刚查了些他俩的事,今晚这个孩子,本就该是南卿和阿沐的,他俩刚圆了房,孩子的命簿已经出现了。”
“可南卿现在的身体无法同凡人一样,孕育子嗣。”司钰皱眉。虽然夏南卿重生回了凡间,但她终究是幽冥鬼王,幽冥女鬼无法诞下正常的孩子,只能在体内逐渐结成胎儿魂魄,这时就需要一个人间的胎儿做寄养的躯体,当然,活胎死胎都可以。活的像司沐,魂魄相融时间久一些,死的嘛,就像她司钰,赋予死胎灵魂,正常长大。
“所以,这就是我交给你的另一个任务,明白了?”慕安道。
“嘁,那孩子是我侄儿,我做什么都是应该,何来任务一说?”司钰瞪他。
“公主说得是。”慕安附和她道。
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司钰勉强不气了,问他道,“可寻到了合适的胎儿?”
“还真有一个。”慕安邀功意图明显,“皇宫中的玉妃娘娘腹中已是死胎,但那孩子不是中毒死的,只是因为母体供给不足,还算康健。”
“噢?”司钰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慕安神君,看不出啊,你连皇宫中哪个娘娘怀孕,腹中的孩子是死是活都知道。”
慕安一笑,“吃醋了?”
“才没有。”司钰不认。
慕安解释道,“我安排人查这些,原本是想给我们的孩子准备。但阿沐出现得突然,还这么快就有了后代,那便留给他吧,就当新婚贺礼了。”
“那行吧。”司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甜蜜的笑意,但她匆匆别过脸,不想让慕安知道自己被哄好了。
只可惜,慕安已经看见了。
凡间第二日,夏家大堂。
夏老爷与严和公主一左一右坐于主位,夏言站在父亲身畔,大堂中央颤颤巍巍地跪着几个丫鬟,便是一直照顾着夏南卿的那些。
夏南卿来时,夏老爷正要发火,夏言同她对视一眼,气呼呼地扭过头,看来昨晚那个“秘密”对她伤害挺大。
“爹,母亲,卿儿给二老请安。”夏南卿微微欠身,一袭艳丽的红裙妩媚优雅。
夏老爷淡淡道,“起来吧。”
“谢谢爹。”夏南卿站直身子。
她以前不喜红色,所以鲜少着红裙,今日得见,严和眼里满是惊艳,笑容洋溢地冲她招手道,“卿儿,快过来给母亲瞧瞧,我就知道,卿儿肤白,身材又好,又生得如此绝色的狐狸相,穿红色定是绝佳。”
听娘亲如此夸赞夏南卿,夏言偷偷瞥她一眼,暗自哼哼。夏南卿注意她的神情,笑着打趣道,“娘快别说了,阿言会吃醋的。”
“你啊。”严和忍俊不禁,拍了拍她的手。
“咳。”夏老爷示意两人别闲聊啦。
夏南卿会意,转身面向跪地的丫鬟,一身气场不怒自威,“说吧,那字条是谁放在我房间的。”
“是、是奴婢。”一个丫鬟回道。
“头抬起来。”夏南卿冷冷命令道。
丫鬟紧张地抬起脸,眼睛垂着不敢看她。夏南卿用眼神询问夏言,夏言点点头,这便是昨天看了她好几眼的那个丫鬟。
“你叫什么名字?”夏南卿又问。
“小竹。”丫鬟唯唯诺诺地答。
对上了。
夏南卿确定是她,她虽记不清样貌,但名字还是记得的。
“你们其余三个,先回房间清洗一番,好好休息一下,今日无需你们伺候。”夏南卿安排道。
“谢大小姐。”三个丫头叩了叩头,赶紧起身退出大堂。
“至于你……”夏南卿的眼中闪过冷意,语气尤为不善,“受何人指使?”
“奴婢……奴婢……”丫鬟被她吓到,身体抖得越发厉害,她尝试了好几次,才把卫义诚提前吩咐的话说出来,“奴婢是受二小姐指使!”
闻言,夏南卿夏言对视一眼,毫无反应,反而是夏老爷一拍桌子,气得胡子抖了抖,“一派胡言!”
严和更是跌坐在椅上,满脸不可思议。
“母亲。”夏南卿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严和赶紧对她道,“卿儿,言儿不会是这种人,卿儿,你一定要相信她。”严和现在最是担心,眼看着昨日卿儿同她们的关系刚刚缓和,今日若因此又生嫌隙,那往后怕是再难冰释前嫌。
千万不要,这种事情千万不要发生。严和一遍又一遍地祈祷。
“母亲,我自然信阿言。”夏南卿郑重回道。
严和对上夏南卿的视线,在确定她真的心中不疑后,才勉强缓了口气,凝重的眉渐渐舒展。
夏老爷也是这样。在听到夏南卿的话后,内心的担忧烟消云散。他默默平复了下情绪,严厉地责问那丫鬟道,“说!是谁让你这样挑拨离间的!”
“奴婢……奴婢不敢!”丫鬟重重俯下身子,连头发丝都带着害怕。卫公子分明告诉她,只要大小姐回来定然会把矛头指向二小姐,那时她只要说她受二小姐指使,大小姐定然不会怀疑,可现在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大小姐不是一向与二小姐不合,她怎么会信她,她居然会信她?!
她现在该怎么办……
夏南卿叹口气,嫌恶地勾了勾唇。她轻轻抬脚,不急不缓地走到丫鬟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丫鬟看着她的红靴,仿佛见了鬼似的,害怕的呻/吟不断溢出,身子却僵得动也不动。
“身子,直起来。”夏南卿语气如常,但听在那丫鬟耳里,便好像鬼喊魂,她觉得自己不受控制,毫无知觉便抬起了身子。
夏南卿一手掐住她的下巴,丫鬟感到她手指的凉意,完全不似生人,她忍不住发抖,眼睛恐惧地盯着这位日夜侍奉的大小姐。
她的皮肤好苍白……她耳上挂着颗血红的珠子,悬在颈侧,一摇一摆,轻微晃动……她化了红唇,脸上却没有一丝血色……而那双眼睛——刚才那眼珠子、好像是红的!
丫鬟狠狠一惊,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挣开她,跪坐着退了好几步。
“鬼,鬼……”她神志不清地叫着。
“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夏老爷气极。
“我还没做什么呢,就怕成这样了?”夏南卿冲她勾唇,分明美得如同娇艳玫瑰,却让丫鬟又退了一步。
夏南卿慢慢上前,“只要你别再骗我,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
“我说,我什么都说。”丫鬟的声音连连颤抖,她跪爬起来,伸手抓住她的裙摆,“不要杀我大小姐,求求你,不要杀我。”
“嗯。”夏南卿蹲下身,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说吧,为何要替卫义诚做事?”
“卫义诚?”夏老爷蹙眉。
丫鬟一瞬也不敢迟疑,回道,“我和我妹妹从小便被卖到卫府为奴,本以为只是干干粗活,却不想被卫大公子看上,然后沦为他疏解性/欲的玩物。一年前,我妹妹发育了,大公子便将我送到了春栏院,做,做妓。”
“草!”夏言听完,情绪立马上头,握着拳头想要打人,“他卫义诚果然不是人!这种垃圾!他怎么不自己去做妓?!”
“咳,言儿,说话有点分寸。”严和虽觉她说得好,但还是有必要提醒下。
夏言咬牙切齿。
“你继续说。”夏南卿的情绪却是没有丝毫起伏,她早已见识过卫义诚更加阴恶的一面,所以再荒谬的事由他做出,她也觉得不甚奇怪了。
丫鬟眼泪不止,“后面的事小姐知道的,春栏院被朝廷查收,我们这些人就被分配到不同的府邸,我很幸运,被分来了夏府。我以为,我可以好好地重新做人,可是前不久,大小姐认识了卫大公子,他就把我认出来了。他威胁我,如果我不替他办事,他就要杀了我妹妹。”
“啊!草!”夏言握着拳头听不下去了。
夏南卿轻叹口气,问道,“你妹妹何名,可有什么特征?”
丫鬟抽泣了下,“我妹妹名叫阿梅,她长得极好看,眼尾有一颗红痣。”
“嗯。”夏南卿了然地点点头,随即看向夏老爷,征询道,“爹,让我来处理这件事,好吗?”
以前,夏南卿做任何事都不会求得他的同意,他们之间好像习惯了互不体谅,习惯了争吵。这时,夏南卿一句“好吗”,让夏坤下意识拒绝的话哽在嘴边。
“你要如何处理?”夏坤问道。
夏南卿运筹帷幄道,“先放出消息禁足阿言,就说阿言犯了家规,让卫义诚以为我们中了离间计,保住她的妹妹。”
夏言一听,又生气又委屈,严和公主及时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住,夏老爷倒是未置可否。
“谢谢大小姐,奴婢多谢大小姐。”丫鬟涕泪横流,不停地向夏璇磕头。
“至于你。”夏南卿看她的眼神依旧冷漠,“你以后就去后院浣衣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背叛就是背叛,哪怕有再多难言之隐,也应当受到惩罚。
“大小姐……”丫鬟抬起头,擦干眼泪,“大小姐,奴婢这一生都不会再背叛大小姐,奴婢不求大小姐原谅,但求大小姐不要赶奴婢走,让奴婢留在大小姐身边赎罪吧。”
“晚了。”夏南卿转身背对她,淡淡地挥挥手,“退下吧。”
“大小姐!”丫鬟跪行到她那处,想要抓她的裙角。
严和叹口气,不太忍心地将她拦下,“丫头,你就听话吧,别再给她添麻烦就是赎罪了。”
丫鬟低下头,哭了良久,才郑重地朝夏南卿的背影磕了头,“是……”
丫鬟哭哭啼啼地退下后,夏言立马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要被禁足?!我不服!犯家规的人也不是我啊,要禁足就一起禁!”
“言儿,我怎么教你的?凡事要识大体。”严和公主训道。
夏言哽住,“我就是觉得不公平,分明就是她夏南卿犯了错!”
“言儿!”严和怒斥,“怎可直呼长姐名讳!”
“是我的错。”夏南卿温和笑道,“可我只说放出消息,又没让你真的受罚。”
“意思是,我还是自由之身?”夏言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别扭问道。
“自然。”夏南卿点点头,随即面对主位,缓缓跪下身去,“爹,娘,阿言并未说错,卿儿触犯家规,在此恳请爹娘责罚。”
“我没说……”夏言脑子一懵,真到这时又舍不得看她挨罚。
夏坤坐着,只字不语,只气定神闲地看着她。
严和紧张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阿坤,卿儿身上还有伤呢……”
“只是皮肉伤,碍不到她受罚。”夏坤的神情若有所思,“夏南卿,你可反思过,自己错在何处?”
夏南卿低头回道,“过往十八年,女儿太过任性,凡事肆意妄为,此为错一;不久之前,被卫义诚迷惑心智,不听爹娘、师父劝阻,此为错二;昨日,被一张字条就骗得出府赴约,差点失了清白,此为错三。昨日之事,让女儿看清了卫义诚的真面目,也明白了爹娘与师父的苦心,卿儿真心知错,但求重罚。”
她说完这段话,大堂内沉默良久。夏坤深呼一口气,如释重负,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快十八年了,他终于看见,自己和南若的女儿振作起来,双肩可挑大梁。
一夜之间,他的女儿终是长大了。
“卿儿,你昨晚同我说,有事问我,想问什么便现在问吧。”夏坤突然道。
“爹……”夏南卿抬眸,略带惊色,这是不罚的意思了?
夏坤很快给了答案,“跪着问,问完之后滚去祠堂,罚跪一个——半个时辰。”
“是。”夏南卿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