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老古板养崽（双重生）》一盏扶头酒

25、第 25 章

　　虽说，此时还不算晚，若在现代的前世，邢清婵大概是刚撂下饭碗，准备赶论文或者夜生活的时间，但是今日过的，比熬夜分析实验数据十来天都累，况且她身子沉重，午后又强撑没休息。

　　待大致商议出接下来几日的安排，她心底踏实了些，困倦感，就铺天盖地的卷来。哈欠再压不住，一个接一个的。

　　邢清婵本想继续强撑，听江默与江黠等人探讨细节的，状态实在不佳，江默关注着她，便说了句：“秦氏，尽管放心。”安排如磋和小丫鬟，扶着她，到东后院去睡了。

　　再记挂，也抵不住身体传来的困意，邢清婵躺在床上，感受着豆绿今日下午按她要求重新布置的被、褥、枕、帐，不过几息，便进入黑甜乡。
　　如磋和豆绿在她房内靠门的榻边，低声闲话，絨绒细语，像是助眠的白噪声。

　　当然，孕晚期的身体折磨邢清婵，是时时刻刻的，她半个时辰就被迫醒来，去起夜，房里自有值夜的小丫鬟照料。
　　今晚值夜的人是新面孔，手脚利索，随意一问，邢清婵知道了，是如磋正在调/教的好苗子，已经起名叫如琢，十一二岁，预备着等如切嫁人了，提上来给少爷江默当贴身丫鬟的。

　　之前，以秦蝉儿不敢争取的性子，自然轮不到好丫头伺候，她与豆绿作伴，相互磕磕绊绊着照应。
　　到了临产的现在，倒是不必折腾豆绿陪她起夜了。
　　邢清婵一个不信神佛的人，都忍不住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一整晚起来三四趟，每回都只是一点点的尿意，回到床上躺下，入睡还需好一阵子，睡眠简直是稀碎。
　　邢清婵觉得苦不堪言，清晨，眯睁着眼，看着帐顶，一面更加想念现代的妈妈，可怜她知道自己女儿车祸死了，该有多伤心，生养孩子太不容易了。
　　另一面，她甚至盼着腊月二十八早点来，快些将肚子里的负担卸下，起码，换得一夜安眠也好。

　　她翻身都十分艰难，肚子是最难摆布的，就这样扭了两下，便气喘吁吁起来。
　　听到帐子里的动静，如磋带着小丫鬟如琢轻声请安，再与豆绿一同，伺候着她起身，并将昨晚和今早的府内情况，细细报给少夫人知道。

　　“昨晚，少爷带着二爷、二爷夫人一同，去夫人院子里，请夫人今早回句成族里，替少爷和二爷告罪，他们另有事务。”

　　“是啊，少夫人，少爷亲自护送夫人过去，二爷说了，怕回到族中，被叔伯兄弟们抓着吃酒吹牛，走不脱身，他就等办妥了少爷的事儿，再回句成，直接先到哪里来着，等少爷过去汇合。”

　　“夫人怎么会不乐意去？咱们府中出了翰林，夫人在族中最有面子的，哪家不奉承着？夫人可喜欢与族中妇人交际了。而且这回，少爷说了，请夫人就顺着族长的年节安排，需为族中出钱出粮的，尽管应下。夫人是去当散财菩萨了，管保，在族中更受尊崇。”

　　“少夫人不必担心，待少爷和二爷事了，少爷说不确定他的行程，已经安排二爷到时候去句成，接夫人回来。一定不耽误腊月三十，在咱府中团年守岁。”

　　“还有，夫人其实放心不下您。怕她和少爷都离府，只留您在府中，有事缺少照应。她想请黄家太太过来守几天来着，就是少爷舅母，您也需称呼舅母的。不过啊，二爷夫人当场说，她左右在家无事，干脆她来陪您作伴。”

　　“夫人啊，一直不太喜欢二爷夫人，听到这话犹豫了。还是少爷说行，比惊动舅母要好，就定下来了。”

　　慢慢吃着味道改善很多的早饭，邢清婵听明白了，总之，这些都不必经过她的同意，她作为一个小媳妇儿，在江府资历最浅，又是临产，只有听安排的份儿，唉～～

　　一晚上睡睡醒醒，她今晨起的也晚，难为下人们，端上来的菜粥、饭团还是热腾腾的，但是没有了锅气，不知在厨下温了多久，听说，是与夫人、少爷的早饭一锅做成的。

　　而夫人、少爷呢？
　　夫人说，既然这么定下，为了不耽误少爷的重要事务，他们鸡鸣即起，早饭后，就赶路出门了。
　　估摸着，江府马车如今应该已经出了怀德县老远了。

　　“少爷特地吩咐，不必让您起来送行了，没几日，他与夫人就先后回府的，让您，别怕。”
　　如磋添了这句，最后的“别怕”二字，还压了声线，模仿江默的语调，还有“放心”二字，她没来得及学，自己倒忍不住笑开。

　　少爷记挂少夫人，尊重正室，对她一个丫鬟来说，有什么不好的？
　　她又不是如切，现在还别扭着，在满府只有少夫人一个主子的情况下，都躲着不来伺候。

　　邢清婵被活泼起来的如磋逗笑，边擦嘴，边点头，称赞道：“原来你这丫头，这么伶俐。”

　　她吃罢，感觉身上舒服了些，暖呼呼的，带着笑意，伸了个懒腰，却抻着了不知哪里的筋骨，后背生疼生疼的。
　　就在这时，丫鬟掀帘报道：“二爷夫人来了。”

　　本该她出屋，到正院接待的，然而，背疼让她自顾不暇，忍住“嘶嘶”喊痛声，邢清婵命人，将魏彩请到她这东后院来。

　　站起来、坐下去，邢清婵后背都是抽疼，丫鬟们上前帮她揉按，不敢使大了劲儿，丝毫无济于事。
　　邢清婵鬓角沁出了冷汗，自己反手摸到背上，凭着感觉呼噜一气，又拉扯到了肚子，招惹出好一阵胎动。

　　两个娃娃像是在她腹中抢地盘，拳打脚踢的，隔着厚厚的棉袍，都能看到她肚子此起彼伏的鼓包。邢清婵不由得双手抱腹，面带苦色。
　　魏彩进屋来，抬头就看到这幅景象，连忙放下手中包袱，走近前，帮小嫂子揉捏缓解。

　　胎动很快平缓下来了，毕竟孕晚期，胎儿们活动空间有限，展现了一下威力，就暂时不再折腾她们亲娘了。
　　背疼也是咻然而来，咻然而去。
　　邢清婵慢慢抬手，轻轻转身，感受着身体几乎没有异样了，终于长出一口气儿，才能与来客打招呼：“阿彩按摩的十分有效，多谢，快坐。”

　　她自我判断，多半是这个身体，年纪轻轻就要孕产，严重缺钙，导致抽筋了。
　　“让厨房给我炖些骨头汤来，中午或者晚上，都行，不必太急。”邢清婵吩咐下去，又补一句：“算上豆绿那份儿。”

　　魏彩看到，小丫鬟迅速出去传令，暗暗点头，看来小嫂子过的日子，还算顺畅舒心。
　　她如何知道，这是眼前人换了芯子，自然一扫而空了过往秦蝉儿的畏缩样态，再没有怕麻烦别人，招来婆母数落或者下人顶嘴的担忧。
　　更有昨天远道回府的少爷，态度鲜明的力挺少夫人，连夫人都惹不起，躲了起来生闷气，谁敢顶风驳少夫人？

　　邢清婵与魏彩昨晚初见，彼此印象都好，相互笑着，寒暄几句。
　　魏彩道：“嫂子，阿黠一大早就动身了，他先去找寻方县的章大夫，分说分说，就在那边等着默哥，您尽管放心。您这里，这几日我能照应着，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您尽管说。”

　　邢清婵客气：“劳累你们夫妇，马上过年了，还要奔波。阿彩安顿好家中了么?若不嫌弃，就住过来，与我做个伴，可好？”
　　听丫鬟们说了，江默昨晚决定，让魏彩陪自己，作为当事人，邢清婵还是要正式邀请一下，才显得尊重。

　　晃晃身旁的大包袱，魏彩应道：“嗯，默哥昨晚已经吩咐了，我就来讨嫌几日，正好，阿黠一走，家里就我一个人，怪孤闷的。嫂子这里，虽然人手不少，不过我看，有孕产经验的媳妇或者婆子都不在身边，只有没经过事儿的丫鬟，我多少比她们强些。”

　　一言提醒了邢清婵，昨天已经与江默议定了助产士，便是周大力家的、蒋二家的，还没来得及见面，她便让人去叫她们过来。

　　邢清婵对江黠和魏彩的生活，有些好奇：“听说你们是在县里开着铺子，怎么就剩你一个人呢？没有雇些人？”

　　魏彩抿抿唇，犹豫片刻，还是说了，正好她也憋着委屈，需要倾诉：“嫂子有所不知。阿黠难呢。”

　　难在何处？
　　江黠是被他父亲硬送过来的，当时的江丞相，本没有带携江家后辈的心思，冷了江黠两三个月。
　　后来，江丞相看江黠小小一个人，与江默相处投缘，为人聪明，嘴甜伶俐，哄的其妻裴氏开怀，是江默这个闷葫芦做不到的，才松口，答应养江黠。

　　江黠六岁，便离开父母身边，寄人篱下，心思只能锻炼的机敏起来。
　　然而，好容易哄好了这边，偶尔回句成县探亲，亲兄弟、堂兄弟们，还嫉妒他有怀德县的机缘，同辈的半大少年和小小孩童们，便给他各种使绊子，虽说不伤性命，到底伤了江黠的心。

　　父母身边有了更小的孩子承欢，看江黠越大越不听话，而且读书不成，有时感叹说他养废了，当时还不如送别人到江丞相处云云。

　　江黠既不算是怀德县江家的人，又与句成县的人离心离德，贴心的人，只剩一个自己执意娶来的魏彩。
　　然而，他还不能不孝顺。

　　更何况，祖父母、父母，催他生子，催他纳妾，很多回了。
　　“所以，开铺子挣了钱，阿黠都拿回去族中，给了双亲了。让他们少在族中说我的不是。这样一来，我们两口子过日子，只能精打细算，前面铺子雇了活计，后面宅院，凡事都是我们俩自己做，不再买人，倒是过的清静。”

　　唉，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邢清婵看着魏彩伸出来的手，上面薄薄的茧子，暗暗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