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弟子来拜上》书间客

8、寻梦8，矛盾

　　从入门以来叶怀歌还是头一次进弟子舍房，平时授课也只是在楼下的书斋。

　　看着几天没收拾的房间有些凌乱，牧情不好意思的招呼道：“师尊请进。”

　　叶怀歌扫了一眼房间才走进去。

　　韩殊抢先一步上前把椅子上的衣服书本收拾干净；“师尊坐。”

　　叶怀歌拂袖坐下，本是来问候徒弟的，可一坐下到了嘴边的话却很难说出口。

　　屋内师徒四人陷入一片沉寂。

　　牧情还没习惯他家师尊沉默的性格，提着一口气等着他小师尊训话，半天也不见他开口。

　　唐睿韩殊早已习惯这种沉默，站一旁耐心静候。

　　牧情暗自窃笑，有个不善言辞的师尊起码做错事不用挨骂。

　　不过，要等他小师尊开口训话怕是要等到半夜，牧情只好开口认错：“师尊，徒儿错了。”

　　当下受了内伤又挨了板子不好硬碰硬，要是不服软鬼知道他师尊怎么折磨他。

　　叶怀歌只当牧情真的意识到错误了：“不可再犯。”

　　牧情故作乖巧的回答：“知道了师尊。”

　　叶怀歌虽然不追究了，唐睿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我说你没事闯护山阵做甚？”

　　这话也正是叶怀歌谢想问的。

　　牧情想了想，实在想不出合适的借口，一脸天真的说：“徒儿说是梦游师尊会信吗？”

　　叶怀歌：“······”

　　这也算理由？确定不是在敷衍他。

　　在唐睿看来牧情就是死不悔改，向师尊请示：“师尊，依弟子看来您就是罚他罚得太轻了。”

　　叶怀歌也觉得如此，对牧情稍加惩戒：“禁足，抄书。”

　　“什么！”牧情没料到叶怀歌这么快就变脸。

　　叶怀歌起身准备离开。

　　牧情暗自抱怨：“抄书就抄书。反正又没说抄多少。”

　　可惜他低估了唐睿对他不满：“师尊，禁足多久，抄什么书。”

　　牧情给了唐睿一个和善的冷眼，多管闲事的人能不能滚开。

　　唐睿针对他就算了，更可气的是叶怀歌还助纣为虐，果断把处罚大权教给唐睿做主，自己飘然离去：“你做主。”

　　“别啊，师尊！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解释。”牧情向师尊伸出求助之手。

　　“师弟。”叶怀歌一走唐睿便露出阴险的獠牙，一步步靠近他。

　　牧情开启防备状态：“你想作甚！”

　　唐睿扬起唇角险恶一笑，怎么看都不坏好意：“好好修养，明日开始抄书。”

　　说完便拽着韩殊离开了。

　　看来是难逃唐睿魔抓了。

　　牧情此时觉得叶怀歌不仅不近人情还手段阴险，明知道他和唐睿不和还把处罚权力交给他，分明就是公报私仇，气他擅闯了他引以为傲的法阵。

　　接下来的日子如牧情所料，唐睿拿鸡毛当令箭狠狠的折磨了他一顿，每日寸步不离的盯着他，就差没睡在一起了。

　　其实都是牧情骨子里的叛逆和偏见作祟，唐睿根本没有针对他的意思，只是按照师尊的指示处罚，原本罚抄一百遍门规，一天就能完成的任务他硬是拖了几天才完成。

　　唐睿来验收成果，随便翻开一本脸都气绿来了，字迹潦草不清还错漏百出，根本就是敷衍了事，他将书本甩到牧情面前：“这就是你抄的书。”

　　牧情丝毫没有悔改之意：“一百遍，一遍不少。”

　　唐睿只说超一百遍又没说必须字迹整洁无误。

　　唐睿可不惯他这个脾气，将抄本全部退回去：“全部重抄。”

　　“凭什么？”抄这一百遍已经是牧情的接受范围，说什么也不会再抄。

　　唐睿拍案而起：“就凭师尊命我看着你，我让你重抄你就得重抄。”

　　就知道拿师尊说事，牧情不惯他的臭脾气，起身离开：“要抄你自己抄，爷才不陪你们玩了。”

　　要不是这几天养伤，他早跑了。

　　“你站住”唐睿当然不会放他离开，举起佩剑挡住他的去路。

　　“你有毛病吧。”牧情随手一甩灵力，把唐睿的配剑打落，挂在剑柄上的玉佩落地而碎。

　　唐睿捧起碎玉，这玉佩对他很重要，是爹娘送他的周岁礼，不然也不会挂在珍视的宝剑上，他气得咬牙切齿：“你故意的。”

　　牧情确实无意的，本想推开人谁知没控制好灵力：“不就是个剑穗吗，我赔你还不行。”

　　唐睿双眼含泪“你拿什么赔，你赔得起吗？”

　　牧情不知玉穗对唐睿的重要，以为他在羞辱自己：“一个破剑穗而已有什么赔不起的，谁让你拿着鸡毛当令箭，现在好了，报应来了。”

　　唐睿本就脾气冲，听到这话瞬间暴怒，挥拳冲向牧情，师兄弟两扭打在一起。

　　唐睿骑在牧情身上给了他一拳：“牧情，我忍你很久了。”

　　继而牧情翻身锁住他的的脖子：“我才是忍了你很久，狐假虎威的狗腿。”

　　“你说谁狗腿。”

　　“整天就知道围着师尊谄媚，除了你还有谁。”

　　说巧不巧唐睿无意扯下了牧情的铃铛。

　　牧情伸手去抢，唐睿却抢先一步汇力将铃铛给捏破。

　　“放肆。”牧情终于体会到心爱之物被人毁坏的心情，盛怒之下师兄弟两打得更激烈，甚至动用了灵力。

　　最后还是韩殊带着几位门生赶来才将师兄弟两拉开，并且带到了韶华堂。

　　叶怀歌闻讯赶来，看到的是打得皮青脸肿的两个徒儿。

　　林鹤修有些哭笑不得：“敬和来了，你门下弟子你来处理。”

　　叶怀歌抱手一礼坐到自己位置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下跪的徒儿。

　　牧情唐睿看到师尊便心虚的低下头。

　　“为何斗殴？”叶怀歌质问道。九黎门风严谨少有弟子斗殴，他收徒不到几天两徒弟就犯禁忌。

　　师兄弟两互相推诿指责：

　　“是他打碎了我的玉穗。”

　　“明明是你先动手。”

　　“你抄书敷衍了事，态度不端，说你一句怎么了。”

　　“你仗势欺人，目中无人。”

　　“你的错”

　　“是你的错。”

　　叶怀歌看到茶案上被捏破的铃铛和碎了的玉穗，再结合俩人性格和争吵内容，心里有了个大概。

　　跪在一旁的韩殊低声提醒：“你们别吵了，再吵下去就要被逐出师门了。”

　　唐睿赶紧闭上嘴，牧情却被点醒了一番。

　　逐出师门这不是正和他心意吗？

　　当即改口：“好吧，都是我的错，我自愿受门规处罚自请出师门。”

　　这话可惊了不少人。

　　韩殊奉劝：“没那么严重。”

　　唐睿以为他被打傻了：“疯了吧你。”

　　他是讨厌牧情，但从没想过要赶他出门。

　　叶怀歌微微抬眸：“当真？”

　　牧情坚定点头：“弟子屡教不改，自愿受罚。”

　　“不悔？”叶怀歌再确认一遍。

　　“绝不后悔。”能出山门牧情高兴还来不及呢。

　　叶怀歌点头同意了。

　　牧情还在洋洋得意，早知道这么简单就该随便找个人打一架不就好了，亏他还花了那么多精力去破护山阵。

　　既然牧情不想留，叶怀歌也不勉强留人，吩咐戒律使：“动手吧。”

　　两名戒律使上前扣压住牧情准备把人带走。

　　“干什么，我自己会走。”牧情感觉不妙，事情似乎没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叶怀歌问他：“戒律，第二卷第三条？”

　　牧情想了想回答：“不可盗窃？”

　　叶怀歌盯着他没说话，显然没答对。

　　“不可斗殴？”牧情根本没记住门规内容。

　　唐睿说道：“让你不专心抄书，凡屡教不改犯大过者，将废其修为挑断灵脉逐出山门。”

　　这不仅是九黎的规矩，所有仙门亦是如此，是宗门传授你术法为其打通灵脉，想断绝来往就先把从仙门得到的东西还回来。

　　“什么？”废了修为灵脉岂不是成为废物了，别说回魔界了，他能否活着走出九黎地界都是问题。

　　叶怀歌当真阴狠毒辣！

　　“等等。”牧情改变主意了当下保命要紧。

　　“师尊，徒儿知错了，我收回刚才说的话。”

　　叶怀歌这才抬了手撤走戒律使，轻蔑的看着牧情：“君子一言。”

　　牧情跪着来到叶怀歌跟前又是捶腿又是谄媚，用他做戏卖乖的本领：“徒儿还只是个孩子，师尊才是真君子，您就原谅徒儿这一回。”

　　众人：“······”

　　这也太不要脸了。

　　叶怀歌不吃这一套，要对付牧情就不能太纵容，他是纯属不见棺材不落泪，嫌弃的推开他还拍了拍衣摆：“不悔？”

　　只见牧情又厚脸皮凑了上来：“师尊听错了，徒儿说的是悔不当初。”

　　叶怀歌完全低估了牧情的脸皮厚度，撇了他一眼。

　　谄媚不成又撒娇卖萌：”师尊，您真舍得这么可爱帅气的徒儿变成废人吗。”

　　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撒娇卖萌确实没什么，可大家愣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叶怀歌倒是神色淡然的点头，表明不介意牧情变成废人。

　　没办法牧情只能使出最后绝招，用他拿手的耍赖装可怜：“师尊~，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嘛，师尊～”

　　这一声声师尊尾音拖得老长，叶怀歌听了头皮直发麻，眉头都微微皱起：“罚你，可服。”

　　再不改口他这徒儿怕是要撒泼打滚了。

　　“服，就是师尊能不能罚轻一点，我身上还疼呢。”

　　挨了六十板子还没痊愈，再来几下他这小身板怕是要废了。

　　叶怀歌对他淡淡一笑：“板子，不罚。”

　　“谢谢师尊。”

　　一听不用挨打牧情赶紧叩谢圣恩，不得不感叹他的小师尊还人性未泯。

　　——正午时分弟子们下课用餐，饭堂和课堂距离不远，今日门生都特意从习武场绕路一圈去饭堂，不为别的只为目睹令梅真人坐下弟子受罚。

　　在叶怀歌的开恩下牧情免了一顿板子，没想到更泯灭人性的处罚还在后头，要在习武场众目睽睽之下单手倒立六个时辰，身上还贴着亲笔写下的悔过书。

　　路过的门生都忍不住上前观摩：“弟子牧情，于二月甘八巳时与同门斗殴违背门规，不顾同门之情，辜负师长之教导，悔之不及，于此受罚以表悔过，必当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尊师重道修生养性，若有再犯，罚当其罪以正门风。

　　“弟子唐睿未尽首徒之职责，为兄长之标榜，与同门斗殴有违师长信任教诲，错不容恕在此受罚，以此为戒下不为例。”

　　“弟子韩殊，师出同门，无罪同罚。”

　　众弟子：“······”

　　令梅真人还真是一视同仁，不分厚薄。

　　唐睿涨红了脸怒骂：“看什么看，快滚。”

　　有生以来头一次这么丢脸。

　　众弟子忍着笑散开。

　　唐睿指责牧情：“都怪你，好好抄完门规不就没这么多事，现在丢脸都丢到家了。”

　　牧情觉得他小心眼：“你要睁只眼闭只眼这事早就过去了。”

　　最无辜的还是韩殊，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跟这两人同门。他换了一只手倒立，说道：“你们都少说一句，该骂人的是我好不好。”

　　远处天桥之上，叶怀歌与诸位长老一直关注习武场上的情况。

　　林鹤修看着有些于心不忍：“敬和，你这罚会不会有些重了，那两孩子身上有伤，就这么让其他弟子观摩有失体面。”

　　叶怀歌摇了头，他要的就是让所有弟子都看到，越是觉得屈辱才会引以为戒。

　　唐宴倒不觉得罚重了，反而支持叶怀歌处置儿子：“年轻人挨个罚没什么，就是殊儿是不是有点无辜了。”

　　容温笑了笑说：“敬和的意思就是让他们知道师出同门本该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就是这个道理，叶怀歌对容温微微点头。

　　顾函音看事乐观从容：“小孩子嘛，难免会吵吵闹闹，相处久了就好了，谁小时候还没跟同门打架斗殴。”

　　刚说完几位长老目光一致的投向他，摇了摇头：“我们没有。”

　　九黎门风严谨，他们小时候还真没跟同门打架斗殴，最多吵几句嘴。

　　顾函音闭上嘴就当没说过话。

　　“话说，敬和，看不出你教徒弟还挺有一手。”林鹤修对叶怀歌刮目相看，之前还担心他搞不定这几个徒弟。

　　叶怀歌扭头看着林鹤修，从衣袖里掏出一本书扔给他，然后扬长而去。

　　林鹤修竖起书本，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良师教徒手册》

　　众人无语，原来都是从书上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