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昨日之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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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今牛若狭在一起是小林萤这辈子做过的最出格的事。
年少的时候谁还没一些个幻想呢？
小林萤也想象过自己的未来——有个好工作，有很多钱，有漂亮的房子，每天吃好吃的。
或许会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男生，不一定高大帅气但一定沉稳温和，不一定事业有成但一定努力上进，不一定海枯石烂但一定一心一意。
可今牛若狭不沉稳不上进就算了，甚至还很幼稚很不良。
而且还是个笨蛋。
每次提到自己的“兄弟”和“朋友”的时候就小心翼翼露出一种“啊，我知道你没有朋友，但别伤心你还有我”的表情。
可她没朋友是不想交朋友，不是交不到朋友好吗？
她除了缺钱之外啥都不缺，每天过的不要太开心，也不知道这笨蛋每天都在脑补些什么，解释过好几遍也听不懂。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笨蛋。
“所以你这是在告白吗？”
明明刚刚因为奇怪的理由生气了，却又说出“多依赖我一点”这样令人误会的话。
感受着自己后背上被揪起的衣服，还有胸前闷闷的声音，行动之前根本没思考的今牛若狭一下就僵硬了。
他十分不自在地扭了扭头，眼睛到处乱瞟就是不看小林萤：“是……是的吧……怎么，不可以吗？”
平时一向嚣张，走路带风目中无人的笨蛋，现在紧张得连声音都变了，紧绷的肌肉和抿起的嘴角让人实在忽视不了。
小林萤噗嗤就笑了出来：“可以啊，当然可以，我好高兴。”
在一起之后好像跟以前没什么太大区别。
小林萤依旧是上课打工，今牛若狭依旧是逃课打架。
明司武臣问今牛若狭说他女朋友那种乖乖女为什么不劝他好好学习，今牛若狭说她才没那么无聊。
其实也不是没劝过。
小林萤也认真跟他说，现代日本极道式微，他这样除了不安全还很有可能生活艰难，可是今牛若狭有点不开心，小林萤便就再没提起。
其实后来想起来，今牛若狭意识到自己当时已经隐隐察觉到了那些无法避免的观念冲突，小林萤也是一样。
可是年少的他啊，怎么会明白。
可是年少的她啊，怎么会开口。
其实这些观念冲突和社会的眼光带来的并不只有悲哀与裂痕。
毕业之后小林萤考去了冰帝，学校大肆宣传。
今牛若狭随随便便找了附近的高中继续自己肆无忌惮的生活。
他们依旧继续着晚上在便利店见面，一起回家吃饭的日子。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只是有一天路过冰帝附近，今牛若狭便站在门口等小林萤放学。
只在电视里见过的气派校门，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各种私家车，还有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大少爷大小姐。
他们打打闹闹就如同今牛若狭那些不怎么见面的同学和经常见面的兄弟们。
可是他们路过他的时候，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互相对视，然后用及其相似的、傲慢嘲弄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就如同扫过令人不悦的尘土。
在今牛若狭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的时候，那些少爷小姐们突然就骚动起来。他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是小林萤。
她旁边站着一个即便是在那些人中也引人注目的男生，相谈甚欢。
“那就是小林萤吧？”高傲的人依旧那么高傲“还算配得上冰帝。”
“毕竟是迹部点过头的，确有不足但好在大方努力，不像——”
好中二的话啊。
怎么好像高高在上的皇帝一样对别人品头论足啊。
说实话你们这种逼逼歪歪的家伙才配不上你们高贵的冰帝吧？
这么想着，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整个人似乎都轻了起来，如同光如同粒子一样逃逸出去。
就在即将被黑洞吞噬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拍上了他的肩膀然后顺势挽起了他的胳膊。
“若狭你竟然来接我啦！我们走吧！”
那些明明比刚刚还要刺眼的目光，就被这道声音形成的保护罩牢牢地挡在外面。
今牛若狭想——
在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中，大约小林萤才是那个充当保护者的角色。
就如同十几年后从酒会出来那天晚上，小林萤硬拉着他坐在后座等代驾。
“被保护”是种很触动人心的感觉。
真的。
可这样为什么会分开呢？
分手之后小林萤想了很久——大约是观念冲突难以解决，大约是年少义气难以妥协。
总归不是她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
也不是感情问题。
可就是因为不是感情问题，她才那样难以释怀。
小林萤开始拼命学习，试图让自己忙碌起来忘掉这些本就在她人生计划之外的东西。可是每每路过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地方，她都会莫名其妙掉下泪来。
是不是因为人们所说的初恋最难忘啊？
况且还是个那么好的初恋。
被自己唾弃吐槽的英雄救美情节，被演了无数次的不良与好学生的套路，该死的两个穷人凑钱一起扒在章鱼烧摊前的苦中作乐，幼稚的少年少女在花火大会时偷偷拿着烟花棒一起写对方的名字……
小林萤在草稿纸上列举今牛若狭的优点——长得帅，性格好，尊重我，喜欢我，有安全感，对我很好。
然后又刷刷刷敲自己脑袋胡乱划掉开始写他的缺点——不良少年，笨，爱打架，幼稚，对未来欠考虑，道不同不相为谋。
然后啪嗒就掉了一滴眼泪。
然后小林萤吨吨吨喝了一大杯水，醒醒鼻子把草稿纸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可是人为什么会喜欢上跟自己，甚至跟自己的理想型几乎完全不同的人呢？
大约是情难自禁，大约是荷尔蒙分泌，大约是冲动，大约是思虑不周全。
又或许大约只是单纯。
因为单纯，所以喜欢才那么简单。
可也是因为单纯，才如同梦一样。
今牛若狭觉得从跟小林萤分开后自己的日子似乎就越过越……差了。
他实在不想用这个词。
毕竟他们黑龙成为了顶尖的存在，即便解散了，他的地位也不曾被动摇，并且他们新成立的梵也越来越好。他的收入在地盘扩大地位稳定之后只多不少，膜拜他的喜欢他的好像比以前还多。
可是他真的开始陷入泥潭了。
随着与真正的地下世界的接触和靠拢，他意识到不良们的想法是多么幼稚，意识到某些潜在的规则，某些看不惯也要遵循的身不由己。
今牛若狭突然想起小林萤曾经说的话，她说法律边缘的世界就只剩下弱肉强食利益至上。
“若狭君是个很有正义感和原则的人，能受得了这样的生活吗？”
日子这么一天一天下来了，他好像没那么身不由己，他好像并不是个很有正义感和原则的人。
他好像蛮适应这样的生活。
今牛若狭跑去冰帝附近转过很多次，保安每次都神情警惕，到后来校方利益相关的熟人找到梵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被武臣质问的时候他下意识就反问：“我明明换了衣服啊？”
明司武臣就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后来他只能远远地看一看，每天过去转转，就仿佛成了一种习惯。
再后来她毕业了，习惯也就消失了。
小林萤考上了东京工业大学，入学式那天人头涌动，阳光明媚，所有的学生和家长脸上都挂着幸福灿烂的笑容。
他如今，甚至没有了像当初一样靠近校门的勇气。
“我们走吧。”他这样对司机说道。
今牛若狭想，他其实真的蛮适应极道的。
只是有一点点想她。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昨日之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