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上班第一天，失手撞死路人甲 ...
-
今天是闻墨成为转正黑无常上岗的第一天，也是他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
但是失败了……
王主任挺着个啤酒肚，喝了口茶，愁眉苦脸：“小闻啊，这任务对象怎么能弄错呢？”他调来资料，照片上的少年笑容灿烂，眉目俊朗，“你看看，一个是品学兼优的准大学生，另一个是作恶多端的抢劫犯，这才工作第一天，就出现这样的重大失误，让我怎么跟上面交代啊？”
闻墨扯扯嘴角，回忆起上午的事情。
今天上午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带走一个阳寿已尽且多次犯罪的抢劫犯。闻墨早早地安排好会突然加速的无牌照卡车，准备撞死任务对象，结果半路杀出来个对着录取通知书又亲又啃的戚白，成了替死鬼。
闻墨有点无语。
他真的很冤，那人兴奋到根本不看路，甚至过马路的中途还愣了一下，毫无征兆地突然停在马路中间。
这不是找撞呢吗？
虽然实|操经验不足，但闻墨理论知识丰富：“之前我在关于合法合规开展新时代无常任务的工作规范准则里看到，出现这样的情况，一般会就地复活无辜受害人员，对失职人员进行停职和罚金处罚。”
“一般情况下，确实是这样的，”王主任点点头，喝了一口茶，又摇摇头，面色更加忧愁，“但是眼下这位你任务里的无辜受害人有点特殊。”
闻墨不解，疑惑地看着王主任。
王主任解释道：“他叫戚白，今年，啊不，是享年17岁，刚刚收到来自心仪大学，也是国内顶尖大学建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你可能不知道，”王主任故弄玄虚，“这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
闻墨点头，他确实不知道。
“在他短短的17年人生里，只有早年间的6年相对快乐，父母双全，天真无邪，”王主任边说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紧接着7岁父亲意外成了植物人，母亲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家庭条件迅速由小康下滑到温饱线以下，靠着奶奶的退休金和低保勉强过活，小小年纪就想尽了办法赚钱，”王主任面色惋惜地看着照片上帅气的少年，“就这么懂事的一个孩子，在学校却因为没有爸妈被人霸凌欺负。14岁的时候，唯二的亲人奶奶去世，本来以为17岁考上大学会成为一家的转机，结果大学后父亲病重，他拼命赚钱为父亲治病，耽误了学业，父亲也没救回来，还被学校劝退了，最后英年早逝，20岁因悲伤过度积劳成疾，猝死在了学校的大马路上。”
闻墨低着头，难得有点愧疚，不过更多还是感慨自己倒霉：这才工作第一天，怎么什么离谱的事情都能让他遇上呢？
王主任说了一大段，嗓子都干了，又喝了口茶，才继续说道：“他本来就命苦，被撞死的时候是他一生中气运最充足的时刻，飞来横祸，夺走了他本来不该结束的生命，所以死后怨气大盛，很可能化为厉鬼，今后干扰你的工作，扰乱社会秩序。”
行吧，这么多巧合全让他碰上了，还能怎么办？认罚吧。
“所以你这个失败案例比较特殊，”王主任看了看表，“一会11点，大区负责人来给咱们开一个失误工作补救方案研讨会，制定一下具体的方案，然后你就按着方案执行，对无辜受害人进行相应补偿，补偿期间暂时停职。”
第一次在人心中的分量一向是最重的，所以人们才会那么怀念初恋。
第一次工作失误也是同理，而且还是在转正的第一天发生的第一次巨大工作失误，更加深了这个第一次的意义。
大中华区的传统阳间生命管理局的负责人是一只千年狐妖，名叫季如故，官威很大，不好相处。他调来生平大数据中心里存档的戚白生平事迹，快速浏览，突然顿了顿神，抬眼看了闻墨一眼。
“季局，小闻这个孩子做事一向认真，心地也善良，”王主任看到季如故神色一变，眼神在闻墨和生平簿上游走，忐忑不安，替闻墨求情，“他已经完全认识到了自己工作的失职，愿意配合完成后续的补救方案，恳请季局从轻处罚。”
季如故一向喜怒无常，失职人员的处罚方案也一向从重发落。
可他竟然合上资料，笑了笑：“老王你别担心，我知道你带的都是好孩子，这件事情我看也很好解决。”
他清了清嗓子，分门别类，开始安排补偿方案：“首先，肯定是把他应有的生命还给他，但是事情发生的时机太过巧合，无辜受害人的自我意识又是少见的强烈，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当做无事发生，清洗掉他的记忆并原地复活。将他的复活年龄压缩两岁，是我们能做到的最年轻的极限，也就是复活到15岁。”
王主任点点头，表示赞同。因为越是时间久远，越可以淡化重生的记忆，尽量忘记自己死过一回的事情，有助于今后的正常生活。
闻墨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个巧合，又是第几次无语了。
怎么偏偏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不能洗去记忆的事情都能发生在他的第一个任务里？
有什么新人开局就拿地狱难度副本并全关崩溃的经验吗？
闻墨有些烦躁地揉揉头发：谢邀，人在会议室，已经想要人生重开了……
季如故接着说：“至于对重大工作失误中的无辜受害人进行巨大数额经济补偿这件事……”他问闻墨，“小闻，听说你现在在你表哥的娱乐公司写歌？”
闻墨点点头，不明白这和经济补偿之间有什么联系。
“很好，”季如故拍了拍手，一副事情有着落的样子，“我听说娱乐圈很赚钱，刚好这孩子长得也不错，还会跳舞，你带他进你表哥的公司，出道当个小爱豆，很快就可以帮他挣到经济补偿的数额了，而且作为失职人员，你必须全程追踪进展，这个你自己想办法。”
闻墨听完一个头两个大，怎么还要带人家勇闯娱乐圈？他明明记得这个无辜受害人的大学是学医的啊……
他提出疑问：“不能直接让他中个彩票当做经济补偿吗？”
季如故摇头：“不行，中彩票会强行透支他几辈子的气运，今后几辈子都是倒霉鬼。这个孩子在娱乐圈有机遇和牵绊，所以进娱乐圈赚钱不会对他今后的气运有什么影响。”
闻墨点点头，勉强接受了这个安排。
“那小闻要负责回到两年前，然后完成补偿任务再回来复命吗？”今天的季如故似乎格外好说话，旁听的王主任斗胆，提出了个被忽视的关键问题。
是啊……那这样的时间要怎么算？闻墨不记得传统阳间生命管理局还有穿越时间的本事。
季如故摆摆手：“小闻不用，小闻如今所在的时空是我们管理局的唯一权限，我能做的只是压缩这个孩子和他相关人的生命，让所有人倒退两年，还好他平常亲近的人不多，基本除了他父亲和邻居，没什么朋友，”季如故看了看戚白复活后的生平簿，“现在他已经回到了15岁，其他的基本资料，小闻你去生平大数据中心领取就行。”
季如故站起来，面带微笑地和闻墨握手：“祝你任务顺利。”
闻墨点点头道谢，跟着王主任一起去调取资料。
一路上，王主任摸着自己不甚茂密的头顶，欣喜地说：“小闻你幸运啊，季局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这么温和。”
闻墨不解，王主任解释说：“季局雷霆手段，几千年前突然空降成为局长，很多人都不知道其中缘由。他虽然赏罚分明，但是因为过于严苛，不讲情面，还是被不少人所忌惮。”
说完，他夸张掰着手指计算：“几百年了，没见过他像今天这么……”
“慈祥？”闻墨试着接话，季如故和他握手的时候，目光真的很慈祥。
王主任摇摇头：“不好说，总觉得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闻墨拿到了权限，把戚白的资料下载到手机上，来到他上学的高中蹲点，准备今天就把他招进文明盛世娱乐公司作练习生。。
“戚白，醒醒，”班主任老张拍拍戚白的肩膀，“自习课不要睡觉。”
戚白缓缓地睁开眼，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他猛地抬头站起来，吓了老张一跳。
环顾四周，这绝对是他的高中不假！但眼前的班主任，他却没有任何印象。
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拿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怎么一睁眼，又回到高中了呢？
脑子里的记忆像经历了一番大爆炸，混乱无序，他一会看到一辆卡车撞死了自己，一会看到自己被困在高楼里活活烧死，一会看到自己失足落水，一会又看到自己被花盆砸死……
究竟发生了什么？
戚白突然疯了一样跑出教室，冲向教学楼下的布告栏，里面张贴的正是今年高考的喜报。
热烈祝贺冀北一中2030年高考再创佳绩！
恭喜我校四名同学取得全省前十的优异成绩！
xxx 第二名 xxx分
xxx 第三名 xxx分
戚白的心砰砰直跳，目光来到喜报的第三行，红纸黄字，对比鲜明，却和他记忆中的大相径庭。
那里本来应该写着“戚白第六名 706分”，此刻却是“xxx 第六名 xxx分”。
戚白找遍了整个布告栏，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出现过他的名字。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冀北一中今年的高三考生，从来都没有过戚白这个人。
老张终于追了过来，戚白茫然无措地扭头看向这位陌生的班主任，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老张看着戚白在喜报前愣神，恍然大悟。原来戚白是在时刻关注学长学姐们的高考结果，现在看到这些优秀的成绩，估计是有点压力和担忧了，于是安慰道：“戚白，只要你保持住现在的成绩，老师相信，两年后你也会出现在这张光荣榜上！”
戚白点点头，没有说话，借着玻璃的反光，他看清了自己的脸。
脸还是一样的脸，只是比起17岁的戚白，这张脸更加年轻，带着独属于15岁的懵懂。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上班第一天，失手撞死路人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