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条鱼，活的》祈卫

1、燕安秦世子

　　燕安秋意渐浓，雪纷飞在街头巷尾，寒冷的风钻进人群，人声鼎沸，路旁小贩拔高声调吆喝，茶楼饭馆热闹非凡，勾栏酒肆隐隐有胭脂和美酒混杂的香气飘出，有几个衣衫单薄的妙龄少女冻得脂粉下的脸和唇透出青紫，仍娇笑地抱住来往客人的手臂。
　　一辆辆马车停下，多半是些纨绔子弟，财大气粗，都是这燕安各酒肆勾栏的大客户。
　　又临近秋季各地方官来进觐的时日，有的带了随行家属，于是燕安更多了些穿金戴银，出手阔绰的陌生面孔。
　　听雨楼在最繁华富庶的商业段不说，附近几条街多得是达官显贵的宅子。
　　刚来燕安的贵客们曾好奇那栋外观平平无奇的茶楼，它鲜少有繁花明灯，绫罗绸缎装饰，乍一看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据说听雨楼幕后老板是位贵人，消息通达，哪怕边疆塞外的事儿，只要银子足，都能打探到。且保密性极强，不需担心隔墙有耳。因此出入其中的莫说高官富商，甚至有皇亲国戚。
　　当然，若是听曲喝茶，听雨楼也是极佳选择。
　　一楼掌柜的是位莫约四十岁的妇人，身姿曼妙，眉梢尽显妩媚，往那一站就是活招牌。
　　见熟客带眼生的客人来，她娇娇柔柔笑道：“张四爷，今儿个还带贵客来，承蒙您光顾听雨楼生意了。”
　　张四爷朗声一笑，揽着远道而来的兄弟：“顾掌柜，今个儿有什么好茶好菜可都得端上来，可得好好招待我这兄弟。”
　　顾芙忙应了声好，刚低头，头顶便传来一道温润的男音：“芙儿，近日可还好？”
　　来人嘴角上扬，低头看她时眉眼温柔深情。
　　张四爷的兄弟看着这芝兰玉树的公子，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公子是？”
　　“那可是镇安王的世子，在燕安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两人走后，名声响当当的世子被顾芙翻了白眼。
　　顾芙：“您要是把欠妾身那钱还了，就好得很。”
　　秦渝一抖袖子，掉下块拇指大的玉。
　　只一眼，顾芙就知道这玉绝非凡品。
　　有奶便是娘，有钱便是爹。
　　她扬起笑脸：“哎呀瞧您这客气的，您能来听雨楼就是这妾身莫大荣幸了。”
　　秦渝：“过誉过誉，刚从我爹那冠上抠的。”
　　顾芙娇滴滴一甩手袖，捂嘴：“您真是会坑爹呢。”
　　这坑爹玩意儿不得被抽上几棍，当真六月飞雪老天喊冤。
　　秦世子谦虚笑笑，仙人似地上楼。
　　二楼的老地方人已来齐了。
　　程以清在和纪羽打牌。
　　等他坐下时，程以清嗅到一丝脂胭味，惊道：“你不会顺道去逛个花楼才来吧？吃得消么？”
　　秦渝呵呵了一声，折扇一放，低头饮茶，气定神闲：“你还是个孩子，不必懂。”
　　燕安三害！程以清呸呸呸几声，与晦气玩意儿撇清关系。
　　燕安皇城有三害，一为冬季严寒刺骨，二为纸醉金迷，人间销金窟众多，三则是众多世家子弟，贵家小姐票选出的秦渝。
　　有人恨不得啖其肉，有人午夜时分思念至甘肠寸断。
　　因此爱与恨化为票选出的三害，尽管仍有诸多姑娘为之含泪辩解。
　　在她们心中，秦渝逛花楼，处处留情不是不爱，而是一种给天下姑娘一个家的大爱，是以护天下美人心为己任的无私。
　　纪羽：“嗨！男人嘛，总有些风流韵事。”他出身武将，自会走路起就混在一群满嘴荤话的大老爷们儿堆里，打小就钟爱妩媚动人，眼波销魂的姑娘，懂事起除了舞刀弄枪就是追着姑娘跑。
　　和他不同，程以清祖上三代文官，自认书香门第，清正自洁，若不是机缘巧合，这三人八杆子打不着关系。
　　纪羽：“秦子归，听说新到的姑娘个个美娇娘，可有中意的？”
　　“自然都是姿颜无双，才艺双全，”秦渝啜茗，悠悠出口：“可怜我才疏学浅，未获姑娘芳心。”
　　茶饮毕，在旁伺侯的姑娘忙俯身垂眼添茶。
　　姑娘生得水灵动人，杏眼止不住往秦渝身上瞧。
　　“鬼才信你胡说，”纪羽不屑呸了一声：“铁公鸡一毛不拔，你怎舍得花钱？就你兜里几个子儿，估计街边乞丐都得可怜你几分。”
　　他看着对秦渝暗送秋波的姑娘就来气：“那些个姑娘小姐们何时将秦渝灌在她们脑中的水摇掉，这种小白脸就模样俊俏了些，说不定还要骗钱的，可怕得很！”
　　说完，眼神暗示倒水姑娘，眼珠都快瞪出来了，人家愣是没看他一眼。
　　她依旧目光温柔，含情脉脉，含羞带怯地盯着秦渝。
　　痴情娘与薄情郎，以及无用的鸡同鸭讲。l
　　纪羽：“……”
　　一直安静如鸡的程以清笑得很大声：“哈哈哈哈哈！”
　　秦渝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生得，可真真好看。
　　突然，手被握住，那谪仙似的人含情脉脉道：“芙儿这葇荑娇嫩，怎可做些粗活？”
　　姑娘脸颊烧红：“世子，奴家名唤蓉儿。”
　　“……”秦渝深情道：“芙蓉出水，清纯可人。水儿，真是好名字。”
　　蓉儿：“………”
　　待姑娘走后，程以清和纪羽盯着他，就差脑门上刻着“禽兽”二字。
　　程以清：“我前些日子去吃酒，那饭馆有人说书。”
　　“说了什么？”
　　“说主人公夜御五女，贵家小姐为他寻死觅活，有一日他险些精尽人亡，大病一场后找到人生真谛。”
　　“嗯？”
　　“主人公看破红尘，一路要饭云游四海……其实后续还很精彩，没说到。”
　　秦渝有些莫名其妙：“与本世子何干。”
　　程以清诡异笑道：“这书名《风流世子轻点爱》又名《那一夜，世子的霸道》，精尽人亡的要饭主人公叫青鱼，是条草鱼精变的。”
　　秦渝：“………”闹心。
　　他有事，与狐朋狗友们又扯了一通后，便起身离去。
　　“真有这书？”纪羽盯着程以清：“编的吧。”
　　“谁知道呢。”程以清高深莫测地摇头，然后掏出一本线装书——《那一夜，青鱼精痛苦尖叫》。
　　纪羽：“！！！不正经！”
　　然后不约而同地用赞许的目光投向对方。
　　就爱你这不正经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