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句句应承 字字诛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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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草木傀儡搬运君江泥沙，河床下落……三十年前遇难的百姓，冥冥之中又在护佑这一片土地。”周如晖叹道，而后又想到一事，“所以江兄在荆州府衙牢狱文书的身份？”
“三十年前的草木傀儡终有折损，并不长久，也只能使那一段时日的河床慢慢下落。”江阶道，“所以接下来十数年，我便一直以府衙牢狱文书的身份，和即将被处死的牢狱囚犯做着交易。基本上都是以给他们尚存世间的亲眷留下一笔财物作为交换，换得他们寄居在草木傀儡中，清理河道淤泥。”
周如晖苦笑：“这么说来，我也算得上帮凶了。”
“呵呵，凶犯已然负罪当诛，但你这位淳山君仍以财物诱之，说得光明正大，不过是遮掩了旧安国工部那些碌碌无能之辈的失职而已。”花城嗤笑道。
工部杜大人哑然，只得哀叹一声。
刘武途道：“如此说来，那些在淳山上遇害的百姓也是为了这般缘由便被山君大人害了？”
江阶垂首：“河床年年加高，草木傀儡数量却越来越少，只靠那些犯人的魂魄，已然支撑不住，所以……”
郡守大人道：“所以淳山君身为东岳正神，竟然加害辖内百姓？”
“我只诛杀在淳山内行凶的恶匪贼人，事先也查探过他们的心境，确定为大恶之人。”
“可是他们仍旧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郡守大人怒道，“你如此做了，虽然看上去无错，但却开了一个恶端。”
花城轻声道：“极恶之人还不该杀么？”
谢怜道：“旧安国礼治与旁处不同，哪怕是此人罪该万死，也该交由当地府衙判决，方为大治。”
“那举头三尺有神明岂不是成了一句空话？”
“此神明非彼神明。”谢怜道，“更何况，郡守大人也是实言，若是为了大势，此次可以擅杀大恶之人，如若再不够，是否可以再杀有罪但不至死之人？以此类推，杀无止境，只要衡量轻重，为了更多人活下去，总要杀掉一部分人，便成了死结。”
“难道不应该么？”花城知道哥哥是个心善的人，但心善不等于盲善，“取大舍小，有时候总要做出选择的。”
“可以做选择。”谢怜知晓花城的意思，柔声道，“但这不应该成为唯一的选择。因为一旦形成了这种考虑事情的习惯，遇到事情，便会自然蹦出来这种想法。因为舍弃一些，保住大部分，是能做出最简单，最省力气的办法。”
“最后做决策的人，就不会考虑更多，或许可以试一试，却很麻烦的办法。”
花城看向江阶：“但这件事情，放在淳山君的身上，应该没有可以试一试的办法了。”
谢怜握住花城的手：“所以，恶端既然已经开启了，淳山君这次应该……必然会背负自己的罪。”
江阶默然，谢怜所说的事情，他自然是知晓的，但又如同花城说的那样，他当时并没有选择。
郡守大人讽道：“一步错步步错，所以先前在荆州城内发生的命案，想必也是淳山君的手笔了。”
话音落下，他从袖中抽出来一支断掉的诰神香：“这是当时从凶案现场拿到的证物，本来是没有头绪的，但之后被杜大人无意间看到，认出这竟然是东岳山君庙里的东西。”郡守大人关节作响，“我始终不肯相信，私底下也探查过你座下属官，隆双的口风，但他却始终没有透漏过半句。”
“现在看来，也是在帮你遮掩了。”
“遮掩？”江阶哑然，随即看向那老书生，惨然笑道，“阁下为了这东岳山君的正位，可真谓机关算尽。”
这蓝衫隆双竟已经是俯身拜服在地面上，双手掩面，双肩微微耸动。
这幅作态，落在郡守大人眼里，是庙中属官悲痛山君误入歧途；但在知情的江阶谢怜等人心中，算得上最上乘的惺惺作态了！
江阶也从袖中取出来先前谢怜在府衙中拿到的那截断香，刚想要解释，就听见郡守大人斥道：“够了！”
“本官只问你，这请典诰神香到底是不是出自东岳山君庙？”
“是。”
“这香是不是淳山君亲自在保管？我听闻杜大人说这香可安稳神魂，牵引灵识，你操纵草木傀儡是否也是借用了此物？”
“是。”
“这操纵神魂的术法是不是只有淳山君，你独创的术法？！”
“是……”
听到江阶句句应承，郡守大人把手上的那截断香丢掷到他的面前，咬牙切齿：“那你还有何话说？”
谢怜苦笑道：“若不是知晓其中内情，我都要以为江兄就是这罪魁祸首了。”
花城眯眼道：“哥哥就认为这淳山君说的就一定是对的？”
谢怜瞳孔睁得如同杏儿一般：“三郎切莫吓我……”
花城瞧着太子殿下这般模样，便是轻声笑了起来。
此时又看到郡守大人向前一步：“本官担任这荆州主官也有些年头，每逢庆典登高，前来淳山拜谒；或者有要事商议，相请淳山君前往郡城，东岳正神可是一次都没有出现过，一次都没有……每次都是隆双属官居中处理。”
“是否可算上是渎职？”
江阶听闻，默不作声。
“渎职在先，淳山君失了身为东岳正神的资格，是否该奏报朝廷，剥夺金身，再论其他？”
话音落定，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文庙梁卿提了提嘴角。
身为官场老狐狸的杜大人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反而是已经趴在地上的隆双，猛然抬起头。
谢怜看到这幅场景，问花城：“郡守大人是否咄咄逼人了些，不打算先等江兄辩驳一二，然后再做决定么？”
花城伸手挑弄着小花怜的脸颊，笑道：“恰恰相反，我的傻哥哥啊，郡守大人这是在强保这位淳山君呢。”
瞧见谢怜满头问号，便解释道：“一件事算一件事，先是剥夺了淳山君的神位，他便只算得上是凡人，神官作恶和凡人作恶，在旧安国可大有不同。再加上按照淳山君先前所言，本身目的是好的，便有了从中调和的余地，再加上旧安国朝堂那边……不是还有工部和周如晖那边的帮衬么？”
“所以，其中便有了嚼头……郡守大人已然看到了这山君庙里面君臣间隙，也想的是每人打一棍子，再给一颗枣。按照他话里面的意思，想是许了隆双的东岳山君正位，又留了这位淳山君的性命，可谓真正的朝堂折中之道了。”
“只是，现在看来，当事两人都是不答应的啊……”
谢怜听到花城如此说，便转过头，只看到原本还匍匐在地的蓝衫隆双，缓缓站直了身子。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19章 句句应承 字字诛心
